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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你下朝别走[重生](38)

作者:芭蕉吃老虎 时间:2018-09-01 08:25 标签:甜文 重生 宫廷侯爵 年下 欢脱

  “羌使那边安抚住了吗?”赵光忽然道。
  
  礼部忙道:“只能哄住三五天,他们急着要走,催我们清点粮铁。”
  
  悯州刺史道:“悯州如果没有拨粮,怕是有很多人熬不到开春。”
  
  兵部说:“协约都签了,羌人拿不到粮,到时候翻脸不说,除了继续和我们的军队打下去,恐怕还会南下袭击苍、云、悯三州城池,劫掠百姓,也要死人。”
  
  “就算给了羌人粮食,也只是保全一时,等他们养足精神还是要打回来!难道要用悯州十万灾民的性命换一时苟且?”悯州刺使唾沫星子喷了兵部一脸。
  
  黑豆子旁边一听不乐意了:“你说谁苟且?这叫‘缓兵之计’!你以为我们不想羌贼打回北海荒原?都被悯州拖垮了!年年就知道伸手要粮食!家猫还知道自己伸爪子水里捞鱼吃,全乎人怎不能自己结个网?”
  
  众人不料黑豆兄腹内有如此锦绣,纷纷被他的“缓兵之计”和“退而结网”震惊到了,殿中突然一片安静。
  
  许久,良王在这安静中再次开口:“只有一个办法,向越王要粮。”
  
  “什么?”众人又震惊了。
  
  赵光咳了咳:“殿下说的对,向越王借。曾许诺给越王的十年流州赋税,大不了再往后延续一年。”
  
  薛岱沉声道:“越王能答应吗?”
  
  “是啊,他不打我们都是好的,凭什么给我们粮?”众人质疑此法可行性。
  
  薛赏在一片炸开了锅的议论中接过他爹话茬:“他不答应,我们就不把晋王尸体给他。再说,德妃如今也在我们手里。”
  
  ……这流氓耍的,有点别具一格。效果如何,仍然令人怀疑——万一越王被激怒了呢?原本只要把晋王尸体给他就能相安无事的,搞不好真弄成天下大乱。
  
  “不错,”不料卫裴也跟薛赏学会了耍流氓,“此计或可一试。先帝崩时,越王虽同其余诸王一同逼京,但他当时只带出两千人马。陛下登基后的头一年里他虽从众造过一次反,可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得到流州十年赋税后便偃旗息鼓。臣以为,越王眼下无意北来,他希望我们能替他挡住更北部的狼烟。”
  
  是了,人家流州小日子过得滋滋润润,做什么要其他破烂糟糟、虎狼横行的地皮?
  
  卫大人一语点破,众臣工细思起来。
  
  我等不及他们思完,先拍了板:“现有的粮食先一劈两半,一半给羌人,一半送去悯州,礼部去跟羌人交涉,就说剩下的最迟隔月给他们,要是实在不愿意,再给他们加一成铁矿。谁能去和越王谈判?”
  
  “臣愿前往。”薛赏越众而出。
  
  “臣去。”卫裴抢道,“臣去过燕王军中一次,知道如何应付。薛大人此前指挥守城有方,今次仍需留在京都,万一事态不利,也好应对。”
  
  最终,朕把卫裴派去了流州。次日休假取消,满朝上下又开始连轴转。
  
  一连数日,连撸一把郑无畏的功夫都没有。那小畜生把逝波台里的书架子挠翻了一地,甚至都有点不认识我了,乍一瞧见,四爪扒地冲我呲牙示威:“啊呜!”
  
  我回撤一脚吧唧踩在良王殿下的鞋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Kira2333的手榴弹么么哒~





      第37章 得失
  
  “呦,小东西,扣你鸡腿!”我不怕死地一巴掌呼它脑门上,成功化解了尴尬。
  
  在郑无畏恼羞成怒前,皇侄一手捏住它后脖子,将其提拎进怀里:“十四叔莫怪,它脑仁也不比有些人大多少,记性有限。”
  
  “?”我下意识觉得话里有话。
  
  他一面武力压制郑无畏,一面抓起我的手,试图让我也参与“武力压制”,垂眸淡淡道:“前些天还在人怀里要上桌扒盘,怎么就翻脸不认账了?”
  
  郑无畏嗅着我的爪子,又嗅了嗅良王殿下的爪子,那灌水结冰的小毛脑壳里似乎缓缓回春化冻——“阿嚏”一声,一张嘴虚虚咬住我指头,与朕进行了“恢复邦交”的第一次握手。
  
  朕以极高的情商,从这“老虎邦交”中体会到了良王殿下话里的“含沙射影”。忙道:“晚上别出宫去了吧?万一还要和宋琅去跑六部,从这里走近些。”
  
  他抬眼看向我:“真的?”
  
  我一抱臂:“嘿,什么真的假的?过来,吃完饭,顺便让太医再给你看看伤。”
  
  他扔掉郑无畏,跟我后面,落座食案前,伸手就给我夹了一筷子菜。
  
  ……我自己没手吗?还是他嫌我胳膊短?我目瞪口呆地看了看自己粥碗里一颗汤汁淋漓的小青菜,突然间,后知后觉地从他半垂的眼皮底瞧见了一团熊熊翻滚的、炽热燃烧的火焰。这“走火入魔”的架势忽令我心惊胆战,我伸胳膊越过碗碟,摸了摸他的手背:“……别这样,茂郎,你不信我吗?”
  
  他一惊,眼中两团“黑火”霎时熄灭,刹那间的空洞让他脸上露出一分罕见“茫然”来。良王殿下像个突然被撤了“降头”的凡夫俗子,人话都说得有些生硬:“我……薛大人说,得一日有得一日的欢喜,得时日患失,就对不起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时日。”
  
  “……”我警醒道,“薛赏做什么跟你说这些?”
  
