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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职场)(22)

作者:张无忧 时间:2018-03-24 18:36 标签:强强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职场

  她颇为苦恼地看着现场笔录的民警:“警察同志,我公司是有诚意与死者家属坐下来谈的, 但是您看眼下这个局面, 总是聚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而且也容易导致群体性事件不是。”
  那带队的警察颇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显然因为她口中的“群体性事件”这等专业用语让他产生了一丝诧异,随即口气上也开始客气起来:“那你们愿意接受调解吗?”
  “自然是愿意的。”,林芳逸表现的十分真诚:“出了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既然警察同志能够帮我们双方进行调解, 我们自然是百分百愿意的。”
  那些被雇来闹事的混混们看到警察,一时间也不敢再嚣张跋扈,都只有默默地跟着死者家属站在一起,等待着警察的询问。
  “你们。”,那个带头的民警看了众人一眼:“愿不愿意接受调解?”,他略略有些不耐烦,任谁看到一大群披麻戴孝哭丧着脸的人心情都不会很好:“如果不愿意,你们就去法院起诉。但是这里不允许聚众闹事,不然我们会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对你们进行处罚。”
  “呜哇,警察同志啊,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我家志勇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啊!”,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中的其中一个妇女显然是死者的母亲,一听到民警问他们愿意不愿调解,却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哭喊起来。
  “大妈,你先不要哭。”,面对这样丧子之痛的母亲,民警显然也有些恻隐之心:“如果你们双方都愿意接受调解,那我们就安排调解员给你们调解。你放心,一定是按照法律法规的有关规定,公平合理的给你们双方调解的,不会让您吃亏。”
  “呜哇,警察同志啊,我们志勇真是个好孩子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就这么走了哇!”,死者母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天抢地地哭的好不凄惨:“你们这群黑心的王八蛋,只顾着挣钱,可怜我家志勇哇,他才二十八岁呀!”,她指着林芳逸,恶狠狠地骂道:“呸,看着都长的人模狗样的,其实都是披着人皮的畜生啊!畜生啊!”,她作势从地上站起来就要朝林芳逸她们冲过来,却被保安组成的人墙死死挡在了一边。
  “你骂谁?”,林芳逸身边的一个保安见她骂的难听,忍不住瞪着眼责问道。
  “阿强,沉住气。”,林芳逸低声阻止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让这群死者家属接受谈判,尽快将这些花圈丧布之物撤去,若是因为一时之气与之冲突起来,恐怕愈发不能善了了。
  “大妈,有话好好说,不要骂人啊。”,那民警见双方极有可能起冲突,赶忙安抚着死者的母亲:“事情已经发生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志强的身后事。现在既然这边的负责人已经在这里了,那么是不是大家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他显然也是有经验的:“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只这么哭闹,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你说是吗?”
  这时,人群中挤出一个干瘦老头儿,看面相倒是什么忠厚老实:“警察同志,我是志勇的爹。我想问问,什么是调解?”
  “调解啊,就是双方坐下来,把各自的想法和要求都说出来,然后我们会派人给你们做中间人,如果双方的意见达成统一,就相互签下文书,按照这一致的意见进行处理。”,民警见出来了一个能讲道理的人,而且还是死者的爹,不由得松了口气:“大伯,调解比打官司方便,我看你们也不是本地人,要是打官司的话,还得请律师呢!”。
  “这调解要钱吗?”,志勇的爹显然比他只会哭丧的娘要见过世面。
  “大伯,调解不要钱,免费的。打官司才要钱。”,民警和颜悦色地回答道:“你们要是愿意,现在就跟我去派出所登个记,我们会尽快给你们安排调解的。”
  “好,那就听警察同志的。”,志勇的爹做了决定:“走吧,我们也只是想要一个说法,志勇不能白死。”。
  沈冰被志勇母亲的那股撕心裂肺的痛苦震惊的脸色发白。她从来没有直面过这等丧子之痛的场面,而当她看到林芳逸面无表情紧咬着牙关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心底一股莫名的感动渐渐升起——林芳逸不可能面对这样的场面而当真无动于衷,她紧绷的身体和隐约发白的脸色无一不表露着她正在佯装镇定,可纵然如此,她依然挺直了身子,像一道屏障一样挡在自己的身前。
  很多时候,其实人与人之间,并不需要太多的语言表达情感。只要你有心观察,自然会从对方的言谈举止中看出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当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能真正打动人心的,便是那些实实在在的行动了。
  “好,既然你们双方都有调解意愿,那就先请跟我回派出所登个记吧。”,带队的民警走向了围在一起的人群:“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他指着诸如花圈黑布之类的丧事物品:“不许再在这里聚着了。”,跟他一起过来的几个小警察也开始赶人,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两边的当事人留在了现场。
  “哎,你们这么多人,不需要都去。”,带队的民警看着死者家属方面一下子跟过来二三十个人,不禁也楞了一下:“直系亲属过去就行,哎,你是志勇的爹,你是他的娘,你们上车吧,哎,你是谁?”,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挤到了车前,却被民警一把拦了下来。
  “可怜呐,她是我们志勇的媳妇啊!还有他的儿!”,志勇母亲又想开始哭嚎,却被民警一下打断了:“志勇的媳妇?那上车!”,他一边把死者家属方面请上了车,一边看向了林芳逸等人:“那你们?”
