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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见浮生不若梦(18)

作者:Byseeter 时间:2017-08-24 16:17 标签:情有独钟 经典 近水楼台 黑帮情仇


  怎见浮生不若梦。 

 

                                      

                                (全篇完) 

 

怎见浮生不若梦番外(错相逢、以爱为名、爱上你的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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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相逢

 

 

 

 

  世上有很多事,你未必了解,却会影响你的一生。

  我记不得父亲的样貌,他在我两岁时便遇车祸身亡,剩下母亲带着我,孤零零地在茫茫都市里求生。有时我想,如果她没遇到那个后来成为我继父的男人,是否我的生命便会完全不同,是否我现在就会朝五晚九,跟许多小职员一样娶妻生子,忙忙碌碌。

  ——娶妻、生子。幸福的定义千种万种,而这种,显然我已今生无缘。

  那个人,改变了我的一生。

 

                     一

  

  初遇到他的时候,他象一只小猫,躲在楼梯转角的阴影里,抱着头,碧绿的眼眸因为害怕而睁大,满面惊恐。

  屋外,雷声轰隆隆地一阵盖过一阵,伴着眩目的电光。

  凌晨四点。一个怕雷雨的小孩。

  我异父异母的弟弟。一个陌生人。

  我端着从厨房里拿来的温牛奶,有心想不视而过,想了想,又走近。

  电闪雷鸣夹着磅大雨的嘈杂,我的声音有些模糊,也许他听不见,可我不在乎。自从父亲死了,母亲再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和满屋子的仆人以及做不完的作业为伴之后,我就什么也不在乎。

  这个小猫般的家伙该是叫格雷?

  他此刻的神情让我想起我小时养过的一只流浪狗。

  

  “给你。喝完以后去睡觉。明天早上,什么事都不会再有。”

  我说得流利是因为以前妈妈也常这样安抚我。

  格雷抬起头,空茫恐惧的眼神透过我,凝视空中的某一点:“魔鬼……地狱的魔鬼……要来抓我了……”

  我被他吓了一跳,不过那时我只怕鬼,怕妖怪,对他嘴里说的魔鬼是什么,压根儿一无所知。

  摸了摸胸口挂的护身符,这是我出生时,妈妈特意到寺庙里请回来的,有佛光,能镇压一切恶鬼妖物,百邪不侵。

  我在格雷身边坐下,认真地看着他:“不要怕。我有符,什么鬼都不敢来。魔鬼为什么要来抓你?”

  “露西说,魔鬼会来抓走不听话的小孩,雷就是它的声音,电是它的舌头。”

  格雷犹豫地看看我,再看看我颈中的符,终于慢慢地开口。

  露西是格雷房中负责他起居的侍女。我记不太清她长什么样。

  我的继父很有钱,我们居住的房子很大,佣人很多,我和格雷都有专人侍候。继父和母亲时常不回来,我和格雷总是各在各的房里,连一起用餐都很少。

  我不知道格雷的侍女会这样教他,我的侍女就不这样说。

  “你有不听话吗?”

  我下巴抵在膝盖上,侧着头问。

  “我没有……我……”格雷想要哭的样子,却倔强着不让眼泪流出来,“我只是不想吃那些讨厌的蔬菜……露西就说我不听话,说魔鬼会来抓走我……”

  “不想吃,那就不吃好了。”我将我知道的事严肃地告诉格雷,“魔鬼才不会管这种事,露西她说谎。”

  “真的吗?”格雷显然迷惑了。

  “真的。”我坚定地点头,又想起妈妈跟我说过的话,补充道,“如果不信,你盯着露西的眼睛看,然后提问,如果她说谎,她就会避开你的眼神,不看你。”

  “哦。”格雷似懂非懂,害怕却已经减少很多,突然咕噜一声,什么东西叫了起来。

  格雷脸红了一下。真的好象我那只丢失了的小狗。

  我忍不住去拉他的手:“我房里有吃的,你要不要去?”

