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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岩(149)

作者:云照君 时间:2023-08-20 09:39 标签:宫廷侯爵 阴差阳错 灵魂转换

  漱青也知他说的不错,却不肯收回去,青岩拗不过他,只好把那一叠银票带上了,心里却也记住了漱青这份情。
  出了宫果然见外头一队人马候着,三百轻骑听闻是那位修平伯傅恭亲自从禁军中挑的精锐,果然军容整肃非常,几百号人骑着马却列队整齐安静,落针可闻,为首一匹黑马上跨着个深褐色箭衣,脚蹬皂靴的五十来岁男子,蓄着须,虽然脸上已有不少皱纹,一双虎目却炯炯有光,身形魁梧,想必正是傅伯爷。
  傅恭上下打量了青岩一圈,眼神微微有些意外,大约是没想到皇上亲自点的监军太监竟然如此年轻面嫩,但倒也没多说什么,两人稍作寒暄见礼后,傅恭便道:“军情紧急,不知公公可能骑快马?若是不成,我叫部将备了马车,公公先乘车马跟在后头,我等先行前往河阳传旨调兵,也未尝不可。”
  他虽听传旨的内官说万岁点的这位监军太监也会骑马,但是却对一个深宫中的宦官能否跟得上训练有素的精锐骑兵这种事没什么信心,傅恭是将官出身,虽然不似文臣那样对宦官群体有着本能的戒备和厌恶,但也对军情大事,朝廷每每还要派遣宦官监视这种事心里不大以为然,尽管他也知道这种事已是旧例,皇帝对自己身边亲信的近侍信任当然要大于有着许多不稳定因素的武将,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好感,只是应付罢了。
  青岩却摇了摇头,道:“多谢伯爷体恤,只是却不必如此,伯爷与诸位将官如何赶路,我也如何赶路,只给我一样的马匹便是。”
  修平伯见如此,以为他是要逞强,微微蹙眉,却也没有阻拦,想着这公公瞧着细皮嫩肉,年纪轻轻,想是他年轻要强,却不知军马烈性,赶路颠簸的滋味儿,倒也不欲劝说,只打量着等他知道了利害,自会认怂。
  便扭头朝跟着的副将扬了扬下巴,那副将也没多话半句,命人从后头牵了一匹毛色干净,体格矫健的枣红马出来,青岩把包袱跨在背上,接过马缰,一个干净轻巧的翻身纵跃上马,坐定后却是脸不红气不喘。
  傅伯爷与那副将见此,没成想这年轻内官竟似并不是逞强,而是果真会骑马的,且也非半瓶水晃荡,看样子是相当精于骑术的,不由都有些意外。
  青岩道:“伯爷,动身吧。”
  傅恭收了讶然神色,心里却道,看来宦官当中,也不乏能人,自己却是眼浅以貌取人了,便颔首沉声道:“好。”
  一行人马就此动身,浩浩荡荡扬尘而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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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河阳郡王
  傅恭初时还有心看看这谢公公究竟有几分本事,又的确心急林州军情,因此一路上并未吩咐人放慢速度,这三百轻骑都是他亲自挑选京中禁军精锐中的精锐,自然是行军迅速,却见那年轻的监军太监跟随众军士在马上飞驰赶路,果真从头到尾都并未掉队。
  入了夜后,三百多人一路上只在临途驿站稍作歇脚了两个时辰,天不亮便又继续启程赶路,如此在马上颠簸了三天两夜,路上足足跑死了百多匹军马,又在驿站换马继续赶路,终于在第三日赶到了河阳郡。
  青岩这些年在宫中,虽然也时时会在无人时自己偷偷习练从前王爷教他的简单武艺强身,他心性坚定,耐心又佳,一练便是近十年光阴,都几乎并不怎么间断停歇,因此身体素质很好,无论耐力还是柔韧度,比起一般内侍都强了不止一点。
  尽管如此,连续三日的颠簸赶路,却也险些要了他半条命去,累倒是其次的,最难过的是他体型清瘦,屁股大腿上本就没有多少肉,从前又不曾这样狠的连续赶路,没有茧子,三日下来大腿内部已经磨的破皮渗血,红肿疼痛。
