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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君(42)

作者:麦客 时间:2021-11-17 10:41 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写完了啊,”穆济河两指捻起布满墨字的纸页,呼啦啦吹口气,理所当然道,“谁还等你么?”
  书房登时陷入沉寂。
  诸子专心致志奋笔疾书,也才不过开个头,穆济河一边还同人讲话,一边已写了他们的几倍有余。真叫人无话可说。
  穆济河笑得不怀好意:“怎么,你想借鉴一下么?那可不行,作为同窗,我也要对你的学习负责才是。”
  他又去招惹晏然:“晏儿,你想看吗?哥哥什么都给你看。”
  晏然一个眼神都不稀得给他,神色冷漠,搁下笔杆,三页纸写得满满当当,也已经完成了,捏着文章离开书房去找沈矜面批。
  穆济河搔搔额头,得了陈恢一颗花生米安慰。
  这篇论述臣轨的文章,最终还是沈育所作最得沈矜之心。他文中所说,不面誉以求亲,不愉悦以苟合,内匡君之过,外扬君之美,正是在储宫伴读得来的体会。
  塾中学生,只有沈育有这样的经历。
  “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沈矜说,“你已经体悟到处世之道了。”
  沈育收了文章,沿着书院回廊漫不经心地散步,不知不觉走到后院墙根下,榆柳掩映,是处荫蔽。
  他坐在柳树下,重新将纸张展开,柳枝间零落的日光缓慢阅读过字里行间。
  全是梁珩的影子。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谁都懂得这个道理,但沈育想,至少不应该闹得这样不愉快。在梁珩最害怕的时候,或许有他留在身边,才是更好的选择。
  如果梁珩从此记恨上他,怎么办?
  虽然是只兔子——沈育想起他第一次教训梁珩,得到对方怒目而视——也是只会咬人的兔子。
  一墙之隔,忽然有人语夹杂在季夏虫鸣中,传进沈育耳朵。
  “你这样,谁会开心?搅得大家都学不好!”
  “我开心啊,我可开心了。晏儿,你理理我,我也很寂寞的。”
  “我告诉你,再这样我还回家里去,不来学塾了!有你一天,就没有我!”
  墙对面是处荒宅,以前常有学生翻墙过去,玩闹也好,做些隐秘的事也罢。沈育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回忆出门前看没看过黄历,怎么今天总给他撞见不该撞见的事?


第34章 品藻册
  尽管晏然是个瘦猴儿,怒气上头时,也是能徒手翻墙的,蹬着学生们搭出来的简易梯子,落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穆济河身手比他好得多,却不敢追上去,纵身跃下墙头,晏然已消失在转角。穆济河一回头,就看见柳树下的沈育。
  沈育举手投降,无辜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穆济河与周纡不同之处就在于,周纡胆小谨慎,有时迂回过头,穆济河却直来直去,从来不屑遮遮掩掩。他在沈育旁边席地坐下,像头因为守护的花一直不开而得不到花蜜,饥肠辘辘又小心翼翼的熊。
  “你怎么回事?”沈育感到好笑。晏然与穆济河都是他的好友,两人闹起别扭来,他一时说不好更偏向谁。
  穆济河粗声粗气道:“和你说你也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懂?”
  “我明明只是想让他开心,但是不知怎么搞的,反而叫他见着我就生气。你懂吗?”
  “我懂啊,”沈育说,“我也会讨厌惹他生气的自己。”
  穆济河叹口气:“酸死人了,说句正常话吧。正常人这时候不是该骂我,是不是有毛病吗?沈育你怎么回事,你凭什么懂?”
  “和你说你也不懂。”沈育回敬他。
  二人齐齐老成叹息。
  “不过说真的,你和晏然是怎么回事?他脾气一向很好的。”
  穆济河臭着张脸,憋了半天,闷闷地说:“晏儿……喜欢上一个姑娘,我觉得这样不好,和他说,他就生我的气,好些天不搭理我。”
  学塾里,若说谁最专心向学、心无旁骛,那非廉范与晏然莫属,而晏然又因为家中贫寒,总是卯着一股牛劲,好像除了取得功名,没有别的值得关心。这样的人竟会抽空喜欢上一个姑娘,让沈育非常意外。
  “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不合适。早知道他这么喜欢,还不如当初别多管闲事,搞得他现在看到我就烦,不和我说话,我心里也不好受。”
  这句话真是哪儿哪儿都不太对,沈育问:“你为什么觉得不合适?”