  

  那年,我六岁,他三岁半。

  

  第二天,我听我的侍女玛利安说,露西被解雇了,原因是她竟然敢骗小少爷。听说还是小少爷自已对管家要求的。

  听着玛利安敬畏的语气,我知道这件事跟我也有些关系,不过我没有想到更多。

  格雷开始亲近我,和我一起用餐,每晚缠着我讲神秘的东方故事,遇上雷雨夜,一定会赖在我的怀里,要我紧紧抱住了才能入睡。

  有了他,我不再那么思念我的母亲,我的朋友,和我被迫丢下的流浪狗。

 

  孤独而庞大的庭院,象一座荒岛,我和格雷,象两只相互依偎,用体温取暖的雏鸟。

  继父偶尔回来,看到这一切,总是若有所思地瞧着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对我更好。

 

  直到十二岁那年,我要上学的前夕,继父找到我,跟我作了一次大人之间的谈话。

  他用了一个时辰解释意大利基迪.伊波顿.克劳尔家族的古老,属于这家族名下商业帝国的庞大,以及深不可测黑社会的背景,再用了一个时辰让我明白做这家族族长所必需具有的素质:坚定,决绝,冷酷,毫不留情。

  我那时已学了很多知识,也看过了很多书,继父说的,我慢慢也懂了。

  “格雷将是这个家族的继承人,他样样都令我很满意,唯有一件事,你。”

  我静静地看着继父,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你是他的弱点。你对他的影响,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家族不需要一个被操纵的首领,哪怕是无意的,你明白?”

  我点了点头,猜到他底下要说什么。

  “如果你不是阿倩的儿子,我会杀了你……幸好现在还来得及。你是聪明孩子,该知道怎么做,才对你,对他,对我们大家都最好吧?”

  “当然……我知道。”我抬头,第一次凝视着继父的双眼,缓缓回答,“在格雷小的时候,给他你们没时间给的温暖,让他顺利成长;在他快要长大的时候,为他让路,无论是哪一方面……对么?”

  继父在外面应该是个只手遮天,很多人惧怕的大人物,可那一瞬间,我分明看见他眼中的慌乱。

  还不懂什么叫做藏锋的我,日后为这句话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退出门外,我去花园,格雷象往常一样向我奔来,笑着扑入我怀中。

  我摸着他的头发,微笑着给他讲了最后一个童话故事,好象是关于人鱼和王子,但结局让我改成了喜剧。

  在他颊边落下柔柔的一吻,悼念我们彼此童年的结束。

 

    

                    二

 

  那日之后,我便飞赴亚洲,白天上课,业余时间进入公司亚洲分部观摩学习。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大太子,也都知道我是没有继承权,不受重视的庶出——一头幼兽落入狼群中的景况,可比拟我的当初。

  自然是继父的故意安排。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他总算也对我有一份爱犊之情,否则,大可每月划钱给我就好,不会给我一个契机,让我有机会去经历天堂和地狱。

  十二岁那年,我正式进入亚洲公司总部,从营销员做起,逐级上升,直到十八岁,成为亚洲公司第一执行总裁。

  其中的苦与泪,血与汗,不必多说。

  对格雷的牵念,被压在繁琐惊心,步步为营的商战背后,渐渐湮灭。

  世界本就充满变化和无奈。活在今天,我没有闲暇想昨日。

  

  同年,欧洲经济大幅下滑,市场萧条,危机四伏,家族最后无人可用,一纸手谕急召我回去灭火。

  我只是懒懒一笑,今日装病,明日称忙,推三阻四就是不肯回去。

  我已非善类。

  家族中的老狐狸们终于松口,要正式列我入家族门墙,冠姓克劳尔。又暗示说,如果表现优异,还可以获得家族第二顺位继承权。

  我怎会将这些看在眼里。

  不过,这本就是我的目的,既达到,那便无话。

  我微笑踏上专机。突然想到小格雷。

  我的弟弟,他还好吗?

