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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夫(13)

作者:易人北 时间:2017-08-24 16:35 标签:强强 经典 破镜重圆 虐文


  轻叹一口气,笑得自嘲。 

  马夫摊摊手,血肉模糊,“你看,像我这样的人,就算想彻头彻尾做个坏角都难,反而弄得自己像个丑角。 

  “戏码中,我这样的人,最后要么被人解决掉,要么就是出家做和尚,一个丑陋低下的马夫,又怎能痴心妄想,和高高在上的人幸福一生?英俊杰出的男人身边站着的,永远是美丽动人的女孩,呵呵……如果我说,我现在还是放不下你,你听了是不是会很想吐?唉……” 

  马夫叹口气,手撑地,摇摇晃晃的站起,走到那人面前,用尽心魂痴痴的看着他。 

  昔日的小男孩,已经长成昂藏八尺的伟男子;当初他伸手就可以摸到的头颅,现在也要仰起头才能看到。 

  那跟前跟后,会在他面前傻笑、撒娇、向他说心里话的男孩,如今却用鄙视、厌恶、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那曾经贪婪他肉体的人,如今却说连看都不想看见他。他对他,已经毫无价值。 

  陆奉天眼中神色连闪数闪,想要避开那人的眼光,却怎么都无法把目光移开。 

  这个人会毁了我……这个人一定会毁了我!男人在心中疯狂大叫。 

  “夫君,奉天,”卞青仪抓紧丈夫的手臂,抬起头,眼中满是同情地说道:“我们让马夫留下来吧,他这样子,妾身实在看不下去,就让他留在这里,妾身……不会排斥他的。也许秘笈真的不是他所盗,我们再好好查查好么?” 

  陆奉天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低头看他善良的妻,勾出一微笑,“你呀,就是心软。我去他那里,你哭得梨花带雨似的,现在反过来可怜他。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就这么离开,最少也会等到他伤势完全好以后。” 

  “奉天,你说什么呀,人家什么时候哭得……”卞青仪不依的扭起身子。 

  “陆夫人。”马夫微笑着轻唤。 

  “什么?”卞青仪抬起头来。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甩到那张美丽的脸孔上,嫩白的面颊顿时被血污染脏。 

  与此同时,“马夫!”陆奉天怒喝一声,一脚飞出,把马夫踹倒! 

  “呵呵,你小子不知揍过我几次,可这一脚最疼……奶奶的……” 

  马夫翻过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擦擦胸口的鞋印,擦一次没擦掉,又擦了一次,还是没有擦掉。胸口的血染了上去,想擦也擦不掉了。 

  男人把嘤嘤哭泣的娇柔妻子搂推怀中,面对地上,那口吐鲜血却面带微笑、伸手擦衣服的马夫,神色复杂到极点! 

  那匹名叫忘夫的马被牵了过来。 

  陆奉天头一昂,像是做下了什么最后的决定,把妻子推进刘婶的怀中,刷地抽出利剑,走到马匹身边。 

  马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马夫也在看着也。 

  手掌轻轻抚摸爱马的颈项,男人带着残酷的目光,看向地上的马夫。 

  马夫颤抖着嘴唇,只能微微吐出一个“不……”字。 

  “不--”不知哪里来的力量,马夫整个身子飞扑而出。眼前一片血红,滚热的什么喷洒到身上,身体重重的跌落在地面上。 

  凄厉的马嘶萦绕在耳际,热血如泉般涌出,庞大的身体颓然倒地,一个硕大的马头骨碌碌的滚到面前。 

  众人惊呆,鸦雀无声。 

  像是有什么在脑中“绷”的一声断掉了,眼前的血红变成一片黑暗,马夫忽然咧嘴笑了笑。 

  看到他的笑容,不知怎的,陆奉天忽然捂住了心口。那里为什么会揪起来一样的痛?我没有后悔对不对?没有……这样做是对的,这样做,就可以彻底斩断一切! 

