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科普后小阴差爆红人间(185)
而在结界形成的同时,将军手中的哭丧棒骤然化为一柄长枪,毫不犹豫地朝长安攻击过去。
长安也与白狐重新融合,变为一只数丈高的鬼狐,燃着业火,朝将军挥出前爪。
兵刃相接的声响不断响起,固慈和谚世就立于半空,谁都没有下去插手,固慈也将业火从她身上收回。
这是属于长安和扶久昭的对弈。
其余鬼魂,包括固慈和谚世,也都是连带着的罢了。
长安想拉着所有人一起死,将军却不会让她如愿。
就如八百多年前一样,当时的将军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大邕朝的社稷江山,而选择杀死长安。
只是当时那场棋局中,牵连了太多无辜的人,这些人的魂魄至今都未能安息。
因而那之后的八百年间,将军都一直被困在心结中,无法离开。
长安也是如此,她抱着不知名的目的,困住了这些无辜枉死的将士和将军府众人,何尝又不是困住了她自己?
她将自己困在这戈壁,困在曾经的将军府中,一遍遍重复着她梦魇中的将军大婚,重复看着人类们一次次违背誓言,如同将军当初违背诺言背叛她一样。
如今,就让她们做最后一次了断吧。
至于什么心脏不心脏的,固慈虽然还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也猜到了。
只有他自己杀死长安,才能保证所谓的“心脏”无碍。
所以,只要他在最后一刻动手就好了。
下方两人打斗激烈,谚世却一直在观察固慈的反应。
察觉到他的注视,固慈也朝他看去,不解道:“怎么了?”
“你不问问我怎么回事吗?”谚世知道现在还不是说出一切的时候,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固慈理所当然地说:“你不说时机到了我自己就能想起来了吗?”
这是个很好的答案,不用谚世为难。
但谚世却觉得有些梗得慌。
可看着固慈无辜的表情,谚世又无言以对,默默转过了脸。
下方的打斗逐渐白热化。
又一次,长枪朝着白狐的胸口刺去。
可就在瞬间,白狐变回了人形。
长安静静站在那,任由长□□穿了自己的胸膛。
明黄色的长裙瞬息间被猩红血液浸染,触目惊心。
将军怔然站定,手中还握着枪_杆。
她面色依旧淡漠,可她的手,却在隐隐发颤。
长安垂眼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长枪已经变作哭丧棒。
这是能杀死鬼魂的冥器,自然也能杀死她。
她唇角轻扯了下,眼睫微抬,看向面前的扶久昭。
将军缓缓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长安眼角倏然坠下一滴血泪。
“我没输。”她轻声道,“我只是懒得打了。”
她没再看将军,而是仰起头,看向半空中伫立着的红袍身影,一如她曾经立于树下,望向树干上的小雪人那样。
彼时的固慈就坐在那树干上,此时的固慈,也依旧高高在上,如同一座她永远跨不过去的高山。
“我不屑于用你的东西。”她抬起右手,猛然刺入自己心口。
在血肉与骨骼碰撞的声响中,她再次抽出手,一团泛着隐隐金光的碎肉漂浮在她手掌上。
“还给你。”
她说罢,那碎肉便缓缓升空,一直到了固慈面前才停下。
固慈伸手,将其握在掌心。
谚世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差一点,他刚刚看到长枪没入长安胸膛时,差一点再次失态。
他是真不想让固慈看到自己那样不正常的样子,好在长安直接把心脏还回来了,不然他肯定会再次催促固慈杀死长安。
可那毕竟是固慈的亲妹妹,谚世多少有些顾忌,怕固慈因此恼他。
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长安会忽然停下,更没想到她居然会把心脏还给固慈。
毕竟就在刚刚,她还在叫嚣着要带所有人陪葬,不让固慈他们如愿什么的。
没想到和将军打了一会,她居然就改变了想法。
这一刻,不仅是将军,就是固慈和谚世,心情也都有些复杂。
他们两人落到地上,站在稍远的地方望向长安。
哭丧棒对灵魂的伤害是实质的,长安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缈。
“为什么?”将军忽然开口,眼神复杂的看着长安。
长安与她对视,秀美的面颊上是属于帝王的威严和高高在上。
“朕不想玩了。”她道。
长安其实有很多话想说。
从神主派鬼狐救下她开始,她就知道固慈和将军都还“活着”。
她有很多话想问他们。
想问固慈,是什么时候发现了她有登帝的野心?
