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冥王殿下(133)

　　“曹太太她……她怀孕了？”
　　玄无极看了冥九一眼，道：“是个女儿。”
　　“女儿？”冥九一怔，恍然发现玄无极这句话其实暗藏玄机，一抬头看着玄无极满脸欣喜道，“难道是……”
　　“冥九，”玄无极轻声打断冥九，“非礼勿言。”
　　玄无极虽然这么说，却也变相的告诉冥九，他的猜测是真的。
　　冥九一下子激动地眼睛都红了，看着玄无极，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
　　“太好了……”冥九说着，喉头哽咽道，“真的太好了……”
　　“冥先生……”
　　曹保金夫妇这会儿也看见了冥九，夫妻俩朝着冥九走了过来，曹太太一看到冥九，就要给他下跪。
　　“冥先生，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女儿所做的一切，谢谢。”
　　冥九双手拦下她：“曹太太不用客气，对我而言，曹洁就和我的妹妹一样，她既然肯叫我一声哥哥，我便有这个责任，况且曹太太有了身孕，高龄孕妇，曹太太切记保重身子。”
　　曹保金夫妇对视了一眼，曹保金惊讶道：“冥先生，你……你怎么知道我老婆怀孕了？”
　　冥九抿了抿唇，道：“这里是妇产科。”
　　曹保金这才恍然点点头：“哦哦，原来是这样，其实……其实我们也是刚知道，孩子三周了，这次要不是我老婆因为小洁……小洁的事住院，我们可能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曹太太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神色忧虑。
　　冥九见了，便道：“曹太太。”
　　曹太太抬头看向冥九，冥九继续道：“既然打算留下她，就不要有任何犹豫，与其担心自己能不能照顾好她，不如尽最大的努力去疼爱她，守护她。”
　　曹太太听了冥九的话，瞬间茅塞顿开，泪流满面朝冥九不住点头道：“会的，会的，这次就算拼了我一条命，我也一定会保护好她，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她，冥先生，谢谢，真的……非常谢谢你。”
　　冥九轻轻摇了摇头。
　　直到他们从医院离开，公交车回到家的时候，冥九才忽然想起来。
　　“等等，刚刚在医院，曹太太说自己这次一定会拼命保护肚子里的孩子，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她是不是……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冥九吃惊道，“可是，我根本什么都没说啊。”
　　玄无极转头看着他道：“这大概是就是所谓的母子连心吧，血缘亲情它本身就有巨大的能量，它只属于你们人类，关键时刻它甚至可以帮你们战胜一切痛苦，然而你们大多数人却宁愿将它弃之如敝履，你们总说神只偏爱部分人，但事实上，一开始神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只是在成长的道路上，是你们自己抛弃了神的馈赠，亲情、财富、尊严还有初心，如此，又有什么资格来怨天尤人？”
　　在说这番话时的玄无极，即便只是莲藕化身，然而冥九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神明的慈悲与凉薄，还有一丝傲慢。
　　这傲慢用在玄无极身上，褒义也变成了贬义，因为他与生俱来就有傲慢的资本。
　　然而此刻，这位傲慢的神，眼神注视着冥九，冷傲中一丝温情如春色撩人。
　　冥九看着看着，忽然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刚好这会儿公交到站了，冥九连忙起身道：“我们该下车了。”
　　冥九匆匆忙忙下了车，甚至没有等他身后的玄无极。
　　走在回家的巷子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的昏黄不至于照清面前的路，然而走了这么多年，即使闭着眼睛，冥九也能前行。
　　身后听不见玄无极发出的任何声音，这人走路的时候，根本不会发生出声音，他也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安静的，好像只有他自己，或许一直以来，都只有他自己。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冥九面前，一身华丽的道袍，满头长发被高高竖起，勾勒出的眉眼如同被笔墨细细描绘过一般。
