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知将被献祭给魔尊后(344)
一听到要告诉方统领,这些小孩瞬间眸子里有些害怕,就散开了。
江随风眸子落在叶淮川的空位置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了下去。
他心里闷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不敬重叶尊主,按照他之前的性子,是不会和这样的人交友的。
可他总忍不住想起那道玉冠青衫的身影,温雅的笑,抬手之间划开混沌的剑芒。
叶淮川带着裴无修和方统领走过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江随风在喝闷酒。
听到这边的脚步声,江随风抬头过来,在看到叶淮川的瞬间怔了一下,眸子像是痴住了。
叶淮川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落后半步,用裴无修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说来,江随风这样的态度还挺让人难受的。
他也不做过分的事情,没有过分的奢求,就只是这么看着,但这眼神让人忽视不了。
裴无修意识到他的小动作,问道:“师兄,怎么了?”
“没什么。”叶淮川目色在宴会厅里转了转,然后道,“你等会儿和江随风换个位置。”
一个几案后面只有一个蒲团座位,但裴无修不这么想:“换什么?我和师兄挤挤就好。”
他可以拎个蒲团过来挤一挤,甚至可以坐地上,坐叶淮川旁边就行。
“你这样显得方统领没有待客之礼。”叶淮川安抚了一句,“听话,乖。”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裴无修还想再争辩些什么,听到后面那个乖的时候,一下子就被安抚住了。
开开心心咧个大嘴,傻笑着走到了江随风身边,直接就说:“我们俩换个位置。”
“啊?”江随风没反应过来。
“说换就换,这有什么好罗里吧嗦的。”裴无修对叶淮川之外的所有人,平等地没有耐心。
一阵无形的威压挤过去,江随风自己还没站起来让座,就被威压整个挤走了。
方统领和叶淮川也都落座了,江随风看着叶淮川的目色有些隐隐的纠结。
“怎么?舍不得你的位置?”裴无修见他不走,抬眸问了一句。
他语气里透着冷,透着身居高位多年的威压和压力,惊得江随风心里一颤,点头道:“没有,我这就走。”
裴无修看着侍女把桌上的酒杯酒壶都换了新的,左右看了一圈这个宴会厅。
对面那个位置也挺好的,江随风这人,怎么小气巴拉的。
几乎是寒暄着,同时上菜上来的时候,歌舞已经起了。
身着清凉的女子,伴随着音乐舒展肢体,轻纱覆面,却影影绰绰从稀薄的衣料之中可见春光。
叶淮川的眸子顿了顿,收回来不多看,眸底有些微微的沉。
昔日,东海营连个舒适的住处都没有,大家面临海妖兽的兽潮威胁,以天为被,以地为庐。
现在倒是,丝竹管弦,无一不全,珍馐美食,全都具备,轻歌曼舞,柔情曼曼。
叶淮川忍不住没怎么吃东西,喝酒的间隙忍不住看了一眼裴无修。
他倒是吃得很认真,认真到头都没抬起来过,那些舞女的舞蹈像是跳给瞎子看。
感受到叶淮川的视线,他转过头来,语气认真,传音道:“师兄,我一眼都没看。”
吃饭还不忘表明自己男德满分,叶淮川忍不住轻轻笑出来。
方统领那边看到叶淮川的笑,心缓缓放了下去,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他绿柳营之中向来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今日还是临时找隔壁猛虎营借来的。
他太想进步了,他现在虽然在统领中算是无人能及,但修为停滞太久了。
他能看得出来,这两位都不是寻常人,开心之后若是能指点他一两句,就够他获益匪浅的了。
他脸上挂着有些拘束的笑,抬起酒杯来:“敬二位前辈,只是不知道两位前辈怎么称呼?”
逛了一下午,叶淮川和裴无修没有自报名号,他也不敢问,可算是找到机会了。
“我姓裴。”叶淮川语气淡淡,抬起酒杯遥遥应和,算是回应。
裴无修听到这里,一下子抬头过来,眼睛亮亮的。
“你又想起来什么了?”叶淮川神识传音问道。
“好像有一点,记得之前师兄也自称姓裴,但是余下的都记不清楚了。”裴无修如实回答。
之前确实有这么一出,叶淮川随口说的一句,自己都不太记得了。
裴无修的记忆的确是快要恢复了,可能只差临门一脚,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方统领已经再次举杯,朝向裴无修:“这位前辈?”
“我姓吴。”裴无修看得出来,叶淮川不想暴露身份,叶在东海营实在是太敏感,他就选了自己名字的第二个字。
“裴前辈和吴前辈,驾临我绿柳营,实在是蓬荜生辉,敬二位。”方统领笑意阑珊。
丝竹管弦喧闹,但在场的都是修士,江随风能在喧闹之中捕捉到叶淮川的每一句话。
只是恼了面前的舞蹈,一直在面前晃来晃去,他找不到一个很好的角度,能看到对面的叶淮川。
听得叶淮川的话,他忍不住指尖在衣料上轻轻描摹,裴,果然是个好姓氏。
这顿饭吃得叶淮川并不是很开心,他对东海营的气象,不是很满意。
本以为前面方统领在东海营人缘不错,为人应该还可以,但今晚的安排,实在是没有军营气象。
如今东海营没有兽潮侵袭,不再是之前的营帐,而是建了一片又一片的房子。
叶淮川和裴无修分别被安排在了两间屋子里面,但这对于裴无修来说没有用。
他甚至都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溜溜达达就跟着叶淮川回去了,趴在叶淮川床上哼哼唧唧不肯走。
叶淮川有些无语,捏了捏他的脸:“你是喝醉了吗?”
“师兄喝醉了,可爱。”裴无修却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你又想起来了。”叶淮川轻轻笑了一下。
“师兄喝醉了会……”裴无修继续说道。
“好了,不准说了。”叶淮川捂住了裴无修的嘴。
喝醉了之后坚持自己没有喝醉,要走直线给人看,坐在草窝里看月亮,实在是太丢人了。
正经的事情想不起来,这种事情倒是想得快。
裴无修当然没有醉,东海营的酒烈,但对于他们这种修为来说,没有烈酒。
神力运转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除非压制神力才能被醉倒,但醉倒之后,就失去了压制神力的意识,又会清醒。
所以有得有失,到了现在这个层次,修为很高,却永远丧失醉酒的自由了。
叶淮川忍不住想起裴无修的那些年,高处不胜寒的日子,漫长无聊枯燥,甚至连自我沉迷的机会都没有。
裴无修凑过来搂住叶淮川的腰:“师兄在想什么?”
“在想你很不容易。”叶淮川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不是……”裴无修嘟囔了一句,手撑着用力爬起来,把下颌压在叶淮川的脖颈上。
一上一下开合的唇,吐出来温热的气息,扑在叶淮川的脖颈:“不是在想要怎么哄我吗?”
“说好的今晚哄我的。”裴无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雀跃开心。
可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很小心翼翼,也很有礼貌,三声之后没有继续敲。
叶淮川拍了一下裴无修的脑壳,示意他保持安静,然后才扬声道:“有事吗?”
不用问是谁,神识扫过去已经有了答案,站在他门口的是江随风。
往日整整齐齐的月白色长衫似乎有些不整齐,他眸色有些迷离,孤傲之色淡了,多了些迷茫。
今晚的酒不能醉倒叶淮川和裴无修,却能醉倒金丹期的江随风。
他还是恭恭敬敬行了晚辈礼:“裴前辈,江随风求见。”
“有事吗?”叶淮川总觉得,他这个时候应该是不怎么清醒。
“有……”他语气顿了一下,“前辈能不能出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