  我没有错!没有!陆奉天在心中大喊着,妄图掩盖过从心底最深处冒出的另一种呼声。 

  卞青仪看到丈夫冰冷的脸色,却莫名其妙的捂住胸口,凭着女人的直觉,她知道她的丈夫此时,心并不在她这儿。 

  也许一开始就不在她这儿……脑中突兀地冒出这样的念头,女人一下觉得周围冷飕飕的,不由自主靠近她的丈夫。 

  马夫笑着伸出颤抖的双手,把马头抱进怀中。他的嘴唇也在颤抖,像是在克制什么,又像是想发泄什么,可是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流着泪笑着。 

  马夫温柔的、小心的抚摸着那颗大大的脑袋,泪一滴滴,滴下。 

  那只黑溜溜的大眼睛,似乎映出他眼中的不信和伤心--这是一双和他相同的眼睛。泪滴进马眼中,又从马眼中流了出来,看起来,就好像马儿也在流泪一样。 

  倾尽所有柔情般的,爱抚着这颗大脑袋,就好像在摸着断头的自己,周围的一切已经映不进眼中。所有的感情旋转着,沉淀又沉淀…… 

  “嘿嘿……”马夫一下又一下断续的笑着。 

  亲昵的弹弹马儿的脑袋,马夫嘲笑道:“睁这么大眼睛做什么呢,睡不着么?呵呵,我也睡不着,每夜每夜……你在等谁呢,是不是也在等你心里头那个人?明知他不会来,还睁大了眼睛等啊等……不用等他了,我哄你睡觉好不好?睡吧,睡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有人从他身边走过,一个、两个、三个……直到院中再无一人。 

  “……你为什么还不睡?为什么……” 

  我又为什么还不能放弃?为什么? 

  为什么越想得到的,就越得不到……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而送上门的,却轻易的被人抛弃……哈! 

  也不知过了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陆将军的卧室中。 

  “奉天,你在想什么?”卞青仪想上前抚慰他。 

  “没什么,你去睡吧。”陆奉天头也不回。 

  “奉天……我们是夫妻,为什么要分房睡?”卞青仪忍不住问道。 

  世人只看到表面上陆奉天对她的关怀爱怜,可是谁又看过关起房门后,丈夫对她的冷淡态度?以为是那个人的关系,可是为什么现在那个人已经被她解决,她还是和她丈夫隔了不只一座山? 

  “让我们各有各的卧室不好么?青仪,我累了,你也早点歇息吧。”陆奉天暗示她可以离开了。 

  卞青仪笑的苦涩,“我不是什么事都不懂的内阁闺秀,奉天,你在后悔对吗?你在后悔对那个人……” 

  “闭嘴!”陆奉天一拍桌面,腾地站起。“绿珠!进来扶夫人回房歇息!”男人对门外喝道。 

  “奉天,你不要忘了,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卞青仪终于夫了仪态。 

  深吸一口气,陆奉天露出笑容,摸摸妻子的脸,柔声道:“我没有忘。只是我今日心情不好,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么?嗯?听话。” 

  “奉天,我不是有意要跟你闹脾气,我只是……” 

  “梆梆梆!偏院走水了--快救火啊--”负责巡逻的家丁在外敲起梆子,急切的大喊。 

  “快来人救火啊!偏院走水了!”整个将军府顿时慌乱起来。 

  “砰!”陆奉天一把推开房门。 

  只见靠近西侧的偏院燃起了大火,熊熊火光很快就点燃了西边黑暗的天际。那火烧得如此快、如此烈,绝对不像是偶然失火的情形。 

  “马夫……不!马夫--”陆奉天几乎连想都没有想。 

  一声大叫,一道身影腾空,如风驰电闪,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奉天……奉天!你回来!” 

  府里的家丁还算训练有素,在管家陆大参的安排下,急忙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救火的行动。 

  “有没有人逃出来!” 

  “没有,啊,爷,您也来了。”管家连忙行礼。“这火不像是失火,倒像是……咳……有人有意纵火。 

  “爷,依小的看,这偏院是救不下来了,小的吩咐众人,尽量把四周地面浇湿、把易燃物都挪开,今天万幸没有风,只要等这偏院烧尽,也不用担心火会蔓延开。您看这样可好?” 

  一股浓郁的烤肉香味从火场中传来。 

  “那匹马大概已经被烤熟了……”有人小声嘀咕。 

  “是呀,不知道那个兔二爷是不是也被烤熟了。嘻嘻!” 

