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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的？还是谁教你的？”虞温一步步逼近。
他却只是笑着，将手里染血的挂号单递出去：“挂号吗？”
“挂。”虞温接过挂号单，从台上取了一支笔。
单子上的科室已经打印好，是临床心理科。
等虞温填完信息，那人便急着要将挂号单抢过去。
“挂号要先抽血，我先帮你挂好，再带你去抽血。”他忙添一句。
虞温抬手将纸单撤走，盯着对方说：“我可以挂临床心理科，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对方急切地回问。
“现在让我去口腔科就诊。”
那人飞快地摇头：“不行，你不能进口腔科，你没有口腔疾病。”
扯，乔水也不是因为生病才进去就诊的。
虞温笑了一声，贴近他，从腰间拔出匕首。
他将刀尖抵在自己颊侧，问道：“我不懂这个，不过如果我在这里戳出一个洞，我能进去看病吗？”
“还是说……”刀尖挪动，划在对方脸上，“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我就可以带你进去看病了。”
对方似乎没有想到虞温会再威胁一次自己，看着他愣了几秒。
“说话啊。”
“没用的，”那人又摇头，捧起自己的肠子，“你觉得我害怕吗。”
“噗。”
刀尖没入口腔，发出一声闷响。
那人充血的眼球瞪得大大，难以置信地看向插进自己嘴里的刀。
虞温手上施力，匕首直接贯穿了他的喉咙。
血液源源不断地顺着刀口涌出，很难想象他已经七零八落的躯体里怎么还剩这么多血。
虞温缓慢地转动刀柄，一边转一边道歉：“真抱歉，不小心捅穿了你的嘴。”
对方拼命挣扎，伸出手想要夺走虞温手里的刀，但这一次却使不上劲。
雾气将他的身体缓缓包裹住，黑色的水汽沿着刀锋一点点钻进伤口。
虞温握着刀柄捅来捅去，终于在抵到什么位置时停下动作：“找到了。”
黑雾一股脑地涌了进去，那个患者扭动几下，再没有动作。
“本来不想这样做的，被判定会很麻烦，”虞温自言自语地拽起对方的头发，拖着他向前走了几步，“委屈你忍一下，很快就好，谁都不会发现。”
“给你自己挂号，口腔科，随便哪个医生，现在就要叫号。”
第七十一章 沂东医院（5）
那个肿瘤科的病人嘴里还插着刀，闻言呆呆地从地面爬到门前，举着胳膊打开门，又爬到二号窗口后。
他在一个虞温不认识的机器上录入信息，东戳西点了好一阵，最后停下动作，呆滞地转回来面对虞温。
“挂号要先抽血？”虞温在一旁抱臂看着。
病人缓缓摇头，抬手指向口腔科的大门，表示现在可以进去了。
前脚给别人挂号说要抽血，后脚给自己挂号又不用抽，骗别人的血要做什么？
颈间传来细微的痛感，模糊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光线晃眼，刺目的照灯后站着什么人。那人手里好像拿着工具，时断时续地发出尖锐噪音。
这是乔水身上的雾传回的场景。
不能再等下去了。
现在把刀抽出来盘问那个病人太浪费时间，出于这种考虑，虞温选择先带他回口腔科。
病人在口腔科候诊区的服务台又鼓捣一阵，这回的操作成功更新了电子屏幕的候诊信息。
一条新的条目取代了原先预约2号的位置：
“挂号-1-读取失败-诊室 2-医师 读取失败-就诊”
机械电子音再次响起：“请1号患者前往诊室2就诊。”
虞温在候诊区的长椅上坐下来，手心微合，指尖交错开扣拢。指缝间溢出少量黑雾，他注视着手掌扣住的部位，闭上了眼睛。
“请1号患者前往诊室2就诊。”
垂头出神的病人忽地动了起来，目光空洞，拖着步伐走向诊区。
玻璃大门向内打开，钻头高速运行的声音随之停下。
诊区门重新合上。
双层的磨砂玻璃门在身后关上，将仅剩的微弱光线掩去大半。
