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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好人(4)

作者:匿名青花鱼 时间:2018-06-30 14:02 标签:虐文

  “那你不恨我?”雷蛰吞云吐雾轻轻晃动工作椅。
  还真不恨,有厌恶有恶心有恐惧,但真谈不上恨。恨一个人是一起站在马路边看有车来了会伸手把对方推出去,而面对雷蛰,不过是某天这人被车撞了宋观会在一旁袖手旁观,等人死了兴高采烈拍手称快罢了。
  当然他不可能当面把话说白,只诚实地摇头:“不恨。”
  雷蛰笑了,拍拍大腿示意:“过来。”然后抱着人在人耳边低声说:“不恨那就是喜欢了?”
  宋观没出声,只伴着雷蛰的上下其手低低喘息。直到后来被颠簸的狠了像是肚子都快被戳破的时候才呻吟求饶。
  这天起宋观又爬上了雷蛰的床,不过这次是他自己上赶着去的。雷蛰调笑说自己都快精尽人亡了,宋观搂着他的脖子身体上下起伏不搭腔。
  只是每次都没消息,雷蛰皱着眉头说是不是阿绿说谎了,他根本没有去卖器官。宋观哑然,阿绿去卖肾不过是他自己的猜测,世间事这么巧,雷蛰说过两只肾六十万,后来阿绿没几天就有了六十万,所以他才会想阿绿去卖器官了,不然那天何必那般生离死别。
  只能继续找,一天天过去不光雷蛰要被榨干了宋观也觉得自己快成大松货了,“你别天天来了,我受不住。”雷蛰点烟的手都在颤抖。
  人没找到交易就不算完成,钱都给了,宋观怕雷蛰反悔或不尽心力,只得把自己当根胡萝卜,期望雷蛰是头驴,能为吃的勤走几步。
  现在雷蛰吃不消赶他了,他差点脱口而出:要不换我来?却也知道雷蛰不是自己,不会觉得操人与被操都一样爽。再说自己身体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也亏损的狠了,哪怕雷蛰真躺平了给他上也是有心无力。
  最近总是不经意扶腰,主管有次路过提醒他悠着点,还有:“别再无故旷工了,再来一次你就另谋高就吧。”
  他贪玩的名声已经传遍整个公司,腰酸背痛眼下青黑,再加上他的生活作风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他是纵欲过度。但玩的厉害好过一声不吭的阴沉,大家也不讨厌他,最多取笑一下,关系好点嘴毒点的直接说他这样下去很快就能报废永远清心寡欲了。
  “滚。”宋观笑骂,但还是推辞了今晚的酒局,“我得养养,森林那么大,我还不能报废。”
  林涛做了个拎壶浇水的动作,笑得不怀好意:“多吃点腰子,花花草草都等你浇灌呢。”
  离开公司后宋观没有回宿舍,而是又一次去了盐港,又一次,来到空无一人的村屋。最近他一周要往这边跑两三次,睡一觉早上又离开,不思考不说话,当然,也无人可说话。他知道自己想阿绿了,想他的好,想他的暖。
  毕竟只有阿绿爱他,愿意付出一切地爱他。
  雷蛰那边迟迟没有消息,现在见到他都有点躲着走,本就凹陷的眼眶看着更深了,吸着烟像是要羽化登仙似地:“你怕不是狐狸变的,答应了的事我不会反悔,你要是欲求不满我这有批新玩具你先玩着顶顶?”