  管家偷偷瞄了陆奉天一眼,这一瞄,顿时把他吓得打了个寒颤。 

  离二月初二那天已经过去很久了。那座被烧尽的偏院,如今也已变成花园的一部分。陆奉天在偏院的某个角落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二月底,三皇子因刺杀太子不遂,被贬为平民,流放荒原。 

  三月初,大皇子逼宫不成,被赐死。 

  四月,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国号崇元。陆奉天收回兵符,被封为正一品护国大将军。剔威大将军告老还乡,其兵权一半被皇帝收回,一半被赐予陆奉天。 

  陆奉天风头之健,一时甚至赛过两朝元老的宰相卞腾云。不用说,逢迎拍马、妒恨心嫉之人亦随之大增。 

  陆奉天很聪明,他虽年轻,却知道如何韬光养晦,避免锋芒过盛,偶尔做些不伤大雅的傻事、笨事,却绝不做错事,让刚登基、想要大清君侧的皇帝放心。 

  陆奉天明白,古来成功的皇帝有两种,一种是自己睿智如海,一手掌控朝中大权;一种是在朝中,故意培植出两股相差不多的势力,让他们互相牵制。 

  而太子就是后者。 

  太子登基后,李家的势力必然会大大减弱,宰相的地位势力不变,那么太子就需要一股可以和卞腾云抗争的势力,但表面上又要维持微妙的平衡,作为宰相女婿的他,自然就成了最佳人选,只要他做到对太子忠心不二。 

  他先是让太子知道他的能力,比如对太子的忠心、办事能力强、嘴巴紧等方面。然后再通过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让太子知道他是个没有野心、不会有什么想挑战皇权有一番大作为的人。自然他的前程也就亨通无阻! 

  虽然现在的陆奉天,已是要什么有什么,就差能呼风唤雨,可是他私下的生活,并不如表面上光鲜。 

  首先他做噩梦,几乎每夜每夜的做。梦中,他总是能看到那人,血迹斑斑的抱着马头,听到那人口中的轻哼,闻到那股他死都忘不掉的烤肉味道。 

  其次,就是他身上突然冒出来的小块斑疮。 

  身上的斑疮,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冒出来的,刚开始只有一小块,他也没在意,不痛不痒,涂了一点膏药就算。 

  后来变成了一小片,而且开始流黄水,看起来很恶心,他就去看了大夫,大夫说没多大关系,只是普通恶疮,给他配了方药,又给了自制的软膏。 

  可是,药喝了一个月也不见好,不但如此,到了五月,身上的斑疮已经爬满了整个背部,流出的黄水也是奇臭无比,弄得陆奉天只好暂时告病不上朝。 

  到了五月中旬,背部的斑疮不但流黄水,还开始发痒,痒得越来越厉害,痒得陆奉天忍不住伸手去挠,这一挠可就坏了,斑疮破掉,背部的肌肤开始溃烂,还慢慢蔓延到浑身上下。 

  陆奉天慌了。皇帝闻知后,也特赐了御医,去为心腹爱卿治疗。 

  “这不是恶疮,这是毒疮,而且极为罕见。这毒疮叫人头疮,你们看这毒疮的样子,是不是很像一张人脸?”御医杨德贤指指陆奉天身上的毒疮,对站在一旁的卞青仪和刘婶说道。 

  刘婶点点头,卞青仪想用秀帕捂住口鼻又不好意思,探头看了看又缩了回去,那疮实在太恶心了! 

  “吴大夫为什么一开始会没有看出来?”陆奉天趴在床上冷静地问。 

  叹息一声,杨御医解释道:“这人面疮之所以难解,就在于一开始,它的状况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恶疮,一旦错过初期的治疗,等它发展成人脸的样子,就不再容易治愈。 

  “如果它开始变得挠痒难耐,也就是人面疮的毒性深入体内的表示。这时,已经不是普通的方法就可以治愈的了。” 

  “杨御医,请你一定要治好奉天,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卞青仪急切地说道。 

  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杨御医犹豫了一会儿,“这……法子说难不难,却相当伤天害理。我身为医者实在……” 

  “杨御医!”卞青仪和刘婶齐喊。 

  陆奉天坐起身,用衣衫遮掩住丑陋的身体,平声道:“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就算了。杨御医,我想知道这人面疮今后会变成怎样?” 

