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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根攻略(38)

作者:殿前欢 时间:2017-12-04 19:25 标签:虐恋情深 虐文

  “那些贼人给了么?”宝公子拔直了腰,“是什么?是哪个?”
  “都给了啊。统一的很,就是说不要做坏人!”阮侬耸肩,不以为然地撇嘴。
  “哦。这话,你该听……”
  话音落地,阮侬咂咂嘴:“爹,你认为我该偏听偏信一群失败者的话吗?”
  ……
  萧彻前脚跨进门槛,后脚还没抬起,两耳便闻一记闷声——春意盎然的院正中,阮宝玉就地晕倒,一旁站着满脸无辜的阮侬。
  竹笼外的母鸡“咯咯”拍翅乱飞上了屋顶,鸡毛一地。
  萧彻举目感慨,好个鸡飞蛋碎的春日。
  “是不是因为蛊未解尽,影响了他的病根?近几月他昏迷次数多了,昏睡的时辰也渐长。”帛锦凝视着昏迷的阮花痴。
  “宝公子昏迷属于旧疾沉疴,与蛊无关。不过话说回来,这蛊现下要解已经不难,只是我需最后一味引,新鲜的芭蕉花。”
  芭蕉花?还新鲜的?
  帛锦皱起眉头,“芭蕉花开夏季,且南疆边境一带才有,难道要等到那时?”
  “这……”蓝庭为难垂下眼睫,抚搓掌心。
  萧彻探头瞧阮宝玉气色,凉凉地发出一声叹息后,转向蓝庭:“这样延误也不是办法,不如蓝夫人再好好想想,说不准有其他药引能代替。”
  隔了一会儿,蓝庭眼睛忽地一亮,抿唇笑道:“想起来了!惊蛰前,能用大量白梨花代替。惊蛰一过,就不顶事了。”
  “后日才惊蛰,来得及。”帛锦点头,睨了萧彻一眼,“我记得南郊朔石谷有片梨树林子,萧少保与我同去吧。”
  萧彻诧异,所谓英雄救美的戏码,向来是孤胆侠士长氅迎风,单刀赴会的,帛锦怎么可能非要拉上他这个局外人?
  转而,他又从容一笑,“侯爷是怕我趁你不在,对醒来阮宝玉对我上下其手?还是怕我如春季幼兽撒野,圈地盘?”
  “后者比较多些。”帛锦音质低沉,字句顿挫得尤其好听。三年前的笑话,原来大伙都记得。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萧彻应下。
  二位救美英豪一路南行,村落逐渐稀疏、近似荒僻,沿路春风送暖,倒是一路景致宜人。
  路程不近,到了地方,坐惯轿子的萧彻便下马,改步行。
  帛锦理解,回头帮忙牵上萧彻的马,在前引路,萧彻随后,两人先后入了朔石谷。
  其内,谷风习习,人迹罕至,却果真梨花盛开,如重雪压枝喧闹无匹。
  前头的帛锦正经做采花大盗,后头的萧彻有品地赏春色,相当不务正业。
  走着走着,萧彻忽感脚底滑软,低头却见自己陷入了沼泽。
  帛锦发现异样转回身,本能出手要救萧彻,手伸到一半,却生生顿住,长睫下眸光流转:“段子明是你杀的?”
  梨花树下,气氛瞬时凝固。
  “侯爷何出此言?”萧彻眉梢一挑,满林白梨花映入瞳仁。
  “帛泠说,段子明不是他杀的。”
  萧彻底下黑色的淤泥覆盖脚面:“不是他就一定是我吗?况且,侯爷不觉得这招,应是帛泠使出的反间计?”