  宋观当然不是欲求不满,再说就算欲求不满也不会找上他雷蛰。出门的时候碰上雷蛰的助理小丁,小丁手里端着碟切成小块插着牙签的月饼,见到他咧嘴一笑:“嫂子好。”又殷勤地把月饼往他面前送,“您吃月饼。”
  看着眼前切得精细的月饼块宋观不由得嘴角抽了两下,不相信雷蛰吃块月饼要这么精致,难道不应该对半切叉起来啃吗。倒是无所谓别人叫他大嫂,他跟雷蛰究竟是什么关系自己心里有数。
  “不了,你自己吃吧。”宋观拒绝,不看小丁失望的神色直接离开。
  周六休假,无所事事下这天吃完午饭宋观又去往村务,只是在港口这边就被叫住了。柳媚还是老样子,身段妖娆皮肤嫩白:“宋小哥。”
  宋观停下来看过去。
  女人坐在石阶上一拍旁边位置:“过来,陪我说说话。”
  他是不想去的,正要离开柳媚却说:“阿绿......”就俩字,再不多说。宋观走过去,坐下了。
  “阿绿他,”女人看着街道,正午日光下盐港人不多,寥寥几个还多是生意人或者附近的住户,精致的建筑,砌得整整齐齐的路砖,来往的普通人做着普通事,表面看起来这里仿佛与外面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实际却到处蛰伏着黑暗与淫靡,只等夜幕降就出来狂魔乱舞,她语音柔柔地,“阿绿他,是个好孩子。”
  宋观静静听着,却没等到下文,他疑惑地看向女人。
  柳媚手指朝他鼻尖点过来,很亲昵的举动,似嗔似怒:“你啊,还是那般没心没肺,”看宋观躲开了也不在意,收回手又看向街道,“我想着,如果当初没遇见你,或许阿绿现在还好好的。”
  这个假设听起来很有道理。如果当初那盏路灯下柳媚没拉住他宋观就不会跟她搞在一起,不跟她搞在一起就不会来盐港,不来盐港就不认识阿绿。
  当时阿绿给鱼贩打工,杀鱼卖鱼,休息时就来柳媚这儿喝水遮阳。宋观来找柳媚时跟他撞见了几回,后来青年拉住他,说:“我也可以。”宋观打量他,问他价钱。阿绿要价很低,低到宋观觉得占了大便宜,几乎是白嫖,后来他这样跟阿绿打趣的时候阿绿咬紧了后槽牙。
  只要是个有体温的活人,男的女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宋观没多思索答应了,跟着阿绿去了酒店。但开`房也是要钱的,几次下来宋观觉得不划算,于是阿绿把人带回了自己的小村屋。
  有些人难受的时候是见不得人好的,恨不得旁人比自己更惨个一百倍。宋观就是这种人,他被苏堂镜雷蛰欺负了,没处伸冤,于是他转头欺负到比自己更弱小更平凡的人身上。
  其实他知道阿绿喜欢自己,甚至一直装作不经意地诱惑那个傻孩子。哪有成年人吃个东西还舔手指的,可惜阿绿对着他完全是个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
  只是阿绿会替自己还债这事他是真的没料到。然而最近噩梦越来越频繁,梦里那个自己面带讥讽地看过来。
  你真的没想到吗?
  真的吗?
  …….
  怎么可能。他无意间说起柳媚她们的昂贵叫价,说起盐港几大热闹场所来找乐子的有钱人不少。说自己还债太累了,再退去衣裳展示一身青紫与狼狈。
  然后看阿绿一步步踏入深渊,他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假装自己高高在上,看人一步步堕落。
  这是种畸形的快感。
  “……越认识久了,我越觉得你只不过是张人皮子。”女人还在说,说出的话语狠毒,脸上却还是柔柔的笑,“里面是狼是狗谁也不知道,畜生没有人性,更没有人心,再怎么暖也是暖不过来的。”
  宋观看自己膝盖爬过一只大头蚁,听了话也不恼,甚至笑了一下:“说不定是狼狗呢。不说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嘛。”
  女人噗嗤一笑,嗔视他一眼:“真不要脸,你哪好意思说’忠诚’。”
  宋观也笑,眼睛弯弯的,笑得如沐春风,最大化展现自己的好皮囊:“脸这种奢侈品,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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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室里,
  阿绿:我觉得我有点惨,我做错什么了要酱紫对我。
  宋观:我也不知道呀,我只是按着剧本演呀。(眨眼摊手无辜状)
  雷蛰呼噜噜喝着猪肝粥,对着阿绿翻白眼:你算是逃过生天,几个人里就我tmd快被榨干了。
  阿绿眼睛一亮:要,要不我去找导演把我俩角色调换一下?(说着跃跃欲试)
  雷蛰一听腰板瞬间挺直:不麻烦了不麻烦了,也不是很累,喝了这粥就补回来了。
  一边苏堂镜在镜子前面左右审视自己,最后拿手帕掸掸噌亮的皮鞋,满意地转身,看了看雷蛰的粥碗,状似好心地提醒:吃肝应该补不了肾。
  “好了不跟你闹。” 柳媚嘟囔一句,然后翘指遮额望了望天抱怨道,“秋天总是这么晒。”抱怨完扶膝站起来驱赶他,“走吧走吧,趁还在的时候多看几眼。”
  宋观当她是故作玄虚,没等女人跨进屋内就走了。
  到了村里才知道那句还在多看是什么意思:村屋要拆了。
  这屋子太小太旧太不牢固,一台叉车就能将它推倒七七八八。宋观上去问站树下喝水歇息的司机:“拆了?”