  他慢慢回神,执著的手渐渐放松:“薛大人……昨天喝酒,劝慰宋大人。宋尚书的夫人病重了。”
  
  我搁下筷子:“你……你是觉得我快病死了,还是觉得我要变心了?这么不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局促地收回目光:“不是……是我自己,我……”
  
  “我知道,”我迅速反思着,把前世今生几十年翻了个遍,“你是怕,对吗?从前……我也怕,不过你怕的是我,我怕的是别人。现在我不怕了,你能不能也胆子大点?”
  
  他又抬起眼,望向我。
  
  “我和……你的父母,”我捏到他手心里食指下靠近虎口处的一个圆楞楞的薄茧子玩,“亲生的也好,假的也罢,和魏先生,和梁公公——是姓梁,对吧?和他们都不一样。你对我来说,也和我身边的任何人都不一样。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大概真是为你活过来的。”
  
  “为我?”他迷惑地皱了皱眉头。
  
  我想了想:“唉,是为你,哪天你要是嘎嘣死了,我就去殉情,再也不殉国了。我这么说,你能安心吗?我也想每天什么都不做,就和你呆屋子里睡大觉,到时候找个没人烟的深山老林,一住一辈子,隔段时间就出去玩一趟,咱们俩大男人,怎么着也能养活自己——可是能吗?天下人的确谁也没比谁高几寸,但天塌下来,先砸站得高的。咱们站得高,就得扛着。”
  
  他微微敛目,神色几变,继方才罕见的“茫然”后,又现出一丝少有的“刻薄”来:“我只为你扛着,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要是先死了,别指望我替别人扛。”
  
  如果说上辈子的良王是一头深沉的老狼,眼下的良王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小狼。这小狼一亮尖牙:“十四,在晋王军中时,你想的还是先‘殉国’吧?”
  
  猛然被揭穿,我良心一痛,一把抓住他的手,找补道:“嗨,那都以前了,现在我可舍不得殉什么别的劳什子。再说什么生生死死的,有你一日,就有我一日,别想太多。还有,咱们也不是高祖和戚怀初,你给我点儿时间,行吗?”
  
  饱读东宫各种正史野史藏书的良王殿下眼神一闪,收起了尖牙利爪,狼头一点点往羊皮里缩:“十四……”
  
  相传一开始打天下时,村头一霸郑三爷和衙门捕头戚老五的感情非常厚密,及至后来开国建了朝,俩人还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交情。直到有一天,回京述职的戚将军发现郑三竟然“不止是和自己同穿一条裤子”,盛怒之下当场削了这个“不止”。郑三成了皇帝,牛脾气只增不减,喝骂戚怀初:“中宫不言,尔竟咄咄!”——皇后都不曾说话,你算什么东西?
  
  事情闹大发,戚怀初自此多了个“咄咄将军”的外号。戚咄咄见郑三接连不断地往后宫收人,自个儿不知是气不过还是突然想通了,也开始三妻四妾。最后戚老五儿孙满堂地死了,高祖悲恸大哭,一口气嗝不过去,躺在病床上直着脖子喊:“老五!老五!”笔官连忙写下:……五子晔即皇帝位。——戏台子上都是这么演的。
  
  继了位的皇五子晔对这个演法深恶痛绝,下令抓人、焚书、拆台子。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咄咄将军的故事愈发为人民大众喜闻乐见。流传百十年间,添加了许多讽刺统治者生活中荒淫缪乱、政治上尔虞我诈的艺术元素,同时不可避免地助长了民间“士绅富余者莫不效养嬖童”的歪风邪气。
  
  皇侄的不信任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连英明的高祖都没能和神武的戚怀初在开国盛世里日日夜夜、每时每刻、一直到死。
  
  我让他给我一点时间,实则也不知该怎么办。
  
  他又到底年轻些,想不通就动手,越过食案来亲我。怕被归进“养嬖童者”一流去,我不敢再反过去轻薄他,但如何在不“轻薄”的同时表现出“爱重”,于朕这个身份而言着实不好拿捏。
  
  我这厢正斟酌进退,郑无畏忽然一爪子拍我后脑勺上,前掌扒我肩膀,后掌蹬我的背,毛头毛脑地要往良王殿下怀里钻——良王殿下“噗嗤”一下笑了,往后一撤,傻老虎一头栽向粥碗,电石火花间我伸手一兜,沉甸甸捧住。
  
  皇侄悠悠伸手一掐,提脖子一把将郑无畏扔边儿去,半耷着眼皮笑道:“什么叫蹬鼻子上脸——就不能惯着它。”
  
  郑无畏肚皮朝天摔在地上,“啊呜”乱叫。我又从“老虎邦交”中体会到良王殿下自嘲式的“指桑说槐”。
  
  完了,进退没拿捏好。我亡羊补牢,连忙伸脸凑过去:“不吃了,咱们先躺会儿?”
  
  灯影幢幢,窗外几支腊梅沐雪吐苞,香气透纱钻入室内。他闻言一抬眼,唇上多出寻常的几分潋滟红意霎时飞向两颊。
  
  我乘胜追击:“蹬鼻子上脸怎么了,就是拿来惯的,我说过什么来着,让你胆子大些,你要不要……试试上房揭瓦?”
  
  他一手接过我的发冠,一手握住我的一缕头发,垂目深深望向我,咽了口唾沫。
  
  眼看大功就要告成,我窃喜着要再“进”一步。不料他忽然偏脸,轻推了我一下:“十四叔,我……要走了。戌时了。”
  
  旁边更漏子发出“嘀嗒”一声清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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