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上恋爱综艺后(100)

　　隔着屏幕和时间，沈朝暮似乎都能脑补出画面，脑补出盛辞坐在狭窄厨房的样子，那一刻，他的心好像浸在了盐水罐里，被一双手撕扯着，快要四分五裂了。
　　他想到第一次尝到盛辞做的菜，盛辞告诉他是因为陪他吃多了。
　　他想到那天去A大附近，他看着已经找不到存在痕迹的餐馆出神。
　　回去后盛辞做饭让他尝味道，他还天真的以为只要吃多了，就能做出来。
　　沈朝暮脑海里划过很多很多，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大脑都像停止运转了一样。
　　他垂眼看着手里的手机，时间像是停滞了，一秒、两秒，小原在旁边连呼吸都放轻了，蓦地睁大眼睛。
　　白皙漂亮的脸颊划过一道水痕，滚落的水珠啪嗒地落在自动熄灭的手机屏幕上。
　　冥冥中像是响起了一声巨响，像雨水天水珠顺着屋檐滑落，然后在水洼里砸起一串水花。
　　安静的、悄无声息的。
　　沈朝暮突然陷入了一种很深的愧疚中，难以自拔。
　　他控制不住去猜想时间线，去猜想那个餐馆倒闭的时间，去猜想那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分手。
　　一直以来，沈朝暮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变故里，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惊觉，自己究竟有多过分。
　　无论那些事在那个时候有多难捱。
　　无论那些记忆让他有多不想回忆。
　　他都不应该，以吵架的理由跟盛辞提出分手，然后带走属于他的东西，走得那么决绝。
　　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那么……过分。
　　沈朝暮好像被一个密不透风的罩子笼罩了，快要喘不过气了，他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低低垂着眸。
　　时间在此刻都变得缓慢，像被单独切割出了一个世界，寂静无声，直到沈朝暮的脑袋突然被人碰了一下。
　　那种快要喘不过气的感觉才褪去，他像一个缺水的鱼一样胸膛起伏着，稍稍得到了喘息。
　　“沈朝暮。”
　　身后响起声音，盛辞的睡眠质量不怎么好，经常会从梦中惊醒，直到察觉到身旁的身影，才会像安心了一样再次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没有得到回应，盛辞微微蹙起眉，坐直了身体，放在沈朝暮脑袋上的手稍稍用力，侧对着他的人就顺着力道转了过来。
　　看清脸上的那道水痕，盛辞瞳孔几不可见地一缩，放在沈朝暮脑袋上的手都放轻了许多，盯着沈朝暮看了几秒，嗓音发紧：“你，做噩梦了？”
　　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
　　沈朝暮打起精神，勉强将那种负面的情绪从身体里驱散，摇头。
　　盛辞的目光便越过沈朝暮，看向他身后的小原和摄像，他微微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光从神情就能看出不好惹。
　　小原感觉自己有一点冤，又好像脱不了干系，抬起手机扬了扬，示意他都是手机的锅。
　　盛辞不知道看明白没有，落在沈朝暮脑袋上的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略有些温柔的动作，和他脸上的神情很不搭。
　　沈朝暮手指用力揪着自己的衣服，心里的情绪起起伏伏，那种心脏都摔成几瓣浸泡在盐水里的感觉还残留在他身体里，他张了张口：“盛辞。”
　　盛辞散漫地“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对不起。”
　　安静的一隅突然响起的声音。
　　盛辞怔住了。
　　他把手从沈朝暮脑袋上拿下来，当着他的面拿出手机解锁，点进了微博，似有所感地找到热搜，低头一目十行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沈朝暮看着盛辞去看热搜，神情都有些恍惚，他感到了愧疚，这股情绪几乎将他淹没。
