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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君终有迹+番外 (下)(17)

作者:赤水三株树 时间:2017-09-06 10:44 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思安道:“我去瞧瞧。”站起身慢慢挪向内室,冯妙蕴立刻跟上去。

    蜡烛烧尽,屋里到处黑黢黢一片,思安走近才发现地上伏着一个动着的人影,那人抬起头来,对惊讶不已的思安和冯妙蕴道:“圣人和娘娘可千万别出声。”伏在地上的人是阿禄。

    思安赶紧朝紧闭的门窗望一眼,道:“你……你去哪了,怎么在这?”

    阿禄神情全无慌张,朝思安眨眨眼道:“奴来救圣人出去。”他转过身子,地上靠近墙角的地方厚厚的毡子掀开一角,原本铺在地面的石砖被撬开,出现一个洞口。

    原来早先修缮皇宫时温行就在宫中布了密道以备不时之需,出口在宫外,思安往里一瞧,地道里火光通明,却是杜卉带着护卫数名擎着火把。

    杜卉看见思安的脸出现在洞口,略抱了抱拳,道:“请圣人快下来。”

    思安看着阿禄,“你、你们这是早有准备?”

    阿禄推着思安道:“奴回头再和圣人解释,现在先出去要紧,圣人小心脚下。”

    地道不算宽敞,仅可容一人通过,但头顶和两壁挖凿光滑,可以看得出的确是早已开凿好的。他们借着火把的光穿行期间,思安心里有许多疑问不知要问谁,阿禄只在身后扶着他,杜卉则紧抿着唇在前探路,其他护卫更不闻一声。他们在地道里七拐八拐,终于走到出口,阿禄垫着思安的脚出往上推,上面接住思安手的是早几日出宫去的骆仁旺。

    东边的天空已经蒙蒙发亮,思安环顾四周,努力辨别身在何处,虽然春冬之间景色有差别,还是看出地道的出口在他们春日行猎来过的南苑。

    外面已经准备好马车,阿禄抱着几件衣服对思安道:“圣人得赶紧把衣服换上。”思安身上还穿着明黄的里衣,虽不是穿在外面的,还是有些显眼。

    思安见阿禄把自己换下的衣服都叠好收进包袱里,终是按捺不住,拉住阿禄问:“我们逃出来了,金鳞殿里其他人怎么办?”

    阿禄把象征帝王的明黄色用布遮住,小心整理着包袱交给旁边一个护卫,护卫拿了衣服转身又钻到地道里。

    “圣人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昨夜我一醒来就不见你,你们是不是早知道什么?”

    思安的目光将阿禄、杜卉和骆仁旺都扫了一圈,阿禄眼珠子溜溜地转着,骆仁旺不敢直迎思安的视线转过了头,杜卉眼里还是冷冷的,不躲不避,却不打算回答思安的问题。

    最后还是阿禄撑不住道:“其实赵王身边也有成王殿下的人,赵王早有不轨之心,怕吓着圣人,所以奴没告诉圣人。”

    “是谁?”

    阿禄抓耳挠腮,但杜卉和骆仁旺都没有开口,他只能道:“是……其实是奉公奉内相。”

    “奉成一?”思安声音骤然拔高,惹得站得稍远的冯妙蕴也微微抬头。

    有些轮廓在他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思安道:“你们王爷好算计啊,难怪留了他一命。奉成一居然肯为你们王爷所用?”俞嵇卿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吧,与温行势不两立,被温行打压得如丧家之犬的奉成一到头来反而成为温行布在他身边的棋子。

    杜卉面容冷峻,终是道:“他肯不肯都由不得他选,没有他也还有别人。天快亮了,现在赶紧离开东都要紧。”

    “我们要去哪里?”思安问。

    杜卉挥手让车夫把马车赶过来,道:“去河东,与大哥汇合。”

    “可是我不在宫里,赵王很快就会发现……早上还有朝会。”

    杜卉道:“所以咱们更应该快点出发,赵王敢入宫,身边又有大臣出谋划策,一定有办法在上朝时给群臣一个交代,又何须替他担心。”

    思安愣怔站在原地。

    阿禄催促道:“圣人,咱们快走吧。”

    杜卉看了阿禄一眼,道:“出了宫便不必再称圣人了,以后还是改个称呼好。”

    思安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但心中像一团理不清的乱麻,杂而无序无从说起。

    他问杜卉道:“这些……都是温行的筹谋?”