十三楼是单机游戏，这点乔水再清楚不过，所以他也预想到自己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可以和虞温在一起。游戏服务不是为虞温提供的，如果不是自己进入关卡，虞温甚至无法看到任何剧情。
一个人玩游戏有一个人的好处，不用社交，不用为接触其他陌生人费心思，乔水不讨厌独自游戏，免去社交的娱乐省时省力，他适应得很。
他想，少一个人在身边并不会增加多少恐惧感，有人陪和没人陪也就是那么回事，难道拉着虞温的手在这个黑得难见人影的地方他就不紧张了？
他静默地叹息。
诊区内不见得比外面危险，他们在明，白心在暗，就算明知他们是被有意分开的，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颈间的黑雾似乎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绕着他的脖子转了两圈，在他颊侧轻轻蹭了蹭，又回到原位。而腰间那点雾气则分了一些出来绕在他指间，带起一阵冰凉的触感。
乔水轻轻捏捏手里那点不成型的雾气，也不知道虞温能不能感受到他的动作。
近门处尚且有一点点光，再往里走几步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按照虞温之前察看的结果，右侧诊区里的诊室不是独立的房间，而是一整片完整的办公区域内以玻璃挡板和办公桌为界，划分出不同的就诊区域。
最靠近门的办公桌后应该是诊室1，再往里走过两张桌子……
视野黑暗，乔水只能摸索着向前。木桌台面光滑，边缘有些许扎手，似乎是涂料被刮掉了。
“当啷。”身前几米远的位置上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乔水屏住呼吸，在玻璃挡板前停下来。不可能是他碰掉了物品，他离声音来源还有一段距离，估算位置应该是……诊室3。
最近的六个诊室没有人，不论前面是什么活物发出的声音，都只可能是从后面的诊室移动到前面来的。
布帛摩擦，而后牙齿相撞，一声声咀嚼的脆响在距离乔水不足三米远处响起。
接连不断的嘎嘣声响得欢快，牙齿咬断硬物，用后槽牙缓缓磨来磨去，最终狠狠碾下，在口腔里把碎片混着唾液推移。
如此重复了许多次，黑暗的空间里发出徐缓的吞咽声。
“当啷。”又有东西掉落。
乔水大着胆子蹲下身移动两步，缓缓向前摸去。
他摸到一截冰冷的硬物，再仔细一探，还有一根长条状的东西。
新一轮的咀嚼声开始，乔水趁这个空当将地上的物品捞回来细细摸索。
手里的长条物品触感稍有些粗糙，两端略宽大，其中一根要细很多，长度上两根则相差不大。
乔水触摸的动作一僵。
这个长度和形状……该不会是人的腿骨吧？
就在他怀疑手里握着的是不是胫腓骨时，面前又跌下来硬物。他上一秒还因为自己不了解人体骨骼而无法判断手里拿着的究竟是什么，下一秒几乎能断定他握住了一只人手。
皮肤与骨骼相触，寒气顺着指尖蔓延到后背。
乔水忽然想起导诊手册里那个姓吴的医生留下的寄语：“吞下去的都会长出来。”
难道他拿到的人骨是那个吴医生嚼碎吞进去又吐出来的？
可是骨骼摸上去没有黏液，不像是从嘴里出来的东西。
“啪嗒”一声，牙科椅上的照灯骤然亮起。
“哦哟，我就说模型去哪了，原来在你怀里。”眼前看起来憨厚和蔼的胖子扶起蹲在地上的乔水，“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找急诊找错地方了？”
他将乔水手里握着的三段骨头强硬地抢走，转身放回桌子上，背对着乔水问道：“哦，你就是刚刚挂号那个人吧，乔？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不是看病的，吴医生。”乔水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