  杨御医闻言有点惊奇,看了陆奉天半天,这才说道:“过了瘙痒期,这人面疮就会遍布全身,每到夏日都会流脓不止,奇臭无比。但在瘙痒期中,千万不能挠痒,否抓破人面疮,肌肤只有溃烂一途。” 

  “有没有止痒的药物?” 

  “有,但是不太见效。” 

  “这人面疮,除了难看、流脓、奇臭、溃烂以外,可影响生命?” 

  “影响生命则不会。但因为这人面疮过于恶毒,很多人因为无法忍受而自避山林,或……也有。”杨御医沉重的说明道。 

  “杨御医,您倒是说说那是什么法子,好不好?您怎能让奉天一直这样下去?而且他是怎么才会得上这人面疮的?”卞青仪又急又不安。如果陆奉天一生如此,那她的一生不也就完了? 

  “这人面疮,本来是西域一带马身上的皮肤病,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大概是随着战俘等传进了中原,后来就有人患上了它。也有人说这是苗疆的巫咒,用来下在自己仇人身上。 

  “具体到底怎样,我也不知。大概是陆将军的仇家给他下的种子,比如在内衣上涂上人面疮的脓乐之类,也有可能是无意间传上的。这个很难判别。” 

  “杨御医,皇上请你来,不是让你来解释人面疮是什么东西,而是希望你能治愈护国大将军的!”卞青仪微怒道。 

  “青仪,杨御医不说,自然有杨御医的难处你就不要为难人家了。杨御医,麻烦你给我开些止痒的药,等会儿我让管家送你回宫。”陆奉天站起身来。 

  杨御医摇头叹息两声,提笔开下方子,顺便嘱咐陆奉天,多去寻些强烈的熏香,否则到了盛夏,他人就不能出门了。 

  出门时,杨御医思虑再三,还是说了治愈人面疮的方法。 

  “治愈人面疮只有一个法子,就是过人。” 

  “过人?”陆奉天皱眉。 

  “是,过人。人面疮没有治愈的方子,只有把它过给别人。而且过人的法子只有房事一途。我想,你大概也不会把这身毒疮,过给你千娇百媚的妻子,而你妻子愿不愿意,也是个问题,所以,这人除了买,也别无他法。所以我说,这是个伤天害理的缺德方法。 

  “陆将军,陆夫人,治疗的法子我已说出,至于到底怎么办,就任凭二位处置。下官告辞。”杨御医说完,抱拳离去。 

  眼看自己的妻子追上杨御医,似乎询问了什么,陆奉天站在卧房里,若有所思的冷笑了一下。 

  “杨御医。” 

  “陆夫人。”杨御医拱手。 

  踌躇了半天,卞青仪还是开口问道:“杨御医,请问这人面疮可会传染?平时可要注意些什么?” 

  杨御医了然一笑,“平时注意清洁,不见风最好。至于会不会传染,只要不行房事、不把破掉的脓浆沾上身,便无大碍。” 

  “那如果以前……”卞青仪毕竟是妇道人家,有点口齿难开。 

  “照陆将军目前的情形来看,人面疮已发展到后期,如果夫人也传染上了,应该早已有征兆。至今不见,陆夫人就不必担心。” 

  杨御医心中奇怪,这二位郎才女貌,竟然两三个月无房事,也是怪事一件嘛。他人帐内事,也不是他这个外人可以道的,不过这天仙也似的陆夫人,能逃过一劫,也算幸事。 

  一切就如杨御医所说,进入六月后,陆奉天三尺之内已是臭不可闻,就是加再多熏香也不济事。 

  卞青仪每见丈夫一次,必大吐一次,情况之厉害只得见医,结果陆将军府有了意外之喜--陆夫人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六月底,陆府贴出告示,如有人能治愈人面疮者,赏银五千两。 