    杜卉见他神色,知道他大概心里已有春秋,便道:“大哥派小常将军送赵王去封地,未至半路赵王烧了驿站遁逃,我悄悄跟在他后面回到东都。却也不是谁算计他,追随他的大臣和禁军总不能听别人指派,他处心积虑也算求仁得仁。”

    杜卉又道:“自我们与大哥结义,大哥出征我与三弟从未有过不在麾下助战,今次却将我二人都留下。其实我也不同意大哥这么做,俞家皇帝就算退了位离了东都,留在大哥身边也是后患无穷,可是大哥执意要如此,我们是他兄弟,只能替大哥分担,他这是为了谁,你不会不知道。”

    骆仁旺看看杜卉又看看思安,此时不敢插嘴,只对着杜卉说的话猛点头。

    “本来大哥不让与你交代什么,只让我们把你带去,如果你不愿意,就算绑也要绑走,等到了地方自有他与你分辨。”

    谋而后动,一不做二不休,倒像是温行的行事风格了,谁也阻不了他,可是思安很茫然,当初他忽而被推上皇位,骤然迷失了原来的人生,如今却以同样出乎自己意料的方式离开,同样对前方惶惶茫茫。

    他从没想过从皇位和这个姓氏逃离,毕竟若他逃走了,总还得有别人接替他的命运,他不想把自己的无奈和重负转嫁于别人,可又忘了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俞嵇卿就这样夺了皇位。

    思安一时除了与当初一样的迷茫,竟不能再想起其他。

    阿禄着急道:“还是先上车吧,再久留于此恐怕不妥。”

    落在不远处的冯妙蕴忽然软倒在地,众人一惊。

    思安上前扶起冯妙蕴,道:“阿冯你没……”

    忽而想起,自己若就此离开,冯妙蕴也不能再留在城中,让她早日归家的承诺怕要落空。

    冯妙蕴抬起头,发间常戴的长簪不见了,思安只觉胸口被什么撞了一下,杜卉和骆仁旺飞扑过来把冯妙蕴拉开,尖处已没入思安前襟绸帛的发簪被甩得老远。

    双雁逐飞鎏金长簪,样式和用料都不算稀奇,簪头为饰簪尾为刃,尾藏于发间不可查,冯妙蕴极爱惜这枝簪子,几乎每日都戴在头上。

    “为什么?”思安从未怀疑过冯妙蕴,以为他们至少在宫中算得上知己。

    冯妙蕴被骆仁旺制伏在地,面如白纸,流着泪道:“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我不能让你们走,他费尽心机吃尽了苦头才得到皇位,不能再让人抢走了。你不是不想当皇帝么,你把皇位给他,你可以和那人双宿双飞,这样不是很好吗,不要和他抢,真的不要和他抢。”

    许多往昔忽略的事电光火石之间都涌到思安脑海里,思安道:“你的心上人是俞嵇卿?在应徽宫那天晚上是你自己要去找他……诏书也是你告诉他的?”

