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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刃(127)

作者:如似我闻 时间:2022-01-30 10:02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因缘邂逅

  至于此番来意,明说是请,实则是要逼他站好位置。戚朝夕毕竟当过那么多年的魔教左护法,即便如今有青山派作保,但在讨伐般若教一事上,只要他有一丝的犹豫推拒,正道便再也容不下他了。
  戚朝夕心如明镜,当即笑道:“我与般若教也有笔账要算,哪怕盟主不提,我也必然倾力相助。”
  江仲越一伙人的死因虽是让般若教背了黑锅,但归云山庄与般若教之间确确实实存在着落霞谷惨案的血仇,因此江兰泽的情绪甚至比其他归云弟子更为激烈,而江离早就有意复仇,只是原先自知势单力薄,暂且搁置不提,如今得来机会,当然不肯错过。
  于是归云山庄上下整点,两日后编出了一支由少庄主和戚朝夕师徒二人为首的队伍,与其他大小门派一并气势浩荡地朝九渊山进发了。
  一行人日夜兼程地抓紧赶路,到能远远望见淡墨色山影之时,才缓下脚程,决定在附近的城中歇息几日,等待其他人马到齐,再好生计划。
  到客栈时正值黄昏时刻,不见晚霞,乌沉沉的阴云之下,另一队人策马踩着腾腾黄尘也赶到了,劈面相逢,有一人青袍银剑,驱马到凑到近前,笑道:“两位,别来无恙。”
  正是薛乐。
  戚朝夕和江离没料到会在此处和他再见,不免心喜,三人一边往后院客房走去,一边谈起这些时日里的经历。薛乐将叶星河和陈长风的尸身护送回乡,一路上没遭遇什么麻烦,也没多停留,他婉拒了陈家人邀他小住款待的谢意,当天便离城去了附近的山川,自游自赏也颇得趣味,直到近日听说围剿九渊山,才收整行装赶来。
  “沿途听闻消息,才知道我错过了多少事。刚刚听说江离与江少庄主结义,如今已是归云山庄的人了,恭喜。”薛乐瞧向江离,忽地一顿,不禁疑惑道,“说来江离这个年纪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看着反而比我们分别前又矮了些,倒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了。”
  “……”戚朝夕脚步一滞,以打量的目光看向江离,还记得初次见面时江离的身量差不多到戚朝夕的鼻尖,现下他的发顶却只到戚朝夕的下颔了。两人日夜相处着没有察觉,直到被提醒起来对比,才发现《长生诀》对他的反噬已经明显到了旁人一眼辨出的地步了。
  江离微微抿着唇角,也没有作声。
  薛乐正觉奇怪,倏然觉得脸颊上微微一凉,点点晶亮闪动在晦暗下的暮色里,他惊喜仰头,望见天地间撒盐似的雪屑纷纷扬扬:“下雪了,是今年的初雪!”
  院墙外一下子响起孩子们兴奋的惊呼声,客房中的侠客们也纷纷出了门开了窗,抬手去接雪花,笑逐颜开,都把这场初雪看作了个好兆头。
  落雪越来越稠密,天地间覆上了一层朦胧的白,戚朝夕的眸色却缓缓变深,他看到江离发上沾上了细细碎碎的雪粒,与他额角鬓边的白发一般颜色。
  初雪已降,距深冬还剩下多少时日?
  两人与薛乐在走廊分别,默然无言地进了房间,房门一关,江离忍不住伸手拉住了戚朝夕的衣袖,戚朝夕一顿,偏头瞧着他,此时的天色已暗了,房中又没点灯,江离看不清楚戚朝夕的神情,只看到他的眼睛。
  下一刻,江离突然被戚朝夕压在了房门上,背脊撞出了一声闷响,还未来得及反应,他的吻已重重落了下来。他的喘息响在昏暗寂静的房中,有些急,有些重,江离一瞬间快要喘不过气,抬手抵在戚朝夕的肩上,却也舍不得推开,他尝到了他压抑在心底的痛苦与煎熬。
  戚朝夕适时放他呼吸,却不退开,磨蹭过他湿润的唇,啃噬着亲过他的下巴,又吻在他的颈侧深深吸气,江离还没被他碰过脖颈,只觉自颈后往下的整条脊骨都酥麻了,一时慌乱,不甚明显的喉结微微一动,便被戚朝夕含住了,江离整个人一颤,惊得‘啊’了一声,呼吸渐而促热。
  戚朝夕的动作随之又是一顿,退开稍许,低头扫了一眼,终于有了些笑意:“嗯?”