  一个月过后,无人揭榜。 

  陆府只得再贴告示,愿出五千两买一普通女好,并在陆奉天的要求下,加上了治愈人面疮的详细方法及后果,并指明一定要卖身者完全出于自愿。 

  所以,虽有那贪图赏银的父母或人贩子,但卖身者在看了浑身溃烂的陆奉天本人后,真心想过身者并无一人。将军府反而藉此机会救了不少苦命女子,为陆奉天博来善人的美名,这个倒成了陆奉天的意外所得。 

  日子就这样一日拖过一日。到了八月,陆奉天已不再上朝,有要事就请人传呈上去,每日里着布满熏香的黑衫,坐在家中处理公事。 

  “夫君。”卞青仪挺着大肚子,在丫鬟的搀扶下出现在书房门口。 

  陆奉天抬起头,向门口望去。 

  卞青仪不自在的偏过脸。那张俊伟的面孔,如今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前来卖身的女子在看到陆奉天的面孔后,昏过去的人也有。 

  “有事么?” 

  “妾身想问夫君,宫里头有帖子来,夫君去么?说是桂花宴。” 

  “不去。”陆奉天冷淡的回了一声,低下头去继续批写公文。 

  “夫君……” 

  “尚有何事?” 

  “又有人送女儿过来,想问夫君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女儿是自愿的么?” 

  卞青仪沉默了。看到陆奉天现在这个鬼样,想到要和这样的人春风一度,想到自己以后也变成这样,任是哪个再丑的女子也不愿哪! 

  “夫君,妾身认为,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为什么一定要卖身者自愿呢,既然付了银两,哪怕是用药把她……” 

  “如果换了你呢?”陆奉天头也不抬的淡淡地问。 

  卞青仪说不出话了,站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房中传来的异样臭味,福了一福,转身离开。 

  等卞青仪走远,陆奉天才抬头看向她的背影。 

  他很想问她,我是你的丈夫,如果你爱我,你可愿意为我过身? 

  但是,他始终没有问出口,因为他明白,这世上只为自己着想的人太多,换了他,他也不愿。 

  如果是马夫……摇摇头,他禁止自己去想这个问题。 

  可越是禁止,他就越是会去这样想,如果是马夫,他一定会…… 

  八月十七日,陆奉天不用下人侍候,独自清理完身体后,躺在凉席上,眼望帐顶。他已经受够了下人的异样目光,一副想吐不吐、想掩鼻又不掩鼻的样子。 

  “马夫……这是你给我的惩罚吗?”陆奉天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不想在京城买人过身,自然有他的打算。但同时,他几乎是自我折磨的,也把它当作是那人对他的惩罚。只有这样想,他才不会在想到瘪嘴男人时,有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 

  桌上四五个香炉香烟缭绕,熏得整个卧室里充满了浓郁的檀香味,但就是这样,也无法掩盖住来自他身上的溃烂腐臭。 

  在这样怪异刺鼻的味道中,陆奉天渐渐沉入了梦乡。 

  梦中,他又看到了那个人,不过这次那个人并没有血迹斑斑的抱着马头,在他耳边哼唱。 

  他看到那个人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他,嘴角是他熟悉的温柔笑意,那两个深深的括弧渐渐向他靠近…… 

  温暖厚实的嘴唇吻上了他,接着,几乎是用一种珍惜的态度吻遍了他的全身。 

  久未云雨的身体燃烧了,激烈的热狂像是要把那个人整个吞噬!耳边的呻吟,包裹他的火热,柔情的亲吻,让他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马夫……” 

  早上醒来,陆奉天觉得自己昨晚似乎叫了马夫的名字,床上的凌乱、身体的舒畅、梦中的激狂,如果不是床上的落红,他都快以为昨晚和他上床的就是马夫。 

  陆奉天起身穿上鞋子,走到香炉边,一个个嗅过去,终于在左边第二个香炉中,发现了不同于其他檀香的味道。 

  “叫夫人等下到书房来找我!”陆奉天对外面侍候早起的下人命令道。 

  “夫君,你找我?”卞青仪轻敲门扉。 

  “你好像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夫君,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陆奉天盯住她的眼睛。 