 

  事实证明,不好的人是我自已。

  格雷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仍是吃了一惊。

  这是个俊美宛如希腊神一般的少年,再不复当年怯生生小猫的影子。碧绿的眼眸如宝石一样璀璨,灯光下闪射着冰冷而高傲的光芒。

  优雅,冷漠,气势十足。象太阳的存在一样,即使在衣香鬓影,人影绰绰的大厅,仍是一下就能定格住所有人的目光。

  好一派完美家族接班人的形象。稍嫌锋芒太过了些,不过那只是羽翼未丰,假以时日,成就必无可限量。

  我微笑,为他轻轻鼓掌。

  声音虽轻,已吸引来格雷冷冷一瞥的目光。

  他应该认出我了。因为那一刻,那双绿眸里迅速布满的是酷寒敌意,凛烈战芒。

  格雷,你必是已知道我要胁家族长老,换来入族以及第二顺位继承权的事了罢?威胁到你地位的人出现,难怪你会恨我如眼中刺。

  童年情份犹若一梦。果然只是一场不容于现实之世的幻梦。

  唇边挑起一趣味的笑,我遥遥举杯,向我异父异母的弟弟。

  弟弟,你还太小。

  

  “醒醒……”

  在办公室里被人喊醒,我惊觉抬头,窗外已是万家灯火,格雷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绿眸冷冰冰地看不出任何表情。

  坐进总裁室也有两周,最得意是看见格雷不得不服的眼神,最烦的也是看见这付虽美却永远冷漠对敌的脸色。

  长叹了口气:“亲爱的弟弟,可是关怀哥哥,来送吃的给我?”

  格雷不动声色,将手中的文件向我推来。我头痛地揉了揉前额,拜托,企业需要的是良好的沟通而非耍酷,你这样,算是对谁呢?说起来你才是正牌的太子,而我做牛做马只不过是为你的将来奠基。

  索性向后悠然一靠:“我饿了。”

  “你要吃什么?”格雷眉间闪过一丝不耐,拎起桌上的电话。

  我按住他的手,笑得笃定:“不要外卖。”

  “那要?”

  “你下厨。”

  格雷瞪着我,象是从来没见过。我笑吟吟与他对看,论到情势,他现在还强不过我。

  …………

  “我不吃石头。”我看了一眼。

  “……”

  “也不喝泥汤。”再瞟一眼,继续埋头工作。

  “……”

  “天,你这是什么?洗锅水?”第三次,我只尝了一口,便全数喷了出来。

  格雷终于忍耐不住,夺过碗一扔,怒道:“爱吃不吃,你倒底想怎样?”

  自若地拔开格雷因为激动而握成拳的双手,我拍拍格雷的脸颊,噗嗤一笑:“瞧,这不是可爱多了么?乖弟弟,难道没有人对你说过,就算生气,也比做僵尸好?”

  格雷大概从没有见过这阵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如何是好。我趁他下厨时已做完公文,拿起外衣,笑着揽住格雷的肩:“走吧,陪我到外面叫些夜宵……你可得多学着点手艺,以后加班时还得劳驾你呢。”

  也许是惊呆了的缘故,格雷竟然反常地没有抗拒。

 

  那天之后我跟格雷的关系改善了很多,如果忽略格雷眼中不时一闪而过的警觉,我们将就着也能算是兄友弟恭。

  一只想靠近人又不敢的小兽。我微笑着装作不注意,到了第二年夏天的时候,这只小兽已偶尔能主动对我露出笑脸了。

    

 

                     三

 

  所有的变故就发生在这个夏天。

  事情起源于一个极小的开端。为了请教一点事务,我去大学拜访一位熟悉的管理学教授,在他家我碰到了一位女子菲儿。

  第一眼见就有种莫名的亲切。菲儿有一双与格雷近似的,美丽清澈的眼眸,见识颇为不凡,性子却温婉宜人,有如春水。我与她搭话时,她居然还会脸红。

  我以前有过女人,但这是我第一个爱上的。

  爱得如痴如狂,以致破天荒地平生头一回扔下堆积如山的文件翘班去约会——反正有格雷那小子在,他的实力已越来越强,几乎要追过我。说起这个,连我也不得不佩服格雷的学习之快,什么事只要做第一遍,他立刻就能明白关节,并且举一反三,领悟力强得吓人。

