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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算什么 下(28)

作者:天堂放逐者 时间:2020-04-04 10:08 标签:重生 仙侠修真 阴差阳错

  “谁说不符?”
  释沣顿了顿,顺势抬笔,用其中一端轻轻戳了下陈禾脑门。
  “这怎么能…”陈禾后半句话蓦地卡在喉咙里,眼睛有些发亮,“师兄知道我原来想写什么。”
  “请君看取东流水,方识人间别意长——”
  释沣将一点墨迹抹在陈禾鼻尖,哂然:“你全挂在脸上了。”
  陈禾面上有些发热,忍不住咕哝:“上次师兄还教我,谁也不能从脸上看出字来,猜中就猜中呗,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于是他颊边又多了一道墨渍。
  陈禾老老实实站着,随便释沣抹,心里却悄悄翻个白眼:自从遇到曲鸿之后,他就发现了师兄隐藏得很深的另一面。
  以前陈禾很奇怪,释沣这样的性子,怎会与长眉老道交情颇深,难道就因为在黑渊谷时他们住得比较近么?
  现在陈禾就明白了。
  释沣的冷淡,是经历了诸多不遂后出现的,他原先——不会成为这样的人。
  后来,也只是在愿意信任的人面前,甚至是最亲近的人身边,露出些许端倪。这样的人,大概只有陈禾跟南鸿子。
  画毕,释沣随意一挥,卷轴就飘到了陈禾原本看好的那面墙上。
  陈禾将笔掷在砚台边,滚了一圈,墨渍滴落到桌面上,却再也没有人关心它是否放好。
  窗外寒冬大雪,屋内春意融融。
  隔着阵法,无人能窥见里面的景象,只有隐约细微的声音传出。
  “不要那么急。”
  释沣声音微哑,像在安抚,又似忍耐。
  许久后,陈禾才闷闷的说:“师兄,天道若是再回溯一次时间,要怎么办?”
  他的嗓音有些变调,带着欢愉与苦楚,更多的是烦恼。
  “…岂有那么轻易的事?就算是天道,也不能随意做。”
  释沣已经习惯了师弟总在这种时候特别认真,还挑这种时候要跟他谈正事。
  起初他无可奈何,随着双修次数增多,释沣赫然发现,陈禾其实是在这时容易褪去那股强硬的气息,一些心底的不安,便会问出口。
  久而久之,释沣也不觉得奇怪了。
  元神交融,身躯契合,毫无间隙的紧紧拥在一起。
  陈禾双眼失神的睁着,好像意识昏沉,又似在想释沣方才安慰他的话。
  他下意识的蜷缩身躯,将释沣缠得更紧,不想松手,不愿离开。
  自脖颈到胸口都布满浅浅的绯色,急促喘息着,间或低低呻。吟的颤音,每一声都能扣在释沣心弦上。
  偶尔陈禾回过神来,就会试图覆压在释沣身上。
  为的只是侧首贴在释沣心口,双臂紧紧抱住师兄的肩膀。
  “师兄。”
  他唤了一声后,又断断续续的喊。
  不是要说什么,也不是受不了恳求,陈禾只是喜欢这么做,好像这样做了,就能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并不是离焰求而不得的幻觉。
  他念得多了,扰得释沣压不住肆意蔓延的妄念,发出呢喃的嘴就会被堵住,灵气源源不绝地自口中灌入,又转自经脉窍穴而出。
  更有甚者,随着体内的热源激烈搏动。
  陈禾软在释沣臂弯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连抬一抬眼都懒。
  许久之后,房内才恢复了安静。
  释沣起身,还没着裳,将随手将薄被盖在陈禾身上。
  化神期修士岂会怕冷,可这事释沣做惯了,没感觉到一丝不妥:总不能让师弟就这样袒露身躯的趴在床榻上。
  陈禾一动不动,好像已经睡着了。
  但他这点伎俩,又怎么能瞒过释沣的眼睛。
  释沣靠在床榻上,将师弟拥在手臂之中,半晌,才听到怀里闷闷的传来一句:“那个时日快了吧。”
  不等释沣回答,陈禾语气果断的说:“师兄不必骗我,我感觉得出。”
  踏入渡劫期的修士,身上那股深不可测的意味更明显,也更琢磨不定。
  “嗯,快了,师兄在仙界等你。”释沣安抚着拍陈禾的背。
  “没准有北玄派先辈看中你…”
  陈禾尽量让自己语气听来显得轻松,还故意说:“不像在人间,北玄派肯定有交好的故旧,我听说正道几大门派之间,纵然没有关系,也会客客气气的师兄弟称呼,你不准叫别人师弟!”
  “好。”
  “也不能让别人叫你师兄。”
  “……嗯。”
  陈禾发现释沣这次没答应得那么痛快了,立刻不满的强调:“不准别人叫你师兄。”
  释沣俯头,在师弟耳边说:“这事我应允了不管用。你得去找师父,不让他收第三个徒弟才成。”
  陈禾本来就是在跟释沣胡闹,自己心里都未必将这条件当回事,既然释沣配合,他更是装出一副浑不讲理的模样:“师父是你找的,你管!”
  释沣认真的想了一阵,然后说:“怕是管不着。”
  “算了。”陈禾借着这台阶就下来了,还装出一副得意的模样,“师父云游四海,想找到一个比我与师兄更好的人,这不可能。”
  这可讲不准。
  释沣欲言又止,得南鸿子欣赏的 ,一向都没个限定。
  有可能是个宰羊特别拿手的屠夫,也有可能是个头昏眼花颤巍巍的老头,对于一派世外高人模样的南鸿子来说,就是到谁屋檐下避雨,都会被人当做“道长与我有缘”。
  其他诸如错过宿头,破庙待一晚的缘分,一顿饭吃出的交情,多不胜数。
  那边陈禾又想到了别的话头——
  “去仙界找个好住处,等着养我跟师父。”
  “嗯…嗯?”
  师弟就罢了,南鸿子是怎么回事?
  “我怕天上的仙人,也是势利眼,更怕神仙之间还得用钱,我们师徒一穷二白,可不就指望师兄为我们搭桥铺路?以后飞升后,像这样在师兄的属下里作威作福就成了。”
  “……”
  陈禾煞有其事的模样,让释沣敲了他一个暴栗。
  “你在豫州,作了什么威,得了什么福?”释沣好笑的问。
  “这可多了。”
  陈禾打起精神,一条条数给释沣听,把自己说得跟个衙内似的。
  “如此说来,我不敢飞升了,留下师弟一人,没人服你,魔道都把你当做失了靠山的软柿子捏怎么办?”释沣半真半假的说。
  “让他们来呗。”陈禾早闲得发慌了。
  他眼珠一转,笑眯眯的说:“师兄怕是不知道,豫州很多魔修都以为,我的修为是从师兄身上采补得来的。”
  “……”
  这事释沣还真是第一次听闻。
  半天他才明白过来,这意思说他是下面的那个,释沣不以为意:“你既然喜欢这说法,那么我与旁人承认这事,未尝不可。”
  