  帛锦摇头:“我仔细想过,不管真假,应当问你。”毕竟大家并肩作战,不该有这样间隙。
  萧彻意图挣扎,却感觉身体下沉更快,烂泥已经没到了他的膝盖,眼下只有帛锦能救。明白这个道理后,萧彻微笑:“侯爷如果耿直,该早日问我,不必拖到今日。侯爷如果心计,也该寻次狩猎的机会问我。”
  “哦?”帛锦拧眉,看着萧彻慢慢下沉。
  萧彻笑容不减,仍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派头,只是脸色微微泛白:“你可待我到山上不慎失足,手攀悬崖峭壁,命垂一线时,侯爷那时逼供,远山点翠,在下衣袂飘飘时,比较有美感。这样一身泥泞,挺不舒服的。”
  “我没想害你。况且,阮宝玉不让我现在问你,说真是你所谓,也不该在此时打草惊蛇。”
  “宝公子真乃大智慧也。”萧彻若有若无地扫眼泥潭,快漫过小腹了。
  “萧少保,查案逼供从来不是我的强项。现下,帛某就是想知道答案,段子明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帛锦站立在沼泽潭边,有点遥不可及的味道。
  “是,是我派人干的。当时敌友难辨,我不可能顾及那么多。侯爷,你要替段大人报仇吗?”帛锦愤然转身,咬牙,幢幢花影下,英挺背影岿然不动。萧彻眉色淡淡,身却如踩棉絮,越来越感到沉重,却屏息不求救。
  谷风凉意浓浓,依稀能闻谷中鸟儿鸣啭,梨花离枝,飘然落下。
  淤泥浸没到了萧彻胸口,整个人似灌上了重铅。
  花瓣零落,帛锦已抽身而回,脚尖点地,纵身沼泽上空,左手一把撩起萧彻,越过沼泽平安落地。
  花白泥黑,泾渭分明。
  很险很险的一幕,却在和谐中平息。
  “你、我毕竟并肩作战。”帛锦紫眸里没有杀意,他没有想过要设陷阱害萧彻。
  萧彻喘气,不吝微笑:“你我当然能继续并肩作战,只是为了段子明失去了化敌为友的资本。不过,帛侯爷——”
  “呃?”
  “想开点。”
  帛锦一时语塞。他的套路一直不野,只要细想,萧彻总会摸清。
  “时辰不早,锦衣侯该回去了。”萧彻远目。
  “好。”帛锦上前伸手,准备将萧彻拉起。
  萧彻无视自己衣着狼狈,摆手回绝:“不管如何,我是受到惊吓了,想在这里歇歇。侯爷,你救美要紧。”
  帛锦颔首,没有丝毫愧疚,慨然将萧彻丢在了屁股后面。
  萧彻背靠大树,拈花寻思,这里鸟语花香,天上人间如斯美景,为何人迹罕至,阴森森的,让人有撞鬼的感觉?
  如斯美景,天上人间,为何人迹罕至,让人有撞鬼的感觉?
  那是因为,这里曾是帛锦弃尸的地方,这里就是帛锦的炼狱之门。
  帛锦在香风花雨中穿行。花,影影绰绰;人,一身萧然。
  当年帛泠赏赐帛锦的人,帛锦灭了口后,都将尸身丢弃在这里,冷冷地瞅见死尸沉入沼泽。
  帛锦首次杀人弃尸在外,第二天起,帛泠就笑眯眯地将这地方赏给了帛锦。
  从此,这里除了帛锦外,再无旁人参观,帛锦自然也不带人来。
  有时候,忆起这片冰姿花海,帛锦就会想,何时这梨花开成红色。
  许久没来,今朝来看,这梨花依旧纯白无暇,没带半点血艳。
  帛锦扬鞭策马,风里花下飞奔。
  故地重游,他没有欢喜,也没有遗憾。宝公子要药引,他便来了;没有忌讳,就是那么自然。
  如果不是萧彻掉进沼泽,他根本不会想起什么。
  不愧疚是罪,难道愧疚了就不是罪了?
  自尊的底线,早让帛锦满手血腥,罪不可赦。他不在乎。
  当然,心底刻意逃避是必定的,可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殆尽。
  很久没来是因为,因为,有人对他露出白白的牙齿,对他宝光璀璨地花痴笑。
  比如眼前这位——
  “请问这位好看的大侠,你是我儿子新认的师傅么?”未清醒的阮宝玉就对着刚进府门的帛锦殷殷眨眼。
  “……”
  “爹,这个就是我说的世外高人。”阮侬插话。
  原来阮宝玉一醒来,依然是“我是谁”的经典台词,阮侬就误导他,说宝公子穷得发狠,把自己亲生儿子卖了,不想遇到了侯爷样的好心人,替阮侬赎了身,要带进深山老林习武。
  帛锦见父子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演戏丝丝入扣,不觉一笑,还没配合点头,宝公子就“噗通”跪地:“好心的高人,要不我把银子退你,你也带上我入深山吧。我,生死不计!”
  帛锦勾起唇角。
  “高人,你长得真好看……”
  帛锦轻轻扶阮宝玉。
  还有,因为这位会常说,你长得真好看,他说自己可以生死不计……
  蓝庭开始忙碌蒸梨花引蛊,阮侬贪新鲜立刻蹦跶跟着出去了。
  屋里徒留,花痴和侯爷。
  “等你吃了药,病好了,我带你走。”帛锦把他撩上床。
  “高人,说话要算数。”宝公子眨眨眼,素昧平生的,如此承诺来得过度容易,令人怀疑。
  “算数。天涯海角,都带着你。”
  宝公子又眨眨眼,静静地问:“我们是相好吧?”他记忆犯糊涂,理论很清晰。
  “是。”
  “老相好的那种?”