  “我们自己有车,马上跟过来。”,林芳逸早有准备,此时一辆黑色的本田车正缓缓行驶过来:“警察同志,你们先走,我们在后头跟着。”
  她一边做出要上车的举动,一边扭过头低声对沈冰道:“你也别跟去了,不是什么好去处。我去登记下就回来了,反正今天也是不可能调解的。”。
  沈冰有些不放心,面上有些踌躇,林芳逸低声道:“没事的,只是去登个记,很快就能回来。”,沈冰想了一想,也不肯表露出对她的过于关心,于是便道:“让阿强、阿章跟着你去吧。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林芳逸见她如此,也只好应承下来。其实她心中颇不以为然,既然是去派出所,光天化日之下,还怕对方胡来不成。只是眼看沈冰显然是有些被刚才的场面唬坏了,她也不愿意再让她担惊受怕,于是点头道:“嗯,就让阿强和阿章跟我去吧,你们快回去,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
  目送着林芳逸的车子缓缓驶去,沈冰的心一直悬在了半空。何婉晴在她身边喋喋不休,一直在感叹方才一触即发的局面有多么吓人,可沈冰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此时的她,满脑子都是林芳逸,不知道她去了派出所之后,会面临怎么样的局面?不知道对方面临丧子之痛、新寡之苦的死者家属,会不会失去理智对她不利,沈冰越想越慌,止不住的后悔自己怎么竟让她一个人去处理这般为难的事情。
  “Laura,我还是不放心Mia。”,沈冰在办公室坐立不安呆了十几分钟,却是实在待不住了:“你叫个车,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何婉晴一听沈冰想要去派出所找林芳逸,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沈总,方才对方那母亲的样子你又不是没看到,实在是太渗人了。既然林助理已经去处理了,您还是不要再过去了,想必林助理一定能够处理好的。”。
  “正因为对方的情绪很容易过激,所以我才不放心Mia。”,沈冰没有功夫斟酌语言,自然而然表达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虽说有阿强和阿章跟着她,但万一起了冲突,她毕竟只是个女生。”。
  “沈总,林助理是去派出所处理问题,对方断不敢在那种地方撒野的。”,何婉晴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再说了,万一真起了冲突,您要是在现场,那可怎么是好?”,她有些硬着头皮道:“您要是真的不放心,那就让我过去看看吧。”
  正当沈冰一意孤行准备亲自驾车去派出所找林芳逸时,却听手机铃声陡然响起,正是林芳逸的来电!她甚至无暇顾及何婉晴还在现场,便一把接起了电话,全然不掩饰自己脸上的担心:“Mia,你还好吗?”
