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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死了+命中注定(5)

作者:樱桃 时间:2021-09-20 09:25 标签:短篇 重生 脑洞

躲都没办法躲。
“为什么呢?”三儿半个身子躲在他身后,好像怕我随时恼羞成怒对他一顿爆揍。其实我根本没那个力气,我连用凶狠一点的眼神盯着他都做不到。
他攥着三儿的手,随着思考,唇角渐渐绽开罂粟一般的笑意:“不知道。就像当初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跟你在一起一样。”
“这件事我知道了一年左右,可仔细想来,也只有那一刻,非常非常想跟他分手。”我仰头喝进半杯威士忌,有点辛辣的刺痛在嗓子眼灼烧,“后来就是害怕。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是大学教授,在我大四那年也去世。他这辈子就做了两件事,写书和捐钱。他写的书有一半都没用出版,捐助的孩子长大成人后就失踪了,从来没来看过他。到他去世前两年,他才评上教授职称,那时候他已经查出来是胃癌晚期了,很难说人家是不是可怜他,才让他当这个教授。”
“你怕没有了他,你就一无所有?”他又给我满上一杯。
“我以为我还有钱,我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可是当我真的下定决心要走的时候,发现钱没有了。”我比划着,因为喝得太多,有点口齿不清,“我拥有的是我们共同注册公司的股权,可他另外成立了一家公司,隐瞒消息,转移了资产。现在我拥有的不过是如今公司的股权,而现在公司账上的可流动资金屈指可数,我要钱,只能拍卖公司。”
“你拍卖不了。”他说,“公司法人不是你吧?”
我苦笑着点头:“我也不会卖的。”
他点点头,挥手示意再上一瓶。即便是西餐厅,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人了,邻桌一对男女眼神胶着,桌子下的脚尖相互纠缠着,不知窃窃私语着什么。我接过侍应手中的酒,给他和自己倒满一杯,牛饮一样。
灯光下就看得出,这位开宝马的大款长得还算俊朗,皮肤有点发黑,是去过一次加勒比海滩回来后的那种黑。我不记得本市名流有谁是他这个长相,又或许是外来新贵,我都快死的人了,也懒得知道这些。
席间他接了个电话,那边声音清脆,娇滴滴喊他爸爸。他一整晚都神色平淡,听我说话时也仅仅微微点头,偶尔插句嘴,也是一针见血。唯有女儿打来的电话,让他深深勾出了笑容,安慰了几句让她早些睡,就挂断了,跟我解释:“我跟妻子两地分居,女儿每天晚上用我不在家当借口不肯睡。”
如果我当初没有认识他,会不会也娶个漂亮妻子,有个可爱的孩子?
“我不甘心。”我说,“我昨天查出胃癌,晚期,
他有点惊讶:“原来胃癌真的遗传?!”
我以为他会说什么,没想到是这么一句,气得直拍桌子,说:“只是巧合!”
他耸耸肩,说:“你想在死前报复?”
“如果是你,会选择一个人静悄悄去死还是报复?”我晃着酒杯,咬牙切齿。
“如果是以前,我会选择报复,不过现在……”他碰了一下我的杯子,“我还是劝你,尽早接受治疗,你的父亲不就撑了两年多?”
