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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小商人(22)

作者:爱看天 时间:2021-06-02 10:30 标签:甜文 重生 种田文 年代文

  说话间,就有一个学徒被带到,个子高了点,人也傻愣愣的,戴着一顶毡帽规矩站在那喊了一声“二少爷”。
  白明禹一肚子火气正没处发,气得够呛:“这是哪门子的寇沛丰?!”
  “啊?可他就叫寇沛丰啊……”
  “滚滚滚,找个人都找不准,我要你有个什么用!都出去,都走!!”
  几个人连忙仓皇跑走,二少爷发起火来可是暴脾气,脚不能走路那会都用拐拖着自己往前冲,急了还能用拐杖轮人,全府的人都知道轻易不敢招惹这位小爷生气。
  年后不久,就是元宵节。
  元宵节那天,谢璟告了半天假,回家去陪寇姥姥吃了顿饭,送下了些东西。
  白容久给了他一个小盒子,叮嘱他回家之后再打开瞧。
  谢璟只当是什么好吃好玩儿的东西,揣在怀里带回去了。
  等到了家里,吃过饭打开盒子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是一张契纸。
  当初寇老三拟写的契纸本就有些苛刻,上头写着学徒三年又出师如何等等,基本是把人绑死在一处,但就这样,也是被人挤破头的好差事,毕竟能进白府,那可是需要中人作保的,寻常人压根没有门路。但现在九爷把这张契纸还给了他,盒子底下,还有一份新拟的合同,条件宽松的多,倒像是一份沪市那样大公司的雇员聘请合同,年份一年一签,按月给钱。
  寇姥姥不识字,让谢璟念了一遍之后特别高兴,“这下好了,我之前还担心你,现在也没什么怕的了,这白家不错,璟儿先签上一年罢。”
  谢璟点头应了,在合同上端端正正写了自己名字。
  他写完之后,又忍不住改了一下,结果墨水变成一个黑点,倒不如刚才了。谢璟慌了一下,手伸到一半又停住,改成揉鼻尖,无奈叹了口气。他以前觉得自己字还行,但跟在九爷身边,有对比了之后就发现自己写的还差得远,他连九爷的皮毛都没学会。
  不过这次时间还长,他还有几十年跟在九爷身边练字。
  谢璟吹干那张合同,小心放回了盒子,按原样收好,打算回去就交给九爷。
  寇姥姥给他熬了一碗酒酿端过来,让他消消食,这是老太太的绝活,自己酿的比外头卖的酒酿香甜的多,酸甜清澈的酒汤子热乎乎喝下去,身上都暖了。
  谢璟把空碗放在小桌上,看了周围:“姥姥,咱们现在有钱了,不如换个房子?”
  “也行,这里离着你远,过几日我租个近些的房子,到时候去瞧你也方便。”寇姥姥一边说着一边接过谢璟的碗,问道:“再喝一碗吗,我瞧着你晚上吃的也不多,饼子都没吃上俩。”
  谢璟点点头,笑道:“姥姥做菜多,每道菜都好吃,光顾着吃菜了。”
  这话寇姥姥爱听,笑着去给他盛酒酿。
  谢璟晚上不值夜,可以晚些回去,不耽误明天一早干活就成,因此就在家里多留下陪了寇姥姥一会,老太太知道他兜里有俩钱,回去可以花几个铜板搭马车,也就没催着他走,她也想得厉害,毕竟是从小到大亲手养大的小孩儿,一天瞧不见都挂念。
  祖孙俩正在屋里说话,就听到外头院子木门那有人连喊了几声他的名字,最后一声略微高了点,声音听着跟小女孩儿似的格外尖细,急急地喊道:“……璟,谢璟!”
  谢璟披着厚棉袍出去,夜里黑漆漆也瞧不见是什么人,他站在门口高声道:“谁?”
  “是我,别喊,别喊,我瞒着戏班的师傅跑出来的……你能不能开开门?我身上就一件单衣,冷、冷得很!”外头的人冻得来回跳,声音哆哆嗦嗦在那求他。
  谢璟打开一点门,还没全敞开,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单褂单裤的男孩急急忙忙挤进来,脸上还有未卸完的油彩妆,白一块红一块的,冷不丁夜里瞧见还有点吓人。
  谢璟问道:“小李子?”
  “哎哎,是我!”
  谢璟盯着他看了一会,确认之后,带他去了屋里。
  他认出这是之前戏班里那个经常偷溜出来找他的小李子,但对这个童年玩伴,谢璟已经没有那么熟悉了,他重来一回,很多过去的记忆已经记不真切,只模糊记得这人胆小怕事,尤其是怕挨打,戏班里的师傅远远走过来,立刻吓得兔子一样蹦起来就跑。
  除此之外,就是那三枚铜板。
  他年前苏醒的那个时候,被人抢了银元打伤了头,是小李子塞给了他三枚铜板,他才给寇姥姥买了那个芝麻烧饼。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谢璟(平淡):他就是寇沛丰。
  白明禹(恼羞成怒):我信你个鬼!你个臭谢璟一天到晚没一句真话坏的很!!