　　说出那句“对不起”耗费了很大的勇气，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只是在他的记忆里是还没有落灰的事。
　　这个时候，一分一秒都被拉扯得格外漫长。
　　沈朝暮想，他道歉后两人的气氛会不会变得尴尬、生疏。
　　表面上那层因为参加综艺而刻意维持的友好表象会不会被撕破。
　　甚至盛辞突然翻脸都是有可能的。
　　因为这像是生生将两个人拉回到三年前的夏天，那个因为一场争吵，就被决绝提出分手的夏天。
　　太过深刻的记忆里，他还能记起盛辞在听到分手时，那张脸上流露出的错愕和不可置信。
　　沈朝暮不敢去想，在他提出分手离开后，盛辞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那家餐馆学习做菜的。
　　他垂着脑袋，手指攥得很紧，嘴唇也紧紧抿着，停留在几年前的记忆，现实的世界，互相交错着。
　　那个不成熟，一夜之间，仿佛天都塌了的沈朝暮，在所有事情都好似尘埃落定的节点，终于鼓起勇气，像记忆中的少年道歉。
　　对不起。
　　像等待裁决一样，沈朝暮安静地垂着脑袋，眼眶再次湿润，纤长像蝴蝶翅膀的眼睫毛缓慢眨着。
　　脑袋上忽地重新落下一点重量。
　　盛辞揉了揉他的头。
　　盛辞已经看完了微博上的内容，他视线从手机上抬起，一只手落在沈朝暮的头上，脸上的表情自然，看着沈朝暮湿润的眼眶。
　　他轻轻啧了一声，很无所谓的样子：“现在你知道我是会唱歌的歌手里最会做饭的了？”
　　沈朝暮本来酸涩的心情，猝不及防听到盛辞的话，脸上的神情懵懵的：“什么？”
　　“我说他们不如我。”盛辞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一句话，不在乎旁人的眼光，狂妄自大的要命，偏偏他也有这个实力，一点都不让人讨厌。
　　他身后是碧蓝透彻的天空，和层层叠叠的白云，日光里，他敛着眉，慢条斯理地：“会做饭的不如我会唱歌，会唱歌的没有我会做饭。”
　　“……”
　　他理所当然的得出这个结论，不知道是怎么算出来的，抬起眼皮直勾勾地望着沈朝暮，一直、一直要望进他心里似的：“所以。”
　　“不要哭了。”
　　盛辞拿着手机，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仿佛将它看成是经验值一样的东西，他拥有了，然后无论是做饭还是唱歌的，都不如他厉害。
　　沈朝暮有点发愣，感觉他酸涩的心都像被温柔的捧了起来。
　　盛辞表现的很不在意的样子，他却感觉到了藏在这份不在意下面、专属于盛辞的别扭式温柔。
　　盛辞一脸“就这么大点事”的困倦样子，不容沈朝暮反抗就把他的脑袋按在椅背上：“现在，闭眼睡觉。”
　　他的语气懒散，按着沈朝暮脑袋的手动作却很轻，沈朝暮看了他几眼，被动的闭上眼睛。
　　他心里又酸又涩，还有点茫然，想象中的事没有发生，他在这种茫然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不想和盛辞闹掰。
　　无论是在节目里暴露他们真实的关系。
　　还是私底下，盛辞被提醒重新想起那段岁月，想起他曾经做到什么程度，而感觉那段记忆不堪回首，从而疏远他、讨厌他。
　　沈朝暮都可以接受。
　　可接受是一回事，能不能坦然面对又是另一件事，只是稍微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就被一双大手紧紧捏住，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他不想和盛辞拉远距离。
　　并不想回到那种……陌生人的关系。
　　沈朝暮抱着这种复杂心情闭上了眼睛，盛辞抬眸看向旁边的小原，小原从看到沈朝暮哭就知道这段花絮放不出去了。
　　立马识时务的跟盛辞比划了一个给嘴拉拉链的手势。
　　不知道他们的聊天内容都是什么意思，但光盛辞的那句狂妄的“他们都不如我”，放出去稍微被有心人利用就会变成盛辞的一大黑点。
　　谁能想到他就是单纯的哄老婆呢。节目组这么坑爹，也能在圈内保持红娘的良好口碑，就是从来不会恶意剪辑，给嘉宾制造黑点。
　　盛辞收回视线，盯着沈朝暮安静的睡颜看了几秒，他没睡着，就是听话的闭上眼睛，眼睫毛还在轻颤，一下一下地眨进他的心里。
　　盛辞想到在沈朝暮脸上看到的未干的水痕，声音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