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郎(167)
“我从未告诉过他,对他心动,不在离开王家之后,而是在之前。但我不敢说,我怕他承受不了,我确实心思不纯,非君子所为。即便没有付诸行动,可我的感情、思想,每一天,都在拉扯着道德的枷锁。想冲破,又怕伤了他。”
王隽停顿一瞬,“沈回,在还能控制住的时候,悬崖勒马尚且来得及。若真走到我这一步,你又要入仕,如何护住凌星?”
沈回并不惊讶王隽看出来。
他们都有相同的经历和情感,他没办法瞒得过王隽的眼睛。
沈回闭上眼睛,“来不及了。”
“我不入仕,举人之名,够我在云水县护他周全。”
王隽不太赞同,“原来你这么想科考,是为了这个。可你想过没有,即便是云水县,势力也错综复杂。与府城那边也多有牵扯,凌星是做生意的,举人之名当真能护得了?”
沈回道:“那就让府城那边不敢动。”
王隽闻言不再多劝,沈回显然是做好了准备,有了谋划成算。
既然如此,便愿他终能得偿所愿。
第82章
天亮之后, 王隽去牙行租院子,谢青崖回村子把家中东西搬到县里。
此事宜早不宜迟,耽误了时间,家里东西指不定会出现在谁家。
搬来的东西暂时就先放在凌星这, 等院子租好, 收拾好了再搬过去。
凌星不放心谢青崖一人回去,他跟着一起去。
正好也回家看看爹娘。
去车马行租马车, 二人都不会驾马, 另雇车夫。
与那车夫说好, 多给他三十文,到时候帮着搬东西。
车夫乐得有钱赚, 连连点头答应。
巳时二刻抵达小柳村, 这个时辰,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在田里。
没有人在,从村口到谢青崖家的路, 倒也安稳。
谢青崖和车夫先进院子收拾,凌星去了趟家里。
因为时不时会有人来沈家交绒花活计, 家中院门到晚上前,一直是开着的。
徐有芳坐在堂屋门口,有些心不在焉的缝制香囊。
眼看快要乡试,她缝制两个香囊, 装些驱虫驱蚊的药进去。
能叫沈回在考场里舒服些。
想起昨日谢青崖和王隽的事, 徐有芳便心绪不宁。
心里担忧万一沈回和凌星被发现可怎么办。
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昨夜她还做噩梦, 梦见沈回和凌星被绑起来打,任凭她如何喊,都没人停下。
她想冲过去, 又有一股看不见的东西,一直在阻挠她。
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被打的头破血流,直至咽气。
被惊醒时,徐有芳唯一的感觉就是庆幸。
还好是梦。
“娘!我回来了!”
凌星小跑进院子,徐有芳闻声抬眸,看到凌星全须全尾的跑过来,七上八下的心稳当不少。
“星哥儿!”
进屋里后,徐有芳就给凌星倒水。
“你说你跑什么,看这满脑门的汗。”把水杯推到凌星面前,“山泉水,你姐夫家的哥哥隔三差五的挑来送,这比井水甜呢。都是烧好放凉的,快喝看看。”
凌星确实口干舌燥,咕噜咕噜喝下一杯,犹觉不够,又喝两杯才爽快。
“是真甜,好喝!”
“喜欢喝就好,要是能带,给你带些回县里。”徐有芳坐下问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是不是青哥儿的事,你知道了?”
凌星点头,“嗯,昨日他去找我了。”
“娘,谢谢你昨天出言帮他们夫夫二人。”
徐有芳轻叹一声,“什么谢不谢的,我现在想想也后怕的很。要是村民们那时没听我的,这会还不知会是什么光景。”
事情已经过去,徐有芳也不想再提,一想起来就后怕。
“对了,那青哥儿有没有和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昨天王隽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告知其他人真正的真相。
事关二人性命,凌星想了一下,撇开王家人故意为之的做法。
又替二人解释道:“说了,都是王隽家里人胡说的。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身份是符合礼法的。”
徐有芳闻言舒一口气。
“有你这句话,娘就放心了。后面娘会把消息放出去,至少村里人不会再想着打杀人。就是会有些闲言碎语。”
凌星颔首,“麻烦娘了。”
“青哥儿他们以后都在县里住,我今日也是陪他回来收拾东西。村子里,他们怕是不会再回。闲言碎语拦不住,他们也听不着,倒也不打紧。”
知道谢青崖和王隽有安排,徐有芳道:“娘和你去帮青哥儿收拾。”
沈呈山又出去发展绒花买家了,凌星没见着人。
赶着帮谢青崖收拾,二人没耽误功夫,家里让曹满月看着,他们直接去了谢青崖那帮忙。
谢青崖和王隽的东西不算多,最多的就是书。
装了三大箱的书,又带两箱衣物杂物。被褥这些是直接捆上,锅碗瓢盆全部用干草垫上再用麻绳捆绑着。
中午是曹满月送的吃食,四人一直忙活到下午,终于收拾好。
谢青崖再次谢过徐有芳,因为赶着天黑前回县里,便说等在县里安顿下来,再请沈家去县里吃饭,他们夫夫二人会好好答谢。
徐有芳又从家里拿了些咸菜,还有当季新鲜的菜蔬,给他们带上。
要不是马车实在不能再塞,还能给更多。
王隽出去许久,也是下午才回凌星的院子。
今日他看了七个院子,筛选出两个满意的,等明天和谢青崖一起再去看。
要是有谢青崖喜欢的,明天就能定下。
他回来的比谢青崖和凌星都早。
此时家里只有凌月在,正襟危坐的看着书里困住他的难题。
听到敲门声,凌月放下书,去开院门。
王隽低头看他,小孩眉头轻拢,神思飘散。
“阿月遇到什么事了?”
凌月摇头,“只是课业上有些疑惑。”
王隽还以为凌月这幅如遇大敌的模样,是有什么棘手的事。
不过细细想来,课业上的事,对凌月来说,确实是大事。
这孩子年纪小,心思重。
之前提点过他几次,看得出凌月将凌星供他读书之事,日日夜夜放在心里记挂,生怕叫凌星失望。孩子对自己的要求严格,也很高,不容许有任何的错处。
可弦绷得太紧,未必是好事。
尤其是凌月又年幼早慧,小小年纪经历颇多,性子带着些执拗,认定的事,不会有所改变。
王隽昨日就发现,凌月因在家中自学,随着时间推移压力更大,耗费的心力更甚。
总是这样紧逼自己,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有何不懂的,问我便可。”王隽伸手轻触凌月眉间,抚平他的眉头,“小小年纪,该多笑一笑。”
凌月感受到善意,也知王隽才学高,之前深有体会。
想到困扰的问题会被解决,凌月轻松许多,眉宇舒展。
“劳烦隽叔。”
凌星和谢青崖回来时,沈回也下了学,正好帮着他们把马车上的行李卸下,暂时放在堂屋。
吃完晚饭,按着以往的规律,沈回要去给凌月解答课业问题。
但今日二人却是各自回屋。
凌月见凌星疑惑,解释道:“今日隽叔教导了我课业,所以没有再麻烦沈二哥。”
凌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趁着王隽和谢青崖去清点行李,凌星跑进沈回屋里。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沈回,“二郎,你说我能不能请王隽给阿月做夫子?”
“他有才学,性格好,又是熟人,阿月也喜欢他。”
凌星掰着手指头细数一堆,沈回轻笑道:“哥夫不是已经想好了?”
“话虽如此。”凌星终于找到了一个各方面都好,极其符合的夫子人选,高兴的很,说话都是笑着,“但我还是想问问你的看法,你也被王隽教过,觉得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