  “妾身真的……”卞青仪不由自主地背过身去。 

  “小少爷,是老身我换了您香炉里的檀香。”门外突然响起刘婶的声音。 

  “够了!人呢?”陆奉天不耐烦地挥手。 

  “您说那个女子么,老身已经妥善处理,不用小少爷担心。”刘婶看了卞青仪一眼,张口回道。 

  “刘婶,以后府里的任何事,我都不希望看见你插手,如果你想搬过去和那一家子住的话,那又另当别论。” 

  “小少爷!”刘婶慌乱起来。 

  “下去。和青仪一起。”陆奉天再次挥手,表示不想再谈。 

  卞青仪深深看了一眼刘婶,眼光中充满歉意。刘婶轻叹一声,和卞青仪一起离开书房。 

  两日后,经杨御医确诊,证明人面疮毒确实已经拔光,给陆奉天配了些舒血生肌、去疤养颜的药膏灵液,告诉他只要不间断的涂一个月,身上的人面疮疤痕就会退光,就算有些痕迹也不会很明显。 

  陆奉天又开始每天上早朝,上完早朝出门忙他的公事,忙完公事偶尔去应酬一番,回家后就是练武又练武,直到累得不行,倒头就睡。 

  过了那天,他就从没想过那个为他过身的女子下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自愿,这件事、这人已经跟他毫无关系了。 

  而经过此事,他对妻子卞青仪的态度也越发冷淡。加上他本身势力的巩固,对宰相卞腾云也不如以往一般买帐。 

  崇元元年十二月底,卞青仪给陆奉天添了一个左手腕上长了三颗血痣的大胖小子,据看相的说,这乃聚宝痣,此子将来必会富甲一方。 

  卞、刘高兴异常,身为父亲的陆奉天却反应冷淡。在他看来,能不能富甲一方,得靠自己的能力与手腕,跟痣长什么样屁关系都没有! 

  第二年开春,皇帝把陆奉天派往北域,镇守边疆,妻儿留于京中。 

  就在陆奉天在边疆,为巩固己身势力、为功利汲汲而营时,京中突然传来百里加急的家书,曰:儿被人盗。 

  后 陆奉天镇守及开拓边疆有功,奉旨回京,虽四处贴赏银寻找爱儿,却经年未见下落。 

  卞青仪虽然还想再要一个孩儿,陆奉天却不再和她同房,回京不久,就开始经常寻花宿柳,致使和卞宰相的关系越来越微妙。 

  皇帝见此情形大喜,加上陆奉天主动呈上兵权一半,更让皇帝对其放心。倒是卞宰相树大昭风,弄得皇帝很想让他告老还乡,另外培植一股势力。 

  陆奉天回京后不久,李诚兴也奉旨回京,被封为二品虎威将军。 

  一听李诚兴回京,陆奉天很快就找了藉口,寻麻烦去也。 

  校场上,两人说是切磋武艺,结果打得昏天暗地。两个人互相都像和对方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红了眼睛,尽朝对方要命的地方招呼。弄得校场上的军众提心吊胆,就怕两位位高权重的将军有什么万一。 

  互相过了三百来招,可能李诚兴练秘笈上的功夫毕竟时间还短,加上对方他的一招一式都很了解,而且陆奉天这两年显然也没有白混,一身功力更见精厉,三百招过后,李诚兴已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 

  偏偏陆奉天生性恶劣,明知对方不是自己对手,不但不手下留情,反而变着法子让李诚兴出丑。一会儿把他的发带挑断,让他披头散发,一会身儿把他外袍划破,一会儿逼着他不停翻跟头,就是不给他致命一击。 

  李诚兴给他气得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天生就不是东西!有你这么比武的吗?要么就爽快地给老子一刀!拼命耍老子好玩吗?你他奶奶的……混帐加三级!” 

  “不错嘛,他那几句口头禅都给你学全了!怎么没见着他跟你一起回来!”陆奉天脱口回出,说出口了就开始后悔。 

  “哪个他,你爹啊!”李诚兴一时没反应过来,狠狠摔了一个跟头,这下子丢脸可丢大了,索性刀一扔,不打了!“奶奶的,老子打不过你,不打了!回去抱媳妇去!”李诚兴气咻咻的说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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