第20章 搬家
  那半大小子挤进门来,被热气一熏,在门口抖得不成样子,一边搓着手一边上牙碰下牙说不成话:“谢,谢璟,我今日来……求口饭吃……只今天一晚上也、也行,别撵我走。”
  谢璟脱了自己身上披着的棉袍给他裹上,先给他暖过一口气儿来,寇姥姥听到动静从里间屋里出来,瞧见人“啊呀”了一声,又折回去取了一双半旧的棉鞋,“怎么还光着脚,这可了不得,冬天还没过完,你一路踩着雪窝子过来当心冻掉脚趾头!”
  小李子两只手揪着谢璟的棉袍,脚往后躲:“脏,弄脏了鞋。”
  谢璟道:“不碍事,穿吧。”
  寇姥姥也劝他:“孩子,先穿上吧,这是璟儿以前穿小的,我瞧着还挺好,洗洗收起来放着的。”
  小李子这才穿了。
  他喝了一碗热姜汤,好歹是不抖了。
  谢璟给他拿了热毛巾擦脸,寇姥姥得知他几天都没正儿八经吃过东西,不敢一下给他吃干饭,去煮了一锅面汤给他吃。年节里白府送来的东西多,寇姥姥之前拿一大块肥肉熬了一满罐猪油,猪油渣儿趁着酥脆拌了白糖给谢璟吃了,剩下的猪油白澄澄还有一罐,凝脂油亮。寇姥姥挖了一勺出来煎出油,又切了一把白菜丝炝锅,最后才加水下面疙瘩,做了一锅咸面汤给他。
  小李子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加上又饿了几天,捧着碗埋头大口吃饭。
  寇姥姥有心想劝他慢点吃,但又觉得心疼,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下去。
  等着小李子吃饱喝足,打了一个嗝儿,这才哭着给谢璟和寇姥姥跪下,求他们救命:“姥姥,谢璟,求你们可怜可怜我,收留我两天,我能干活,也不怕吃苦……程班主他要打死我呀!我是断不敢回戏班去了,求你们救命!”他哭得伤心,脸上油彩厚,有些没擦干净,哭起来脸孔都是扭曲的。
  谢璟拽他起来,沉声道:“你慢点说,出什么事了?”
  小李子抽抽噎噎,说出了事情经过。
  他是被卖进戏班子里的,原本从哪儿来的也记不清了,只模糊记得老家发了大水,闹饥荒,一路忍饥挨饿逃荒到了这里,爹娘把他卖给程班主,换了半口袋地瓜干。
  他在戏班虽然挨打挨骂,但好歹是能吃上口饭了。
  因为他被卖进来的那天,班主正在吃一盘李子,就随口给叫了这么一个名儿。
  小李子觉得挺好,毕竟像一个姓,比什么狗蛋、豆子的好听多了。
  他记不得自己爹娘,也记不得自己原来叫啥,被人一口一个“小李子”叫到大。
  他和谢璟认识也纯属偶然。
  那天他去刨榆树皮,程班主特意交代了让他去弄这些,回来好做刨花水,榆树皮粘液多,可以给登台唱戏的那几副行头定型,尤其是旦角的头发,每年必要大洗大梳一次。
  谢璟就在那天出去摘榆钱儿的,东边山坡上有几棵老榆树,皮厚结的榆钱儿也多,沉甸甸、一嘟噜一嘟噜地挂在树梢上头,谢璟转着圈找榆钱儿,一转身就瞧见了掰树皮的小李子。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玩伴,谢璟只看他一眼,又去勾榆钱儿了。
  还是小李子顶着胆怯,小声先说了句:“那个不好吃,你摘上头顶上的嫩,挑颜色浅些的,带甜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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