  “是。”
  “那等会吃药,你喂我。”
  “好。”
  “口对口哺的那种!”宝公子美滋滋地要求。
  “好。”
  只一字,骚包的宝公子彻底怒放了,双手抱住侯爷的腰,乱啃。
  时光偷偷溜走,半盏茶后,阮宝玉觉醒了。他在床上换了个比较诱人的躺姿,悄悄擦掉口水,双手继续抱着帛锦的腰不放,头一点点枕在帛锦的腿上,歪歪斜斜的凄迷相,心里默数顶顶好看侯爷的眼睫毛。
  这时,有护卫门口立定,禀报道,永昌的肉丸送到了。
  肉丸是阮宝玉去定的,只是战乱,永昌做肉丸的人比三条腿的蛤蟆都难找,所以耽搁了好些日子。
  阮宝玉不动声色地翻了身,闭上眼,只当没清醒,不明白怎么会事。
  帛锦挥手,示意让人退下,又等了好一阵,他过来轻轻拍拍宝公子的肩头。
  一种情绪,猛地涌了上来,相当澎湃,挡也挡不住。
  “我没想到李延会这么走。我总以为再怎么闹腾,都有的是时间与他好好相处。我这样想着想着,突然,这人不见了。他应当是福星高照啊,挡风墙样的壮士,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好似自李延死后,宝公子第一次说了句正经哀伤的人话。他的眼睛一直死闭,不长的眼睫细微地颤动。帛锦没有说话,手放在阮宝玉肩头,一动不动。
  “说不准我一觉醒来,他就站会在一边,说再信我就是我养的。”说到这里,阮宝玉忽然笑了笑,闭着眼睛笑了笑。
  “没准李延真没走开,他一直看着你,希望你过得开心自在些。”帛锦,没有创意的安慰。
  “是。可是有用吗?我已经看不见他,也欺负不到了……”
  最后的最后,宝公子哭了。
  很没出息的那种唏嘘。
  帛锦哄人仍相当没有创意,只好有句没句地对阮宝玉说起今朝和萧彻梨花林的经历。
  宝公子眨巴眨巴湿漉漉的眼,拧干鼻孔最后一道鼻涕,顺了几口气,才提醒道:“萧彻不简单,侯爷要小心。”
  “萧彻人精,可坐稳江山的实力不够。”帛锦不以为然,姿态略微跋扈,“他需要我助他。”
  侯爷说什么,阮花痴都不会反对,所以接下去,宝公子及其认真地问帛锦以后的打算。
  “自然是和你归隐。以后,不管谁赢了这片山河,都与我们无关。”
  “好。”回应没有丝毫犹豫。
  “只是这样,天下会有许多人不知道你才智超群了。”阮宝玉自负,帛锦知道;阮宝玉能花痴比自己好看的人,却不待见比自己聪明的,帛锦也知道。
  只是,知道归知道,他却没有直接挑明过;因为,侯爷心里一直不想阮花痴太抢眼。这私心,心如镜明。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和侯爷在一起,我心满意足!”
  帛锦靠近,阮宝玉眯起眼睛,俩人以额抵额。
  宝公子笑得宝光璀璨,侯爷的紫眸永远顶顶好看。在这片眸光中,好似美好的憧憬马上能触手可及!
  可再祥和的未来,他也必须好好筹划一下。万一有变,宝公子也不会傻眼、无计可施。
  门被轻扣了三声,蓝庭站立门前,盈盈笑:“二位,解药配成了。”

  第四十五章

  蛊毒得解,皆大欢喜。
  帛锦的药性发作比宝公子厉害,汗出如浆,折腾到后半夜,人才安分下来,沉沉入睡。
  第二天,阳光普照。
  宝公子率先睁开眼,帛锦还处昏睡状态。阮花痴支身,亲了侯爷好几口,才餍足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起身。
  办正经事一天开始了,阮宝玉打扮得山青水绿,一副犁庭扫穴的风姿,在萧彻面前亮相。
  而有美人沟的美人正临窗吹笛,还是那首燕返。窗外果真引来了一只鸟,可惜不是燕子,是只画眉。
  画眉歪头看萧彻,萧彻也看看画眉。
  随后他敛神,扭头去瞧阮宝玉:“宝公子怎么来了?”