  电话里传来了林芳逸平静而又镇定的声音:“沈总,已经讲好三日后去派出所调解了。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在回公司的路上了。”
  在沈冰耳里,林芳逸的声音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轻易平复她内心的不安和慌乱:“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在派出所里,没人敢不规矩。”,电话里的林芳逸似乎还有一丝曾经在体制内工作过的自豪感:“不过看着他们倒也实在可怜,公司是否能考虑一下在合理的范围内,给予他们较高标准的补偿?”。
  

  ☆、第三十九章  调解(二)

  三日后, 派出所调解室, 林芳逸、沈冰和黄锦全一行三人坐在调解室的一侧, 而面对面的, 正是死者裴志勇的父母妻子。阿强和阿章被留在了门外,因为按照调解室规定, 一方当事人最多只能进入三个人。
  林芳逸是不主张沈冰亲自参加调解的,可是经历过上一次的担惊受怕后, 沈冰说什么也不肯再让林芳逸独自是参与这样的场面。
  当然, 她并不是这样对林芳逸说的, 她只是表达了自己对这次责任事故的重视,同时也强调自己作为企业负责人, 对于公司出了这样一次事故, 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了解全部事件经过的必要。
  林芳逸拗不过她,只好依然由着她打扮成普通工作人员的模样,跟着一起前来派出所进行调解。
  调解室的正中央端坐着一名五十出头的调解员, 只见他笑容和蔼,气定神闲, 显然已经是做过无数次类似的调解工作了。
  “今天我们在这里就裴志勇死亡事件展开调解, 在这里我再问大家一次, 对于本次调解,双方是否自愿进行?”,调解员中气十足,有条不紊地开始了调解流程。
  看到双方都点头认可,调解员便开始就责任事故的具体情况进行了了解, 随着案情一步步重现,死者母亲的情绪又渐渐开始激动起来。
  “志勇是在他们的工地上死的,他们就是有责任的!呜呜,可怜我家志勇才二十八岁呀!他就这么走了呀!”,死者母亲的哭嚎声渐渐响起来,凄厉的声音直教人听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大妈,你稍微安静一下。”,调解员见势不对,赶忙站起来安抚道:“你这么哭闹起来,不利于接下去调解的开展,咱们还是先冷静冷静,把你们的要求提出来,再听听公司这边的意见。”
  “呸!这可是我儿子的命哇!他就这么走了呀!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呀!我没有其他要求,只要把我儿子的命还给我呀!”,死者母亲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显然已经不能再听取调解员理性的建议。
  “人死不能复生,眼下能做的,只能是从经济上看看能否给你们补偿了。”,调解员转而对死者父亲说道:“从方才案情情况分析,裴志勇的确存在违反工地安全操作规程的行为存在,而且沈氏地产的工程队也的确具备建筑资质和相应完善的工作制度和工作程序的。”
  “你凭什么说我们志勇违反什么安全操作!”,不等死者父亲开口,死者母亲一下子蹦了起来:“你哪只眼睛看见的?”,她忍不住嚎啕大哭道:“可怜呀!我们志勇死都死了,还要被人泼脏水!我看你也是跟他们这些黑心奸商一伙的,呸!都他妈的是畜生啊!不是人呀!”
  她捶胸顿足,吐沫横飞,竟自望地上一躺,撒泼似的打起滚来:“志勇啊,你死的冤啊!你留下你老婆儿子就这么走了呀!你让我跟你爹怎么活呀!这都没法活了呀!干脆一起死了吧!”
  这调解员显然也没料到死者母亲竟然如此泼辣无赖,听到动静,从调解室外又进来两名调解员,企图搀扶起死者母亲,让她暂时平复一下情绪。
  “工地的附近街口处正好有探头。”,林芳逸见死者母亲质疑,便开口进行解释:“事情发生后,我公司已经申请调取相关摄像资料,里面有裴志勇先生坠地前后的影像。”,她颇为真诚地看着死者家属:“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悲伤。但是正如调解员同志说的,人死不能复生,所以还希望伯父伯母能够节哀顺变,大家冷静一下具体谈一谈关于裴志勇先生的身后事吧。”
  她之前跟沈冰沟通过,沈冰也表示愿意在合理的赔偿范围内相应提高对裴志勇的赔偿标准,所以林芳逸紧接着说道:“只要是在合理的区间内,我公司愿意向裴志勇先生家属进行适当的经济补偿。”