  如果没碰到菲儿,也许我还会不服,会振作精神,与他一较短长,可是,当有了菲儿之后——

  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从此君王不早朝。

  

  我决定结婚。思虑周详后,我将菲儿带回一月一度的家族例会。

  每个人都吃惊地看着我,不敢相信他们面前笑得有些傻气的男人会是我。

  

  “我反对。”格雷阴沉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趁火打劫的人来了。我转身,笑得爽快:“弟弟,代理总裁的位置,本来就是你的,现在你也长大了,还请你收回。”

  我听见所有人轻轻的吸气。含笑看向族中那几个老狐狸,果然在他们眼里看到一丝安心。

  “那你呢?”格雷还是不能信我。

  我坦然道:“回亚洲,或者其它地方,你来决定。”

  这是自我流放。谁都听得出来。

  

  “不行。”格雷还是冷冷淡淡,一口否决。他的眼神从我转向菲儿,渐渐炽热,“因为这女人,我要了。”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我看着格雷认真的表情,突然觉得一个头大似两个。 

  我还是低估了这小子的破坏力。

  

  会议不欢而散。吩咐司机送走菲儿,我揪住格雷的衣领,将他拖进房间,呯地关上了门。

  “你搞什么飞机?要什么,直说好了。”

  格雷唇边泛起一丝笑意,绝美,却看得我心中发寒:“我就要她。她长得不错,是吗?”

  我以一拳代替了回答。

  格雷回敬以同样的方式。

  

  一架打完,终于精疲力尽,我倒在地板上喘息:“格雷……幸好我们不在中世纪……”

  “嗯?”格雷就倒在我身边,气息也不稳定,比我却要好得多。

  “不用决斗比剑嘛。”我侧过脸来看他,格雷的容颜近在咫尺,只是浅浅覆了层红晕,连汗也没出几粒,我不能不服,“否则我一定输……格雷,为什么你定要跟我争?我说过,我可以放弃一切的。”

  格雷闭起眼,不理不睬。我索性翻过身,压在格雷胸上,摇晃着他的双肩:“说啊,你开个价……哥哥我尽力给你拿来就是……”

  或是被我摇得心烦,格雷一把攥住我的双手,扭到一边,冷笑道:“哥哥,你还真是情深一片……怪只怪我们的眼光太相像,你要的东西,我总是也想要——我不会放弃。”

  “可是你还没成年啊。”我啼笑皆非。事实上我并不以为格雷会爱上菲儿,这只小狐狸一定是在逼试我的底线。

  “我的女人不比你少。”格雷高傲地一挑眉。

  看来不说个清楚是不行了。

  我四肢放松,仰躺在地上,叹了口气,喃喃道:“格雷,我确实喜欢权力,因为权力可以给人带来随心所欲,带来自由。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当年我若手中有权,又怎会容得别人擅自更改我的命运,决定我的喜怒?只不过,都过去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在生命中,还有比权力更重要的东西……爱与被爱的滋味,那样美妙……弟弟,我真的不会再跟你争什么了。”

  “一厢情愿。”格雷站起身,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语气冷漠清晰,“想让,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菲儿我要定了。有本事,你来抢吧。”

  我愣了一下,情知我刚才一时不察,所说让位的话伤了格雷的自尊。这个玩笑可开大了。我眼睁睁地看着格雷走出门外,心中烦恼无极,不知如何才能满足这小子的求胜欲望。

 

  两周过去了。开心的是当地所有的新闻记者,晚报杂志,头痛是我以及克劳尔家族的全体成员。

  继父专程从希腊赶回,扔出一大叠报纸,怒斥着要我和格雷看这是什么。格雷面无表情,我只有苦笑。克劳尔家两公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我知道不好听,可这也由不得我。

  继父眼光一闪,我立刻知他心意。

  “随您怎样处置我,只是不要动菲儿。”我直截了当道,“您如果派人杀了她,我担保您损失的将不止我一个儿子。”

