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野风(45)

　　林牧的诊室有人，顾明风等人走了之后才进去。
　　“后面还有人吗？”顾明风靠着门框，腺体的疼痛快让他精疲力尽。
　　林牧一见是他，“没了，刚刚那是最后一个，你进来吧。”
　　“我腺体疼。”
　　林牧一边戴上手套，一边让他往帘子后的床上坐着：“头低下去，我看看。”
　　脆弱的腺体周围此刻红肿着，还有几个明显的指甲印，林牧皱眉，“你抓它了？”
　　“嗯，难受。”顾明风说：“给我开点止疼药，对了，我那检查报告还没出来吗？”
　　林牧拿着医用手电筒仔细地看着顾明风的腺体，“没有，我今天问一下，我总觉得你这腺体不正常。”
　　“本来就不正常，你现在才知道？”
　　林牧白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怕你腺体又出问题。”
　　林牧的指尖碰到了他的皮肤，顾明风感到一阵刺痛，他动了下脖子，“可以了吗？”
　　“嗯。”林牧把手电筒关上，脱下手套，“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今天，从老头子那出来后。”
　　林牧正在给他开止疼药，抬起眼问了一句：“受刺激了？”
　　顾明风没回答，林牧叹了口气，“那个怀孕的beta怎么样了？还好吧？”
　　“嗯。”
　　“改天请我吃饭啊，上次帮你的忙，你都没有请我吃饭，带上你的beta一起吃呗，怎么样？”林牧给了个建议。
　　“以后吧。”顾明风说：“我不想让他见人。”
　　“怎么了？你还想把他藏起来啊？”
　　藏起来？
　　顾明风确实是这么想的，“老头子找上他了，我想让他暂时离我远点。”
　　“你爸他不知道季盼冬怀孕了吗？”
　　顾明风垂眸，看不清情绪，低声说：“不能让他知道。”
　　“其实......”
　　“你别给我出馊主意。”
　　“好吧。”林牧闭嘴。
　　如果让老头子知道季盼冬怀孕了，他没法保证季盼冬会像今天一样安全被他带走，冒险的事他不想去赌。
　　“你是怕季盼冬最后变成你妈妈那样吗？”林牧把手里开的单子递给顾明风，“但你跟你爸爸又不一样。”
　　顾明风临走前只说了一句：“他死了我才安心。”
　　季盼冬还在原来的地方等着他，嘴角破皮的伤口用酒精消了毒，就是脖子上的红印还是很清晰，估计一时半会儿还退不下去。
　　“没事了？”
　　季盼冬从椅子上站起来，“嗯，没、没事。”
　　“走了。”
　　“好。”
　　回家路上，顾明风吃了片止疼药，见效并不快，他闭着眼半靠在座椅上，季盼冬实在担心他的状态，“你没事吧？”
　　顾明风过了好几秒才睁开眼，眼里一片清明，盯着车顶，“你有没有说你怀孕的事？”
　　“什么？”
　　“跟那个老头，你有说你怀孕了吗？”
　　“没有。”
　　顾明风的父亲没有问过，他自然也不会提，那个保镖对他动了粗，但是并没有拳打脚踢，所以肚子是没什么事的，当时他好像也没一直护着肚子，应该没有被发现。
　　顾明风现在问这个，是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吗？
　　季盼冬朝人看过去，顾明风又闭上了眼，像是睡着了。
　　俩人到家已经不早，顾嘉钦还一个人坐在客厅，见季盼冬进来，他直接跑上去，“大叔！你回来了，吓死我了。”
　　“嘉钦。”季盼冬蹲下身子，摸着顾嘉钦的脑袋，“让你担心了。”
　　“我爸爸他......”顾嘉钦想问爸爸找大叔要做什么，但是看到了季盼冬脸上的伤，脑子一懵，“爸爸打你了？”
　　季盼冬抿着唇，不知道怎么解释，“没有，你饿不饿，吃饭没，我给你做饭。”
　　“做个屁饭，回房间去。”顾明风厉声制止。
　　“不吃饭会饿，嘉钦要吃的。”季盼冬今天下午买的菜还放在冰箱里，“我......”