又是以什么心态将那江山拱手让给她?
她想问扶久昭,如果连她们的初遇都是有目的而为之,如果那所谓“臣一直在”的诺言都可以背叛,那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自始至终,扶久昭到底有没有一瞬间,曾经对她有过......
算了。
真正见到这两人,长安才知道有些话,身为帝王的她是永远问不出口的。
或许她确实被权势迷了眼。
或许她真的在权势斗争中,逐渐忘了百姓才是国之根本,只一心想着巩固帝位,成为真正中央集权的盛世帝王。
但无论如何,她都是大邕朝帝七任帝王,是前无古人的一代女帝。
即便只是匆匆数年,她也名留青史,且是以一位早夭明君的形象。
这就够了。
至于曾经的那些,其实早就该过去了。
刚刚那些歇斯底里,那些怒火,不过是她的不甘心。
但就在与扶久昭的打斗中,她放下了。
无论再来多少次,这局棋,有固慈,有扶久昭,她都会输。
或者说,她不是输给了固慈和扶久昭,也不是输给了自己,而是输给了那些为国为民的文臣武将,输给了那数万万黎民百姓。
她的身影越发模糊,声音也很虚缈:“所谓神主,不过一届畏首畏尾见不得光的小人罢了。”
“朕是皇帝,是至高无上,管他是人是神,都休想利用朕......”
哭丧棒掉落在地,明黄色的身影也消散在空中,只留下一只奄奄一息瑟缩成团的白狐。
白狐身上罩着淡淡的龙气,那是长安用最后的力量,护住了白狐的命。
懵懂的妖狐,即便修炼出了四条尾巴,也依旧没有修出灵智。
它只知道和自己相伴多年的朋友离开了,可它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
扶久昭走过去,小心地将白狐抱进怀里。
白狐虚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再次合眼,轻轻在她胸前蹭了蹭脑袋。
曾几何时,聪慧灵动的小公主,也曾无意撞进她怀里,又红着脸落荒而逃。
那场精心设计的初遇,沦陷其中的又何止是一个人?
只是立场、家国、身份,一切的一切,都是横亘在她们中间的壁垒。
可固慈给过她们机会。
即便被假情报诓骗到差点全军覆没,固慈也还是没有真正怪罪长安,因为他知道自己活不过十八岁,也知道长安是明君之选。
甚至,他觉得长安的果敢和狠厉也是帝王底色,只要好好发挥利用,可以带着大邕朝走到更高处。
于是,他用最小的代价,护住了绝大多数的将士,将几乎完整的瑞安军送给了长安。
也让扶久昭,有了彻底与长安并肩的机会。
君臣相宜,她们本可以打造一个固慈想象中的盛世,只是长安变了,扶久昭也变了。
她们是君臣,不是爱人。
她们是实权将军和强势的帝王,嫌隙不可避免的产生、扩大。
于是,扶久昭选择远离,选择换一种方式守护她的帝王。
说爱,自然是爱的。
只是那爱里掺杂了太多东西,让那些悸动都不再纯粹。
时过境迁,年少时痛彻心扉的爱,也早就随着这八百年的过往冲淡。
说恨,自然也是恨的。
扶久昭恨自己在许多计策中,选择了最激进的一种,想要用所谓的大婚,刺激帝王召她回京,借此机会稳定朝堂,并找机会劝诫或者直接除掉暴虐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