正因为父亲撑了两年多,我才不愿接受治疗。
遭多少罪,最后都是这一个结果,我可不愿意在医院折腾得自己油尽灯枯。
“那你打算怎么报复?”他用叉子送一块香蕉到嘴里,大口咀嚼着问。
“不知道。”我趴在桌上,“我一无青春二无美色,就剩下一具在慢慢腐烂的肉体。说到底,报复也只是嘴上不认输。”
    就在今天下午,我还被他强暴。
    面前的人又露出那种讥讽的笑,上下打量了我半晌,慢条斯理道:“不对,你有一样东西,他绝对不会有。”
当天晚上没有回家,两个人开始的气氛还有些拘谨陌生,后来喝多了些酒,也就敞开了什么都能说。西餐厅打烊,又提着酒一路边走边笑,到路边陈旧的小旅馆开房间。本来说好了挨个使用狭窄浴室,后来也不知谁醉了闯进来,开着水流坐在地上,聊人死了以后究竟会不会有地狱。
    我胃里难受,趴在马桶上吐了一回,吐完了几乎虚脱,靠在墙上只知道傻笑。他倒是清醒些,手脚都软了,也记得给我擦干净,拖死猪一样拖上床。第二天醒来,他已经衣着整齐,对我笑了笑,说:“这样的旅馆竟然也赠送早餐。”
    “我胃疼,不想吃。”我翻个身,还想睡。
    他也没拦我,一边在房间里走动一边说:“今早保险公司打电话来,我的车已经送修了,因为联系不上你,所以叫我转告一下,你的也送修了。”
    我胡乱应了一声,把身子团成一团,膝盖顶住上腹。
    “我今天有别的事,先走一步了。”他走过来,往枕头下面塞了什么东西,“你的名片我拿了一张,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随时找我。”
    过了一会儿,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我哼哼了两声,胃疼得厉害,小幅度摸索着从枕头下面拿出他留给我的纸条。
    “蒋磊,151XXXXXXXX”
    胃里痉挛了一下,我狠狠咬牙。
    这一波疼痛太激烈了,不得不想点别的转移注意力。他昨晚给我出了很多主意,有的可以考虑,有的太过唯恐天下不乱,留待观察。他这个人,我看不太懂,有时候成熟,玩开了又像个孩子。自称学过心理学,可给我的感觉,也不过是根据自己对情绪的直觉行事而已。
    疼过去了,就起床刷牙,刷着刷着嗓子眼就有点血流出来。我知道我以后会一天比一天更严重,到最后完全不成人形。这些护理父亲的时候都已经了解透彻了,所以如今想来,就更觉得恐惧。
    衣服上全是酒味,皱成一团。勉强穿上到楼下餐厅喝粥,喝了两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到前台问过,蒋磊果然已经结账。沿着胡同一直走,到街口才知道自己在哪里。到旁边的七匹狼买了身新衣,本打算招手叫出租车,想了想,转身去路对面的公交站点。
    这时候是早高峰的末尾,上了车,站了两站竟然有座。我实在不好意思众目睽睽之下坐上去,只不过愣了三秒,旁边一位大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过来,千斤之躯“哐”得一下砸了下去。
    我咽了口口水,感叹自己果然脱离群众很久,不想百姓战斗力已经彪悍如此,赶忙顺着人流往后走了几步。
    我在公司是很自由的,就算迟到也没人会拿着考勤表追在我身后扣我工资。可推开办公室的门,程远风面色不善坐在里面。
    我第一反应是想跑。
    因为我想起来我不仅彻夜不归,连手机都是关机状态直到现在。
    “你去哪儿了?”他问。
    然后我就用蒋磊的话鼓励自己,关门,把上衣挂在衣架上,轻描淡写说:“找朋友喝酒去了。”
    “我给你所有的朋友都打过电话,你下次说谎记得找人串供!”他声音低沉,显然已经非常愤怒。
    我把手机开机,往桌子上随便一扔,说:“我就不能有新朋友?”
    “说实话!究竟去哪儿了!”他扑上来,抓着我的肩膀晃。
    我被他晃得恶心,嗓子眼腥甜,还是有血。这会儿也有点不高兴了,甩开他的手说:“喝酒去了!你爱信不信!”
    他愣了一下,脸上的狂怒仿佛冻结一般凝固在脸上,就像忘记了下一个表情应该是什么。我走到桌子里,坐下来,打开电脑。手机在桌子上放肆震动,捞过来扫了一眼,四十多条短信,全是未接来电提醒。我烦了,把手机扔进抽屉里,抬眼觑他:“还有事?”
    “你真的是跟朋友喝酒去了?”他走过来,靠在桌边,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我点点头。
    “怎么认识的朋友?”
    “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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