  “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我们就谈谈具体的赔偿吧。”,死者的父亲终于开口说话了:“志勇才二十八岁,你们看孩子都还这么小。他老婆是个没工作的,我们一家几口都要靠他养活。如今人已经没了,我们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志勇既然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又是在工地上摔死的,怎么地你们都不能推卸责任。”
  调解员见双方开始进入谈判环节,便及时把握节奏道:“那依你看,你们希望得到什么样的补偿?”,他翻了翻手上的相关工作手册,适当地提醒道:“经济补偿虽然出于自愿,但总体而言也都有相对的一个补偿标准,如今从责任认定上看,主要的事故责任还是在裴志勇身上。”
  “我儿子一条命,还有这一家老小今后的生活,那可不是小数目。”,死者父亲可不管调解员意有所指的提醒,偷眼觑着林芳逸一边的神色:“至少要一百万!”,他眼睛一闭,不管不顾地说出了心中的价码。
  “一百万?”,这个数字连调解员都唬了一跳:“大伯,莫说这事故的主要责任不在沈氏,即便是主要责任在它那边,按照现在的赔偿标准,也赔不了这么多呀!”。
  “一百万!少一毛都不成!”,死者父亲脸上的肌肉使劲的抖动着,咬牙切齿地喊道:“那可是一条命!我死的是儿子!儿子!”。
  林芳逸的背往座椅上一靠,显然知道眼前这次调解并不可能轻易解决。她的目光从死者父母脸上一一扫过,心中亦是百味陈杂。一方面,她同情他们,老来丧子之痛绝非一般人能够承受,而另一方面,她也吃惊于他们的狮子大开口,特别是死者的父亲,看似忠厚老实的面孔,想不到却如此刁滑贪婪。
  调解员的目光询问式地望向林芳逸,他自然知道企业方不可能轻易答应这样一个无礼的要求,但他还是想探一探公司方面的口气。
  “这个数字,显然是远远超出了赔偿标准范围,也远远超出了我们的心理预期。”,林芳逸颇为无奈地笑了笑:“我公司非常有诚意跟裴志勇先生家属方达成一致意见,但如果是这样的谈话,恐怕很难再谈下去。”
  “哎哟,你这个姑娘儿,看着长的这么多,这心肠怎么这么狠毒!”,不知道林芳逸的哪句话突然激怒了死者母亲,她突然想一头发狂地母兽般冲了过来:“死的不是你儿子,你自然可以说这样的风凉话!呸,你这个烂心肝的小娘,我家志勇都死了啊,你还要这么刁难我们!”
  “你干什么?!”,调解员显然也被死者母亲突然的抓狂唬了一跳,眼看她猛然冲向林芳逸就要动手,慌忙站起身来一把拉住了她:“坐下!”,调解员一声厉喝,顿时把死者母亲“呃”地一声,唬的楞在了当场:“这里是派出所,不是菜市场!”,调解员显然也没见过这等泼辣野蛮的妇女,口气中明显多了一丝凶狠:“还想不想调?啊,想调就好好坐下来调,不想调就出去!该打官司打官司去,该上访上访去!”。
  说来也怪,他这般恶狠狠地一发作,死者母亲的气焰反而降了下来,只顾自己坐在座位上呜呜咽咽哭个不停,而她的儿媳妇抱着孙子,见老娘哭的这般伤心,也径自默默垂泪,着实令人看着十分心酸。
  “我们不是不愿意给你们补偿。”,林芳逸见调解员控制住了场面,于是便耐心地解释道:“只是行有行规,我们也不能出于同情而给你们超出标准太多的补偿。不然下一次遇到类似的事情,或者是我们同行企业遇到类似的事情,又该如何处理呢?”,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所以还是希望能够在一个合理的区间内谈。”,她看着调解员道:“按照现在的赔偿标准,像这样的情况,大致是多少?”
  调解员默默地给了一个数字,虽是在当时经济水平下看是一个十分合理的价格,却显然大大低于了死者家属的预期。
  “才这么点?”,死者父亲首先不依:“一条人命才几万块钱?你们打发叫花子呢!”
  “大伯,这是按照赔偿标准计算出来的,而且还得区分双方责任的主次。像你们这个情况,事故的主要责任认定在裴志勇先生身上,所以补偿数额自然也不会太高。”,调解员耐心的解释着。
  “照你这么说来,我们志勇的死就是活该喽?”,调解员的解释显然不能让死者父母接受,死者父亲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他妈的,要是死个人只要陪几万块,老子也弄死一个赔你们!”
  说时迟那时快,死者父亲一时激动,顺手抓起眼前的瓷杯猛地朝林芳逸这边砸来!
  只是他的准头不好,原本他是想砸林芳逸的,因为林芳逸坐在中间,显然是公司这边为头的,可是不知怎地,杯子出手的时候,死者父亲手一抖,装满了开水的瓷杯带着呼啸的声音竟猛地朝沈冰所在的位置飞了过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还未等沈冰起身避让,却发现自己身前已然挡上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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