  好在青岩早有准备,路上在歇脚的驿站上了药又缠了纱布,才稍稍缓解,却也是一路耐着难以忍受的剧痛前行,只是他自小便是挨了打也不叫痛的性子,当年只一个小萝卜头大小时,在谢家和那两个嫡兄便能一声不吭浑身是伤的咬着牙也要一个打两个,后来遭逢变故后就更是从不肯示弱于人前的性子。
  傅恭行伍出身,哪能不懂这种滋味,却只见他一路上竟然没叫过半句苦,也没露出丁点在忍耐疼痛的样子,瞧着真似没什么要紧的一般,险些真的以为他是天赋异禀,又或是从前有过这样长途奔袭的经验了。
  直到第三日,在驿站换马时,傅恭留神看了看那位谢公公,却见他跳下马来,马鞍上还不及清理,竟然星星点点沾了渗出的斑斑血迹,一看就知道是身上磨出伤了,这才明白这年轻内侍并不是没有感觉或者天赋异禀,不过是生生忍耐了一路罢了,傅恭不由自忖,即便是自己,若是年轻时,头一回这么带伤连续奔袭三天,恐怕也很难如此半点不叫人瞧出异状,能做到这种地步,耐性到还是其次的,这份心气,便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更遑论此人只是一个宦官了,难怪此人能得圣上看重,当此重任。
  倒是彻底收了先前因年轻对他的轻视,有些佩服起来。
  河阳郡虽然已是可以对林州调以援兵的最近之处,离林州却也足有二三百里,因此林州战火焦灼之际,河阳倒还没看出什么,众人到了河阳立刻给河阳郡王递了帖子,那头似乎早知他们回来,王府的长史早已迎在府门前,见了傅恭下马便道:“敢问这位可是修平伯傅伯爷。”
  傅恭沉声道:“不错,我等奉万岁之命前来传旨,不知郡王爷可在?”
  那长史笑眯眯道:“自然,郡王爷早已恭候多时了。”
  傅恭见状有些意外,和青岩对视了一眼,心道看这样子,河阳郡王倒也不全如传闻中那般混账,起码应当还不至于敢抗旨的,却又觉得这王府长史身上有种让人说不出的隐隐古怪感觉,两人随着那王府长史引路进了王府,在茶厅里坐等了片刻,却迟迟没等到那位郡王出来见面。
  天色将昏时,傅恭有些耐不住了,沉了脸色对那长史道:“不是说你家王爷已经等了多时了吗?怎么我等在这里等候许久,却不见郡王前来领旨。”
  那王府长史拱手苦笑道:“这……还请傅伯爷恕罪则个,郡王听说林州战事紧急,皇上派了人要来河阳调兵,说要早作准备,因此去底下屯兵卫所命人准备粮马去了,只让小的在此迎着,王爷说那头备好了就回府来,小的却也不知怎得去了这样久,王爷也没回府,想是还在准备吧?”
  傅恭等了近一个多时辰,又记挂林州军情,心头本已有些火起,听他这么说,倒是稍稍按捺了火气,道:“既如此,不知河阳屯兵卫所在何地,我与谢公公自去见郡王爷就是了。”
  那长史却摇了摇头道:“小人只是王府长史,管王府内务的,却不得干涉军务,卫所所在之处原属军机要事,王爷从不曾告诉小人,小人不知。”
  傅恭站起来踱了两步,转头对那长史面沉如水道:“林州军情十万火急,半刻也耽搁不得,难道就让我等这么等着吗?你家王爷可知眼下坐镇林州的是圣上的亲子容王殿下,若是误了军情,七王爷在林州出了半点差池,皇上追究起来,我只怕你家郡王爷吃罪不起。”
  正此刻,却听一个青年男子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廊外传来:“傅伯爷实在言重了,小王就是有十个脑袋,可也吃罪不起这耽搁军情的大罪啊。”
  青岩与傅恭扭头一看,却见廊外一个锦衣华服头束紫金冠、眉眼上挑显得有些轻浮的年轻男子,后头跟着两个短打小厮,听口吻想必便是那位河阳郡王闻衍了。
  傅恭猜到他的身份,略略敛了方才的怒意,道:“这位可是郡王爷?”
  那河阳郡王进了门来,施施然在上首长椅上撩了衣袍下摆坐下,翘了个坐没坐相的二郎腿,捻着一把檀木雕花折扇在掌中拍了拍,旁边两个小厮立刻一前一后极有眼色的一个替他捏肩,一个替他沏茶,闻衍这才笑道:“早闻傅伯爷英名,听说当年万岁登基时,伯爷可是有拥立之功的,果然是忠肝义胆,却比我那父王聪明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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