  “你知道那姑娘是做什么的么?”穆济河严肃起来,“是个酒肆女,东市里卖笑的,多少男人醉倒她裙下。”
  “你瞧不起人啊?”
  “不是那意思。晏儿什么也不懂,保不齐给人家勾得魂不守舍,到时候栽了跟头,哭都来不及。”
  沈育半天不答,穆济河拿眼瞧他:“你什么意思?”
  沈育委婉道:“我觉得,晏然不像心有所属的样子。”
  “你不知道,”穆济河道,“那姑娘就住他家隔壁,晏儿家里只有一个老母,那姑娘也是双亲离散,一人独居。晏儿读书的日子,那姑娘时常帮着他阿娘做些家务,又拿些吃的喝的,两家分食。晏儿对她有好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叹口气,多么情真意切似的。
  “和人家比起来,我这个师哥又算什么呢?在他心里,说不定我连你们的地位都比不上,毕竟是个不通人情的判官。”
  听他这样说,沈育就知道,穆济河是真有些伤感。这件事说起来,也算横亘在穆济河与晏然之间旷日持久的一根刺——晏然最初远从南州前来拜谒汝阳沈师,沈矜一家外出,留下来看家的就是当时最小的弟子,穆济河。门僮得了晏然的名帖,递给穆济河,此人正晒着冬阳睡回笼觉,一看抬头是求见沈师,沈师不在,他就直接挥挥手送客,接着便睡他的大觉,浑然不知这个被他拒之门外的小人儿即将冻成冰人儿,差点命丧沈家大门前。
  后来背着冰雕似的晏然一路狂奔找大夫的,也是穆济河。穆济河对谁都一副大爷态度,油盐不进,唯独对晏然是小心翼翼,呵着护着,不能不是出于愧疚的心情。
  穆济河又问沈育他该怎么做,沈育怎么知道?他自己的事都还一团乱麻。
  那天之后,沈矜就正式为学塾聘请了其他讲师,自己在家准备上任郡守的一应事宜。各家闻讯派遣使者前来祝贺,礼帖纷至沓来,短短几日,沈矜收到的各种珍宝礼品比之前半生加起来还多。只是全部被沈矜原样退了回去。
  宋均与晏然都在沈家帮忙,与沈育一起登记名帖,一一退礼。三人常常被汝阳郡隐藏的富贵门户所震惊,这些人出手之豪阔,让沈育不再怀疑路甲如何能敛财百万。
  其中最阔绰的莫过于任职少府史的单光义,他送了沈矜一台金星紫檀条案,搬进门时出动了五个力士,搬出门时累得沈育与宋均半死不活。其时紫檀木稀少,市面上根本见不到大型家具,可以想见这一台案价值多少人家食粮。
  “这人哪来这么多钱?”晏然咋舌,“查汝阳郡贪/腐时,没把他一起查了吗?”
  三人靠在游廊栏板边休息,入秋后天气仍有短暂的炎热。
  宋均道:“单光义的钱可不是靠区区一个官职俸禄。他们单家那个做万户侯的族兄,可是坐吃山空的豪户。”
  汝阳郡下的蠡吾县,掌管此县的万户侯,名叫单官,昔年是先帝身边的中常侍,地位等同于如今的仇致远之于文神皇帝。文神皇帝即位后,单官举荐童方、牛仕良、仇致远有功,托那三人铲除外戚的功劳,也得了个万户侯,眼下正在蠡吾县颐养天年。阉人能有如今地位,可谓天下宦侍的榜样。
  单官的名字还是不要多提,传说那人长了双顺风耳,百里之外都能听到风吹草动。
  三人接着干活,沈育抄录礼单,晏然帮他念名字。抄得一半,闲聊起来,沈育问:“这里有我和均哥就行了,何必耽误你的事,怎么不去学塾?”
  晏然若无其事道:“帮你们呀,三个人好做事嘛,我看老师最近忙得很。” Fx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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