　　冥九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身装扮的玄无极，这人总是喜欢穿一身纯色，这大概是他的“工作服”吧，玄无极连衣服都没换，天刚一黑，玄无极的法身便来到了冥九面前。
　　慈悲而又薄凉的双眼微垂，玄无极看着面前的冥九，凉凉道：“冥九，你不开心？”
　　冥九抬头看着他，路灯下背着书包的青年，一双清澈的眼中却藏着一丝不被察觉的悲伤。
　　冥九朝玄无极摇了摇头，“没有……”
　　玄无极蹙眉，看着冥九的眼中带着不赞同。
　　不想惹他不开心，冥九强颜欢笑道：“对了，刚在忘了问你，为什么曹洁可以这么快转世？自杀在冥界是重罪吧？何况她身上还背负着人命，赏善罚恶司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才是啊。”
　　玄无极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在冥九的脸颊上微微滑动，玄无极道：“冥九，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冥九一怔，扯了扯嘴角干干道：“该不会是为了我吧？”
　　玄无极一眯眼，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冥九只觉得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好像要从嘴里跳出来似的。
　　脸上的尴尬笑容渐渐收起，瞪大眼看着玄无极，眼中满是诧异。
　　玄无极抚摸着冥九的下眼睑，低沉着嗓音道：“冥九，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哭，你不断地自责，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那个女孩，但我不希望，除了我之外，你的心里还装着别人，哪怕只是一片角落，也不行。”
　　玄无极道：“冥九，从今往后，除了我，你的梦里，再无他人。”
　　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的时候，黑色的眼珠像是被洗涤过一样，紫色绽放，晶莹如水晶一般。
　　冰凉的拇指肚，抹去冥九脸颊上的泪痕，玄无极低笑道：“又哭？怎么总是这么爱哭？”
　　冥九哽咽一声，低头用手背擦自己眼睛里的泪水，擦得特别用力。
　　玄无极将他的手挪开，见他眼睛周围都被擦红了一大片，玄无极捧着冥九的脸，道：“冥九，我为冥王，一千七百余年，从不曾为任何鬼怪绚私，如今却为你破了戒律，冥九，你说，会不会有一日，你便是向我要这日月星辰、山河海川，我也会费尽心思为你摘来，只为博……蓝颜一笑？”
　　冥九从玄无极手中抽回下巴，连连后退两步，捏着拳头看着玄无极道：“我才不想要什么日月星辰、山河海川，那些与我而言，根本毫无意义！我想要的是……”
　　冥九说道关键时刻，忽然停了下来，玄无极微微偏头问他：“你想要什么？”
　　冥九咬了咬牙，神色凄凉道：“我不敢说。”
　　玄无极蹙眉问道：“为何不敢？”
　　冥九闭了闭眼，沙哑道：“因为不公平，玄无极，你是冥王，是北太帝君，是神！而我，却只是一个卑微的人类，你对我，可以说抛弃就抛弃，可我与你，却连死都逃不开你的手掌心，从一开始，我们就站在不同的高度面对彼此，你对我的好，其实更像是一种施舍，你明白吗？玄无极，我问你，这样的关系，你觉得公平吗？”
　　玄无极脸色有些阴沉，只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他为冥九费尽心思，到了冥九这，却反成了施舍？
　　玄无极语气中压抑着怒火道：“所以，冥九，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过了许久，冥九才开口道：“我想……取消婚约，可以吗？”
　　玄无极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至极，瞪着冥九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似的，低呵道：“冥九！很好，你还真敢说！”
　　冥九因为玄无极身上的怒气白了白脸，一咬牙继续道：“你应该知道，就算我们没有成婚，我也逃不了的，我答应你，此生不会再有比人，你如果想……我随时都可以接受，这样一来，就算不成婚，你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闭嘴！”玄无极打断冥九未说完的话，看着冥九一双眼睛，眼底的鎏金之色如波涛汹涌，道，“六月初六，大婚之日，冥九，你想拒婚，那么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