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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君(35)

作者:麦客 时间:2021-11-17 10:41 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仇千里微笑道:“闭嘴吧,我和殿下说话,有你什么事?”
  梁珩登时一股怒火,被沈育按住。
  “过几日再来吧,殿下,”仇千里又说,“您看我这儿吃的好喝的好,过几日待我山穷水尽,您再来拉我一把,说不定我就感恩戴德,愿意开口了。”
  语罢,他再不顾牢狱外两人,自斟自酌起来,颇为自得。
  梁珩以眼神示意沈育,此时已无法可想,离开了牢房,往出口走去。最后一眼,沈育看见宫灯侍女的烛光将仇千里披发酌饮的身姿,一半笼络进光里,一半丢弃在暗中,他尖削、苍白的下颌,仿佛鬼魂,让沈育记起桃林中惊鸿一瞥的“小羊”。
  那些少年人,在某些角度,与仇千里竟十分相似,如同根生同源的桃树,发散出姿态各异的枝桠,只是仇千里这一枝被鲜血浸透,分外妖异。
  行得一段,忽然有人走进地牢,门道里涌进新鲜空气。
  梁珩愤然道:“哈,买酒的人回来了。”
  “您请,小心脚下。”
  “在哪一间?”
  听得这声音,沈育与梁珩俱惊讶不已,交换过眼色。怎么是他?
  来人越来越近,沈育当机立断,拽了梁珩疾步往回走,仇千里的牢房就在尽头。地牢按照回字布局,二人从与来人相反的方向,靠近牢房,来人的脚步声四面回荡,无限放大,沈育与梁珩则蹑手蹑脚,做贼一般贴在牢房隔壁的阴暗之中。
  虽看不见牢中情形,交谈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梁珩惊得一跳,一只黑影从他脚背上溜走。
  “嘘。”沈育将他拉到身前护住。
  “怎么回来了?”仇千里闲闲地说,接着就变了个调,“啊!”
  来人道:“过得还算舒坦?”
  这不疾不徐、尽在掌控的腔调,沈育听过一次就不会遗忘。
  扑通一声,可能是仇千里拜倒在地:“狱中湿冷,怎敢劳大人移驾。”
  “无妨。”那声音近了,只一墙之隔,沈育隐约记得仇千里牢中还有一张软榻可以稍坐。
  “来看看你。千里,一封信就把自己卖了,从前可想到过?坐过来,让本公仔细瞧瞧,许久不见了。”
  布料摩擦窸窣作响。
  “大人!狱中怎可……”
  “你刚到本公身边时,也是这般细皮嫩肉,却由着折腾,痛也不叫唤。如今是养得太娇贵了。”
  仇千里轻轻啊一阵,声音便没了。
  “你本来的名字,早无人记得。‘千里’二字,是你来到本公身边后,自己取的,鹏程千里,不借助本公的风头,如何能得?”
  “大人……”那把嗓子颤抖着,夹杂含混的痛楚与欢愉,“饶了我吧!”
  “陛下数年不理朝政,都被你的事惊扰,召了段相进宫,连夜商榷。眼下,百官人人自危,朝中不少风言风语,都在猜测你那封信中,一个‘公’字,说的究竟是哪位公。”
  仇致远毕竟姓仇,不姓牛也不姓童。说的究竟是谁,简直昭然若揭。
  “我愿为大人承担罪责,只求大人留我一命……啊!……”
  酒壶打碎,香味熏到隔壁,稀里哗啦的水声。
  “这么些年,只得你最可心。”那语气里染上一丝疼爱沉湎。
  仇千里哭叫:“我愿为大人当牛做马,我什么都能做!”
  不同寻常的腥味飘传,混杂着麦梗的霉味。狱中仿佛架了火炙烤,沈育浑身烧起来,一时间,隐秘、羞耻、难以置信,种种情绪翻涌。他待要捂梁珩耳朵,梁珩却已软在他怀中,抬起一双水光盈盈的眼。
  殿下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
  他显然也知道牢房里发生了什么,呼吸喷在沈育颈边,如同无声的催促,紧紧依偎着沈育。
  “本公若非信任你,怎么会受你背后一刀,给你机会结交南军中人?”