　　“不用的大叔，你早点休息。”
　　顾嘉钦聪明，看着季盼冬脸上的伤，自然知道跟自己爸爸脱不了关系，季盼冬没了法子，望向顾明风，张着嘴要说话，被顾明风打断，“你也回房去。”
　　“嗯。”
　　夜里八点，顾明风推开了顾嘉钦的房门。
　　小朋友坐在书桌边写作业，头也不抬，顾明风把手里的吃的放在他桌上，言简意赅地说：“吃。”
　　顾嘉钦是饿的，他等了季盼冬好久，滴水未进，现在一下子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仰着小脸：“外卖吗？”
　　“不然呢？”
　　顾明风听见了他咽口水的声音，“赶紧吃。”
　　顾嘉钦拿过那份外卖，慢吞吞地拆开，趁顾明风没走，问他：“爸爸为什么要带走大叔？是......是因为撞了我的事吗？”
　　顾明风歪着脑袋，还算有耐心地听他说完，“下次回家，我会跟爸爸说清楚的，让他不要为难大叔。”
　　“你觉得他会听你的？”
　　“可是大叔本来就不是故意的。”顾嘉钦噘着嘴，“他对我很好，爸爸怎么可以欺负他。”
　　顾明风没理他这些话，只说：“你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季盼冬，如果他问起来，你就说他是你的护工，别的什么都不要说。”
　　“为什么？”顾嘉钦饭也不吃了，拿着一次性筷子的手握的紧紧的，“爸爸他......”
　　顾明风以前从来不愿意回答顾嘉钦所有的为什么，他觉得小孩子真的很烦，总爱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跟他一起住，为什么不能回家，现在又问为什么不能在老头子面前提季盼冬，老头子当然不是简单的因为车祸的事情把季盼冬带走的，但他没办法跟顾嘉钦解释。
　　所以他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没有为什么。”
　　季盼冬冲了个澡，脸颊被浴室的热气蒸得通红，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顾明风站在卧室里。
　　“怎么了？”
　　“出来吃饭。”
　　“你、你做的吗？”季盼冬跟在他身后，有些意外。
　　“当然不是。”
　　顾明风点的外卖跟之前一样，很清淡，季盼冬吃了好几口，舌尖卷着温热的粥，任由香气在口腔扩撒，把桌上的那份往顾明风面前推了推，“你也吃。”
　　顾明风没有吃，他只是一直看着季盼冬把那份粥喝完，季盼冬感到非常不自在，一碗粥下肚，想要把东西收拾一下，被顾明风拦住了，“别收了，我有话要说。”
　　“啊？”可能是顾明风的语气太严肃了，季盼冬有片刻的心悸，“你说。”
　　“我另外给你找了个房子，你尽快搬过去。”
　　“为、为什么？”
　　“今天这种事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顾明风直视着季盼冬的眼睛，说：“你怀了孕，哪也不要去，产检我会尽量陪你，也会找个保姆，负责你的生活起居，你不用担心。”
　　季盼冬慌张地摇头，“不是，不是这个问题。”
　　顾明风起身，留给他一个背影，“早点睡吧。”
　　......
　　季盼冬还是把剩下的外卖收拾干净了，他心里忐忑不安，始终认为是自己给顾明风惹麻烦了，所以现在顾明风要让他走。
　　顾明风换衣服的时候，听见了敲门声，季盼冬的声音猫叫似的，小心翼翼地问他：“我可以进来吗？”
　　顾明风扣上睡衣的扣子，过去开门，季盼冬的脸没有刚洗完澡时那么红了，眼睛潮湿着，破裂的嘴角被他很轻地扯开，“是要睡觉了吗？”
　　“说。”
　　季盼冬咬着唇，站在门外，跟他商量着：“能不能不走？”停顿了好几秒才接着说：“或者，我可以直接搬回我之前住的地方，那里我没有退租，也比较熟悉，我能照顾好自己，不用......不用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