  第247章 世人皆迷
  
  半年后,正值盛夏时节,豫州接连半个月都不见阳光,天空阴云密布,好像一场狂风暴雨正在酝酿。
  起初城里的人们摇着扇子,还挺乐呵,觉得今年不用苦夏了,慢慢的,他们就咂出了一点不对味:说是雨吧,左等不来右盼不至。浓云罩顶,不见天日,这不是吉兆啊!
  一时城隍庙、土地庙、龙王庙全都香火鼎盛,人潮络绎不绝。
  愚昧者战战兢兢的跪在神像前求签,而有见识的人愁眉不展,他们疑心这是一场水患的预兆,没准他们这里不下雨,河流上游已经暴雨连日了呢?
  种种异象,让豫州的李郡守没胆子瞒着,赶紧上奏朝廷,更急得巡视豫州境内的河堤,唯恐在自己任上的最后一年出岔子。
  李郡守觉得自己忒倒霉,八成跟豫州风水不合。
  当年甫一上任,豫州西城闹地动变成一片废墟,好不容易才把这事盖住,轻描淡写的报了。去年又闹天变,好在是豫州边境,装缩头乌龟就成了。
  若是撞上百年不遇的大洪灾,那可是天都瞒不住的事,他身家性命,半世挣来的荣华都要打水漂。
  还有一个觉得自己倒霉的,正是身在京城的詹元秋。
  想浣剑尊者做了三百多年的国师,皇帝是想怎么忽悠就怎么忽悠,四海承平,就算有点大灾小难的,赈个灾也就完了。
  轮到詹元秋手里时,就状况频频,哪怕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法将事情全部圆过去。
  小阳山还被阵法封锁着呢,周遭几百里,房舍废墟还在,有些人已经指着国师说这是天谴,即使出海带来诸多财富,各国使节轮番进贡,也没有让皇帝的脸色好转。
  修真界战祸绵延,难免惊动凡人,于是就变成了“各地民心不安,盗匪四起”,“国有奸臣,天子无德”这种怀疑扣下来,谁都承担不起。詹元秋焦头烂额,恨不得诈死把浣剑尊者换回去。
  浣剑当然不会让他如愿以偿,他一本正经的告诉詹元秋:喜欢用数个身份蒙骗皇帝的浣剑尊者早就死了!他把持国师一位三百年,能用的,不能使的伎俩早就玩了个遍,现在让他做回国师,一不小心让人瞧出不对,看出真相怎么办?
  “数年诈死之苦,岂能一朝沦丧。”浣剑尊者板着脸说。
  “……”
  詹元秋狼狈败退。
  有事弟子服其劳,浣剑尊者这是有祸弟子把锅扛,黑锅。
  这次听了豫州来的奏报,对上众人包括天子在内的愤慨疑惑目光时,詹元秋眼都不抬,摆出淡漠不以为然的神色:“天道有感,将以雷霆一扫世间晦气,这是大喜事!”
  一转身,詹元秋就派人打听去了:到底是谁要飞升?要渡劫赶紧的,拖着等着算怎么回事,简直折腾人!
  詹元秋是散修出身。
  作为一个散修,能够修到元婴期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了,后来机缘巧合做了浣剑尊者的徒弟,算是一半转入魔道,他能应允,自然是从来没想过自己能飞升,也无所谓做魔修这条路会被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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