  中年男人光着黑黝黝的膀子,满头大汗,乐得空闲时有人聊天:“拆,拆了卖地价钱要高些。”
  宋观跟光膀子男人扯了几句闲话,语间对村里很是熟念,许久没呆村里的村屋主人以为他也是村里人,聊上几句就把对方当兄弟,是兄弟就一定要推心置腹一把,
  “盐港环境乌烟瘴气地,住人不撒好,老弟,我劝你一句,能搬就搬。”男人没戴手套的那只手一抹鬓间汗珠,“海边儿再富也富不到我们这儿来,但风气确实一并带坏了的。早点出去免得以后对下一代造成不好的影响。”后面再就是说自己如何有先见之明,卖了渔船到市场上开了渔产品店天天清闲快活,“以前打渔起早贪黑膝盖都跑断,现在我只用在店里坐起等打渔的把鱼送过来。哪样舒服你说嘛。”
  “大哥你太厉害了。”宋观恭维他,当被问到是干什么的时候轻描淡写地,“普通打工的。”
  他这一含糊中年男就警惕起来,好好打量他一番:“小伙子挺白净,坐办公室的吧?前途无量啊。”
  宋观谦虚:“哪里哪里。”也不知道是谦虚别人说他白净还是不敢当’前途无量’这称号。
  中年男把毛巾往树杈上一搭准备干活了:“不管做什么是份正经工作就好,不要仗着年轻去做些不干不净的,做人呐还是要洁身自好。”
  被当成出来卖的了,宋观不计较,眼睛笑得更眯了:“哎我也觉得是这样。对了王哥,你这屋租客去哪儿了?”
  他这般坦荡打消了些男人的疑虑:“你说小冬啊。我哪知道,突然就要走,我也就是个房东没多问。走了也好,他这孩子吃苦耐劳走哪儿都是能干的,留这边天天卖鱼也没个发展。不说了不说了,我得干活了。”说完戴上手套启动叉车去撬仅剩的最后一个墙角。
  宋观远远看着。树荫外秋阳高照,哪哪儿都是光明。
  原来阿绿又叫小冬啊。
  他有些好奇,但不想知道。觉得如果了解多了,阿绿就不再是那个纯粹的阿绿了。
  阿绿只要一直是阿绿就好。
  直到第一次冬季寒风来袭阿绿仍没回来。雷蛰搭上了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买花送项链哄人时笑的像个孙子。宋观窝在他办公室不走,催促他快些找人。
  雷蛰被缠狠了给了他一巴掌,手下一点没留情,霎时间宋观的脸就红肿起来:  “衣服穿上!怎么就成了个贱`货。”
  这谁知道呢,都天真烂漫过,有些人命好能一辈子天真下去,命不好的迟早得承认自己贱命一条。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宋观再也笑不下去,把裤子马马虎虎往上一提,再扣上几粒衬衣扣子,算是穿好了衣服,却没有从沙发上下来,更不打算出去。
  “人找到了难道我不会跟你说?”雷蛰看人背对自己缩起来,深吸一口气,阴翳地垂眼,“装什么装,真那么想找人你就该找苏堂镜去。他有钱有势什么人找不到?还用得着你来我这装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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