  显然我说中了他的心事,继父恨恨地挥挥手,要我们出去。看着老头子沉到不能再沉的脸色,我颇有丝幸灾乐祸。老狐狸,这次你也遇上棘手事了吧,倒要看你怎么解决。

  

 

                   四

 

  结果也不知真是老狐狸棋高一着,还是天意弄人,继父派出去调查菲儿的人带回了令所有人震惊的资料:菲儿,竟然是继父当年风流一度,遗失在外的私生女,继父甚至还拿出一份DNA的亲子鉴定报告,白纸黑字写的明白,菲儿果真是继父的女儿,格雷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水落石出雨过天青。我止不住笑意,管那份报告是真是假,继父既如此证明,那就是偏帮我了。本来么,想也知道,格雷这种身份,那是要企业联姻的,怎可和菲儿这种小户人家的女儿登对。

  为防夜长梦多,我当即宣布下周闪电结婚。

  

  当夜,送回菲儿,我吹着口哨,打开房门,一愣:“格雷,你怎么在这里?”

  灯光朦胧的暗影里,格雷醉意微醺,右手一瓶酒已喝去大半,眼神古怪,盯着我只是不说话。

  知他心性高傲受不得失败,我也不以为意,脱下外衣,扯开领带,倒了杯冰水走过去,拍拍格雷的肩:“乖弟弟,别生气了,本来你就只是和我开个玩笑么。来,喝点水。”

  格雷用力拔开我的手,怒道:“不是玩笑!”

  “好好,不是不是。”格雷的酒品还真是差,我安慰地摸摸他金丝一样的头发,“不过这次已经结束了,若有下回的话再说吧。”

  “谁说结束的?”格雷一把拧住我的手腕,眼眸在黑暗中闪闪发亮,逼视住我。

  醉鬼真是不可理喻。

  我挣了挣,怎么也挣不脱格雷如铁钳般的手掌,微微心惊,还是笑道:“好弟弟,那是你亲妹妹啊,你不结束,还想怎地?说到底又不算你输,你这倔强着跟谁闹呢?”

  “我说不结束就不结束……”格雷喃喃地道,头一抬,突然眼中凶光一现,饶是我见多识广,也被这眼光吓了一跳,正想退开,手腕已被他一拉一拧,整个身子重重地摔在床上。

  头晕眼花,还没回过神,双手一痛,已被什么牢牢缚住。

  完了,明日我定要戴着熊猫眼出门了。我苦笑,试图侧过身,将脸埋进床褥,却还是被格雷硬翻转过来,面对着他。

  我只有叹息:“弟弟,能不能别打脸?好歹我下周要结婚,说起来,你这伴郎走在一个猪头旁边,也不好看是不是?”

  也不知我话中什么词触动了他,格雷怒火更炽,双手一分,嘶地一声,已将我上衣拉成两片。胸口一凉,我正要惊怒喝问,格雷猛地扑上来压住我,在我身上用力啃咬,我肌肤被他咬得又痛又痒,兼之满头雾水,不知这又在玩什么花样,提高了声音,恼怒道:“格雷,干什么,放开我……啊……”

  一句话还没说完,胸前一侧敏感正被啮到,禁不住一颤,声音也变成了呻吟——虽然立刻停止,却已足够我脸红,暗骂自已糊涂没出息。

  格雷似乎也震了一震,却不肯放,反而固执地在那两点上辗转吮咬,象定要看我出丑一般。我咬紧牙关,半声也不出,头脑却越来越混乱,体内越来越热——

  下半身一凉,我睁开眼,骇然发现格雷已将我的长裤剥落,正在撕扯内衣,到这地步,我再迟钝也心知不对,勉力撑起上身,凛然道:“格雷,你敢再胡闹——”

  话音未落,嘴唇已被一物堵住,滑腻灵动,竟然便是格雷的唇舌,我惊得几欲昏去,茫然间只觉下身被人熟练抚爱,欲望竟渐渐坚硬。意识到私处正在被异父异母弟弟瞧视玩弄,我说不出心中是羞窘居多还是愤怒,用尽了所有力气挣扎反抗,却终究还是输在格雷非人的体力下……