  “听说萧兄近两天挺倒霉的,所以我来瞧瞧。”笑里藏刀。
  “放心,不过星星点小事而已。”
  “那就好。在下还有些事,想与萧兄打个商量。”阮宝玉恭恭敬敬地行礼。是--“先礼”。
  “你说。”
  “我替侯爷要一方疆土,足够我和侯爷逍遥快活。”
  “帛锦改变行事风格了,让你来谈判?”萧彻挑眉,语气一派清凉,清凉入心。
  “精打细算,小弟比较在行。”
  “阮宝玉,你的侯爷不缺心眼,但他一直忽略你的才智,只想将你藏着掖着,将来也只可能把你压在床上。对此,你没有半点怨言?不要告诉我,你阮宝玉就只剩这点志向了。”
  “那是侯爷宝贝我,与你无关。”宝公子笑容轻佻。
  萧彻蹙眉,唇慢慢地抿成一条线,静了片刻,收起笑容,与宝公子对视:“跟我,你可以大展宏图。”
  “萧兄还没掌控天下,已经开始管得那么宽厚了。是不是因为昨日受了惊吓,压惊茶喝得太多,撑到了?”
  “阮宝玉……”
  “萧少保,未来九五之尊,气量应该庞大些。”宝公子很形象地张开双手比划。
  萧彻眼波一动,竹笛轻拍掌心:“侯爷疆土可要有兵来把守?”
  “这个自然,绝对不当光杆。”
  “阮宝玉,越接近成功,我越容易多愁善感。你说我关键时刻,我会放这样的兵权给帛锦么?”
  “萧兄不肯?”阮花痴腰板挺得笔直,要--“后兵”了。
  萧彻斜斜地扫了宝公子一眼,没搭话。
  “如果我在苏将军得胜回朝前,很大嘴巴地跑去告诉苏银,李延的事呢。”有好看的银子去陪李延也不亏本。宝公子一字一顿,前大理寺少卿从来不仁慈。
  萧彻一凛,眯眼,摇摇手指:“时隔数月,如今再说,苏银不会轻易相信。”
  宝公子埋头叹息,就知道谈判不会十分顺当:“信与不信,我有的主意,不劳萧兄操心。”
  “那我静候佳音。”萧彻笑容有点僵。
  “呵呵,我来拜访,还有件事要问。”
  “请说。”
  春光悠哉地游进屋里,宝公子缓缓抬头,眸色在阳光下显得极浅,好似随时会像猫咪在强光下,瞳仁会缩成一条细细的线:“萧兄当初是为了诏书,杀了段子明,却是为何要把他留下的暗号告诉我,让我找到诏书?”
  “我能得诏书自然是最好,不能得,也不能让帛泠收回去。段子明死在我手,总比被帛泠折磨至死来得痛快。至于后面,段子明出的谜,我是解不出的,只好借用阮大人智慧。侯爷得到,和我得到,如今看来有啥不同?”
  “噢噢噢。原来如此,我想萧兄还少说了几句。”
  “哦?”萧彻身子微微前倾。
  “其一,段子明是侯爷的智囊,灭了他自然断了侯爷一条臂膀,于你绝对有利;其二,侯爷重得诏书,为难时刻等于你帮了大忙,尔后你与他凡事也好商量了许多,为了今天的合作打下根基。我说的,对吧?”
  “宝公子,你还少说了一条。”两人气场逐渐僵化,萧彻嘴角一线笑意还挺从容。
  “哪条?”
  “我也盼你能早点回来。”
  “那……萧兄后悔了吗?”
  “我后悔什么?”萧彻笑容轻松,心却忐忑。
  “后悔人算不如天算啊。这诏书,它除了让侯爷师出有名外,还让侯爷有了赵家的兵权,真正赵家的兵权。不是赵越,是真正的赵家。”
  阮宝玉一句话,不徐不疾地戳中萧彻的软肋。
  赵家一族兵权不大,却是精锐,属开国之军,永远中庸之道,永世忠义之师。赵家祖先英明,求旨让嫡系有开府之权,却愿世世代代不晋升为王侯,封疆之地,永不扩充。
  然而跳出三界外的英雄姿态,还是让帛泠忌讳了。当年帛泠故意挑衅,将旁系的赵越发配充军,其目的就是杀鸡儆猴镇住赵家,另外再看看赵家的反应。
  赵家依旧沉默,屁都没有一个,还是不参与内政态度,手中兵权仍是令人悍然。
  而太后遗诏中,就是授意赵家关键时候护帛锦周全,最最要紧的时候必须效忠锦衣侯麾下,其中份量可想而知。
  本来,萧彻有苏银,侯爷有裴翎,两者旗鼓相当。
  但,李延死,苏银知道后必定情绪波动,帛锦又有赵家挺腰板,萧彻自然有必输潜力。
  “萧兄,你不怕最终你唱的是出空城计?”
  “够了!”萧彻霍地站起身。
  窗外画眉鸟拍翅惊飞,春风婆娑,阳光依然悠悠穿窗而投进。光下,萧彻孤影仿佛比人更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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