  那封信不止出卖了仇致远,也出卖了仇千里,乃是仇千里背着仇致远暗通款曲的证据。
  “大人!千里绝没有背叛大人!”
  那惨叫又不像惨叫,甜腻得泌出血来。
  梁珩不知是害怕或是怎么,微微发抖,贴着沈育胸口,无声地叫他名字。
  “千里……”
  仇致远说了什么,仇千里一下子消声,牢房中落针可闻。接着,他发出微弱哀软的呻吟。
  “只要您放过我,我什么都能为您做……”
  “你只是借风而上的蓬草,能做什么?”
  “我知道是谁拿走了那封信。”
  “……”
  仇千里顽强地笑出声来,尾音被摆弄得变了调子:“您一定想不到,信件丢失的那天,到我府中来的人是谁……”
  隔壁的两人脚底升起彻骨寒。
  “是太子殿下啊……哈哈哈……哈哈……”
  动静停了。
  “我本来还猜不到,但是说起我送给太子的礼,只有那日庭院的一棵树……大人,大人您一定留下我!只有我能为您接近太子!”
  “大人……”
  仇千里气若游丝,婉转的哀求声中已没有多余力气,伴随而来是一缕轻微的铁锈气味。
  稍顷,穿衣声响,牢门重新关上。
  直到其人远去,四面复归安静,脸色发白的梁珩才松口气。他揪着沈育衣襟,手微微战栗,被沈育握住。
  走吧……梁珩恳求。
  隔壁牢房里一片死寂,弥漫着不详的气息。沈育做了个手势,探头去瞧,只一眼就怔住了,梁珩越过他肩头,猝不及防地,这一幕就展现在眼前——仇千里无力倒在软榻下,衣衫尽除,四肢大敞,灭烛罩长长的铜柄自下而上,捅穿他的腹部。
  冰凉的血流连片蔓延,顺铜柄而下,宛如灯罩里伸出的铃舌,舔得满室嫣红。
  仇千里已经失去了温度。
  梁珩一时间说不出话,沈育听到他痉挛似的倒气,回过神,拍抚后背为他顺气。梁珩哆哆嗦嗦道:“沈育……沈育,你怎么了……”
  沈育僵硬得岩石一样的面孔才一动,发现自己表情扭曲。
  “他杀了仇千里……”梁珩恐惧地说,“他知道是我做的手脚!”
  “别怕他!”沈育按着他双肩,让他冷静下来,眼神中有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狠戾。
  狱丞搬了几案,在佛殿阶前酌饮,今日风和日丽,诸事皆宜,不宜办公。正当他渐入佳境,忽然耳边一声惊雷——
  “当差饮酒!合该治你玩忽职守之罪!”
  “哎哟!”狱丞吓得手一滑,酒壶应声而碎,“瞎嚷嚷什么?佛门净地,小声说话知道吗!”
  面前两个年轻人,一个脸色煞白,一个神情酷厉。黑脸的那个告诉他北寺狱中犯人暴毙,顿时狱丞眼前一黑,心说今日果然不宜办公。
  匆匆赶到地牢一看——前日才送来的某位官员,和衣瞑目,安详地躺在麦梗铺就的地面,肚子插着一柄削尖的灭烛罩。
  狱丞只觉天旋地转,大叫:“谁给他的灭烛罩?!谁他娘的没长脑子!”
  墙角宫灯侍女已经熄灭,犹如主人悄然消散冷却的生机。
  沈育与梁珩已惊骇得无法言喻,死相如此耻辱可怖的仇千里,竟在他们出去找人的短短时间内,就变成了畏罪自裁?
  狱卒听得吼声,匆忙赶来,接二连三震惊当场。
  “灯,灯是我给的,”一个人说,“就……因为仇大人说狱中太暗,伤眼睛……”
  狱丞当胸一脚将人踹飞:“去你爷爷的!”
  廷尉霍良得知消息,马不停蹄赶到北寺狱,不治狱中官差的罪,不察看尸体状况,先来拜见太子。
  “何苦来哉?殿下,查案的事自有廷尉府督促,您说您还跑这一趟,人也没审着,叫死人惊了魂。” Fx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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