  ……下身的开口撕裂地痛……我已完全失去抵抗的力气,闭着眼,任身上的野兽粗暴地进出……这一定是场噩梦……

 

  后来我才知道,格雷除了继承家族企业外,也继承了家族暗中的事业,从小便受到柔道、空手道、剑术、枪术……多般技艺的训练。我这样的常人,在他面前,算是不堪一击。

  我没有结成婚。格雷动用了家族黑道的力量,软禁了菲儿,并以此来要胁我,要我乖乖为他效命,直到他正式登基,执掌大权。

  我随时被他凌辱玩弄,自然更不在话。

  至此,我与格雷,兄弟情份,完全断绝。

 

  格雷一日比一日意气风发,睥睨天下;我一日比一日苍白消瘦,沉默不语。

  却再没有外人知道这段隐密。连继父在内,都只当我喜新厌旧,始乱终弃。

  格雷彻彻底底胜了我。

  不管用什么手段,赢就是赢。我并未怨过上天不公,却时常在内心渴望,能再见到菲儿。

  这愿望,直到两年后方才实现。

  

  “去我的车,司机会带你到医院,见你最想见的人。”那日,照例在我身上发泄完欲望后,格雷突然扔出一张磁片,“这是钥匙。”

  “菲儿?在医院?她在医院干什么?”我吃惊得忘了尊卑,紧紧抓住格雷的手。

  格雷甩开我的手,转过脸,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我胡乱地穿上衣服,快速奔下楼去,心头的预感越来越不安。

      

  这回的报告单真真切切,再也假不得半分。

  菲儿,得了血癌。发现的时间就在和我分手后不久。

  她已经住院了两年。而我竟然毫不知情,全无知晓。我握住菲儿的手,看着她惨白而温柔的笑容,只觉一颗心都要碎裂了开来。

  “我知道,我就要走了。”菲儿轻抚着我的脸,微笑道,“我的父母用不着我操心,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

  “我很好,你不用记挂我。”我的声音已有些哽咽。

  “瞧你,又憔悴,又消沉,我初见你那时可不是这样。”菲儿亲了亲我的面颊,“你那时又自信又潇洒,浑身都散着光芒,能迷倒路边任何一个女孩,多好。”

  “嗯。”我紧闭着嘴,生怕自已一开口会忍不住落泪。我要怎样对菲儿说,我这两年也曾谋划过夺权,推倒格雷,却终究功亏一篑,还是失败?我又要怎样对菲儿说,格雷为了惩罚我,特意请来欧洲最著名的心理专家,彻底改造了我的心理和生理,已将我变成只能被男人上,被暴力对待才有感觉的怪物?

  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我知道,你这两年也过得不开心。”菲儿软软的唇擦过我的耳旁,以极细微的声音道,“逃出去,找我的好友小猫,我跟她说过了。你一定有法子的。”吻了一吻,再放开,澄澈的眸子含着笑意,“答应我,无论如何,活下去,活着代替我看明天的太阳。”

  我再也忍不住,将头埋入她腿上的毛毯中,湿渍缓缓濡染开来,象一朵哀悼的花。

 

 

  

                    五

  

  夕阳如血。

  物是人非事事休。多少光阴在弹指中度过,人际的离合,谁也难以预料。

 

  我还是逃走了。利用给菲儿下葬,格雷的属下心有疏忽的机会。我没有去找菲儿的好友小猫,怕连累了她,动用了我自已最后的人脉,跨越数洲,千山万水,来到一个以前从未到过的繁华都市。

  过去种种,辟如昨日死。

  我抛开以往一切,化名王浮生,披上潦倒外衣,真真正正,从头做起。出卖劳力的生活虽然辛苦,却简单安宁。

  之后遇到了一些人。爱我,我也重新学会了爱人。

  有些艰苦。有时也会被人欺负。不过比起受到格雷的对待,那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何况,他们再欺负我,也终究会被我一个个再欺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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