    冯妙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流着泪闭上眼睛。她永远忘不了应徽宫中看见的一幕,曾经那么骄傲的天潢贵胄,京中玉华举世无双,天下的一切都唾手可得,却完全抛下尊严,要用那样的方式向人祈怜。

    “可是昨天晚上他明明不曾对你留情,”别的时候思安也许注意不到,但昨晚俞嵇卿让人把冯妙蕴带进金鳞殿的时候,眼中根本无半点怜惜,所以思安也想不到不到冯妙蕴的心上人竟会是他。

    阿禄急急忙忙查看思安被划破的衣襟,里外都没有血迹,被吓得大喘粗气。

    冯妙蕴不知温行接走思安的目的,只以为以温行与思安的关系,绝不可能坐视思安皇位被抢,她怕温行一旦把思安迎走马上会派兵为思安夺位,心下一横故技重施,想趁人不备袭击思安。她并非真心要杀思安,只想着他若是受伤也不好马上上路,或许能多拖个一时半刻。

    幸好思安把他娘亲留下的嵌宝镯子藏在怀里,刺入的刃尖刚好抵在镯子上,没有伤到他分毫。

    杜卉道:“刚才大意了,不该让这女人再接近,也罢,咱们也不好带着她上路,就让她留在东都。”

    思安听着话里似乎还有点什么,道:“你知道阿冯会如此?”

    阿禄道:“圣……诶,成王殿下本来就有怀疑,奴也发现总有人将您身边的消息传出去,查了又查,再没有别人了。”他和杜卉一左一右架住思安,不打算再逗留,直接将他带上马车。

    思安未开口,阿禄就道:“殿下说,冯娘娘如何只看您的意思,咱们先离开,以后要怎么全听您一句话。”

    车轮随着马鞭一声清响转动起来,天际出现一抹红霞,远远眺望可见宫城在霞光中巍峨的背影,冯妙蕴颓倚于地的身影越来越远,到最后思安都来不及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骆将军怎不与我们一起。”骆仁旺只立在原地,目送着马车离开。

    阿禄道:“骆将军和崔先生还要在都中稳定局势。”新帝登基,都中恐怕又有一场翻江倒海的风波。

    望着逐渐模糊的宫城剪影,思安心中升起一种心灰意懒的疲惫。

    车轮滚滚转动,奔向了他所不知却终有期待的远方。

    .

    围困数日之后宣武军终于拿下余渐老巢,余渐自知不敌,被俘之前自刎而死,除去多年劲敌,宣武军士气大盛,与河东军结盟的蜀中西川军见势不妙,经凤翔撤回蜀中。

    阵前风云变幻之时,东都也传来新皇即位的消息,新皇是先帝的弟弟,因先帝突发恶疾去世,而先帝无子,接了兄长的皇位。

    然而先帝是否真的病故却成了一个谜团。有人说先帝病逝只是托词,新皇弑兄即位,新皇本被派往属地就藩,某一夜里忽然出现在皇宫,当天清晨先帝寝宫起火,火势虽不大,宫人们急急忙忙灭火之后,只在寝殿发现先帝一人的尸体。也有人说先帝忽然从宫中消失,新皇曾在宫中令人掘地三尺找寻。

    纷纭流言传到前线都如风声过耳即逝,皇位更迭对此时气势如虹的宣武军又能有什么影响,或许有吧,众所周知,先帝对成王温行言听计从,如今换了新皇,都中至今未对手握重兵在外征战的成王有嘉奖抚慰之言。

    温行站在城墙上,西风吹起身后的披风,如青松坚韧的身姿在烈风中更显挺拔,宣武军兵将正从他脚下城门列队入城,宿敌已去,从今以后放眼宇内再无人与他争锋,他离多年夙愿又更进一步。

    此时他脸上没有欣喜和风发意气,比正兴致勃勃步入城门的士兵相比显得略为凝重,甚至因为刚经历厮杀,眉宇间残留的嗜血肃杀让人轻易不敢靠近,直到城下跑来是侍卫在他耳边小声通报了一句,他眉头一松,转身从城墙下来。

    行帐还在城外,温行骑着快马穿过尚未清理的战场,逆风而行,随从都被甩得老远,几乎要跟不上他,骏马风驰电掣一般入了营地。

    帅帐比周围的帐篷都要宽敞高大,温行到帐前却自放慢了脚步。

    里面摆放着沙盘和皮毛褥子,支起的舆图当做隔屏分开了内外两重空间,舆图前站着个人,身形瘦削,穿着宽大的皮袍有些不合身,听到脚步声走近,他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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