  江离脸上烧红了,这下手上用力地去推他:“你让开。”
  “不用害羞,又没点灯,看不到你的。”戚朝夕重又吻住他,这次的情绪缓和了,慢慢舔舐在他口中,勾着他的舌尖缠绵,一只手滑下去帮他解决。
  江离不由得闭上了眼,仰头靠上了坚实的门板,腿软得站不住,被戚朝夕另一只手环过腰撑住了。房外的雪仍在下,无人来往,只有簌簌的、静静的落雪声,江离身上发上的雪粒潮潮的化了,他分不清是戚朝夕的掌心灼热,还是自己的血液滚烫,只知道全身都是热的,连知觉也快要融化了,全向戚朝夕涌去。
  房外天色彻底暗下的时候,戚朝夕终于放开了手,江离脱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心跳不止,两颊烧得酡红,戚朝夕瞧不清,屈指轻轻刮蹭着他的脸,感觉着热度,低声问:“喜欢吗?”
  江离用额头在他肩上撞了一下,闷声道:“别问了。”
  “等你好起来,就能和我做比这更快活的事了。”
  “……”江离喉头一哽,说不清心里滋味,他抬起头,在黑暗中盯着戚朝夕的眼睛,“不疑剑下落不明,不等了,待从九渊山回来,我就自废武功,先找办法活下来。”
  “……你真的想好了吗?”戚朝夕问。
  “嗯。”江离道,“但过后,你一定要帮我找回不疑剑。”
  “一定。”戚朝夕笑了一声,捧住他的脸,凑上去与他额头相贴,“我向你发誓。”
  .
  雪下至深夜,在林中树梢积了薄薄的一层,被路旁酒肆的灯火映出了醺然的暖色。酒肆的生意分外好,下了雪,路上又被雪水化得泥泞,赶路人都挤进来讨壶热酒来喝,一间屋中八张长桌,七张挤满了人,唯余角落里的那张只坐了个形容潦倒的男人。
  男人的衣裳依稀还看得出是名贵料子,但浸满了酒渍又皱巴巴的,在这个天气里更显单薄,而长桌上堆了数个空酒坛,他正抱着一坛伏在桌上,似乎已烂醉睡去了。
  熟客们都对这场面视若无睹,晓得这男人给了掌柜管够喝上十年八年的银钱,然后在这酒肆日日夜夜扎了根,不寻事端也不与人交谈,只顾醒了再醉,掌柜便也随他去了。
  男人半梦半醒间,发觉热闹的酒肆突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但他头脑被酒水泡得迟缓,也无心去管,仍伏在桌上睡着。有人走到了他对面坐下,他不耐地皱了皱眉,并不理睬,然而对方伸手抓住他的酒坛,竟以一股不容抗拒的劲力从他手里抽了出去,男人一惊,这才觉得不对,撑着身子昏昏然抬起头来。
  只见桌对面端坐着个锦黄衣袍的青年,面目温润仿若富家公子,可身后站了一排满是煞气的黑衣人。这间酒肆已被黑衣人给控制了,掌柜和酒客都在黑衣人横起的刀下大气不敢出,震惊地往这边望着,想不出这烂泥一般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男人目光清醒了几分,看着般若教的堂主宁钰将酒坛拿近嗅了嗅,摇头笑道:“这等劣酒,怎么配得上季公子?”他将酒坛信手砸了,提声道,“掌柜的,上你们最好的酒来。”
  掌柜的忙不迭爬起来,扒出一坛自留的好酒,捧了上来。
  宁钰拍开泥封,浓烈的酒香便飘了出来,他取过两个干净酒杯斟满,端起一杯朝对方致意,而后一饮而尽。
  季休明默然地看着,没有反应。
  宁钰扫了一眼周遭胆战心惊的酒客们,像是才想起他们存在,笑道:“快把人都放了吧,怎好让季公子见了血。”
  黑衣人依言收了刀,酒客们你望我我望你,个个惊慌,到底有个胆子大的,朝这一桌拜了拜,口中道:“谢这位大人,谢季公子!”说罢,拼命往外跑了出去,果真没有人拦。
  其他人如法炮制,一时乱糟糟地叫着季公子,这称呼许久不闻,季休明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像是被刺痛了。
  转眼间,酒肆里的闲杂人等逃了个精光,连掌柜也顾不上店了,只剩般若教众人与季休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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