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红楼]带领名著人物为人民服务(281)

　　直到这个时候，他方才有了几分安全感，轻轻舒了口气。
　　“哈哈哈哈哈哈……”舟上有一玄衣老道，一手挽着拂尘，一手指着一凡道人调侃，“平日里见你天不怕地不怕的，还以为你有包天的胆子。今日方知，你竟然怕高。”
　　一凡大人也是能腾云驾雾的，怎么可能怕高？
　　但他并没有和那老道争执，只是摆了摆手说：“我徒儿第一次回山门，我得带他去拜见祖师爷。道兄，贫道就此告辞。”
　　说完，他竟然连让徒儿和对方行礼都顾不上，一手拉着一个，带着江停云和小翠瞬移走了。
　　“嘿，这老道士！”
　　玄衣老道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转头就看见船上坐着的王七郎，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前几天我是鬼迷心窍了吗，居然把这个毫无修行资质的人留在了山上。
　　这不是耽误人家吗？
　　好在此时醒悟也不晚，玄衣老道立刻对王七郎道：“老道观测了几日，发现你实在没有修行资质，再多留也是枉然，还是快些下山回家，好生经营去吧。”
　　王七郎自然不肯，但玄衣老道的态度却十分坚决，让几个道童替他收拾东西，把他送下山去了。
　　再说一凡道人领着他们俩到了冲霄派的驻地，冲霄派历来一脉单传，人不多，自然也不会见什么高屋殿宇。
　　映入江停云眼睑的，只有三间瓦房，这就是冲霄派的山门道场了。
　　一凡道人把小翠留在外面，带着江停云走进了最中间的正屋。
　　这就是供奉祖师爷神像所在，江停云头一次回来，自然要先给祖师爷上香，然后才能论其他。
　　拈香过后，师徒二人各自坐了一个铺团，一凡道人脸上的神色却还有些恍惚。
　　江停云担忧地问：“师傅，你究竟怎么了？”
　　这神情恍惚的，明显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怎么了？”一凡道人蹙眉叹道，“其实我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见他似乎是想要倾诉，却一时间组织不好语言，江停云便也没有催促，任他怔怔出神良久。
　　好半晌，一凡道人突然问道：“ 好徒儿，如果有一天你忽然发现，自己的言行举止，是被冥冥之中的某种力量控制的，你会如何应对？”
　　江停云一怔，惊奇地看向了自家师傅。
　　“师傅，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一凡道人眯了眯眼，不答反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从第一次看见这小子，他就知道这个徒儿不一般。只是从前他只以为有人天赋异禀，也没往别处想过。
　　但这几天他经历的事，却让他不得不多想。
　　江停云摸了摸鼻子，从怀里掏出门派祖传的蓝皮书。
　　“这个……我是知道点什么，就是不知道我知道的，和师傅你知道的，是不是一回事了。”
　　只听一凡道人的话头，江停云猜测他是不是无意间触到了世界的本质。
　　一凡道人瞪了他一眼，皱眉看向蓝皮书，“难不成你是在这上面看见的？老道我看了大半辈子，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呀。”
　　江停云笑道：“师傅莫不是忘了，本派这件至宝，可是能根据主人的见识自动收集整理知识的。”
　　所以他前世所学所见，已经全在这蓝皮书中了。
　　只是若后人毫不知情，估计也点击不出来，只能令明珠蒙尘。
　　一凡道人皱眉，“别卖关子，你到底想说啥？”
　　我都快急死了，咱能不能少点套路？
　　江停云却道：“师傅还是先说说自己的遭遇，也让徒儿组织一下语言。”
　　两人对视良久，还是心神散乱的一凡道人先败下阵来，“罢了，罢了，你这小子，从来就没有听话过。”
　　虽然他也不喜欢徒儿事事听从，像个木偶一样就是了。
　　一凡道人沉吟了片刻，一边回忆一边说：“前几天我在上清派做客，从山下来了个姓王行七的书生，说是要拜入上清派门下修行。”
　　他们道门和佛门不一样，佛门修行修心，资质好不好无所谓。
　　但他们道门收徒，却专爱捡那神清骨秀的，才好传承祖师正道。
　　那王七郎的资质，却是一眼可见的愚钝。可上清派掌教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让那王七郎留在山上了。
　　等王七郎跟着小道童出去之后，一凡道人就奇怪地问：“道兄，我关注这青七骨骼疏散，资质愚钝，并无道家缘法。你何不劝他早日归家，也好做些营生赡养父母抚养妻儿？”
　　从第一句话说出口，一凡道人就明显感觉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眼睛猛然睁开，死死地盯住了他，仿佛他再多说一句，就要将他吞噬。
　　当时他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只多年的养气功夫撑着，让他面上不动声色，竟是凭着一股毅力，把后面想说的话全部说完了。
　　他每多说一句，那种危险的感觉便更深重一分。
　　就在此时，只听上清派掌教呵呵一笑，说：“道法自然，他想留就让他留吧。等他知晓自己没有仙途，自然会知难而退。”
　　其话音刚落，那种感觉瞬间退却。
　　听到这里，江停云已是了然，“徒儿有些明白了。”
　　但一凡道人却不急着问了，他现在急需倾诉。
　　“接下来这几天，我想从上清派回来，可每次起了这种念头，就会心神颤动，似乎我只要走出上清派一步，就立刻会有天雷来将我劈死。”
　　修行之人最重视心血来潮，一凡道人无法，只能赖在上清派，看着那王七日日上蹿下跳，几乎每天都要在上清派掌门面前出现一次。
　　昨天夜里，上清派掌门设宴，他们各展神通，又是酒取不尽，又是剪纸做月，又是筷化仙娥……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有位道友变了个小船带他们一同遨游九天。
　　若不是江停云恰好到来，利用小翠的劫雷破了那层迷障，一凡道人真不知道，他还要被迫荒唐多久。
　　直到现在提起来，一凡的人仍旧心有余悸。
　　江停云没有说话，只是心念一动，将那蓝皮书变成了平板样式，并随意调出了一部电视剧。
　　那电视剧中的场景，正是两个主角在街上闲逛。
　　一凡道人被声音吸引，低头看去，却见那市井之情繁华不已，但又透着某种违和感。
　　他是常年在世间游走的，对于真正百姓的生活十分熟悉。如果是真实世界的市井中人穿着绝不会如此光鲜华丽。
　　若是江停云知道他的心思，一定会捂脸吐槽：电视剧的服化道不尽心，一见真古人，可不就露馅儿了？
　　“这是什么？”一凡道人问。
　　江停云道：“这是电视剧，相当于另一个世界的戏曲。只是咱们这边的戏曲没有固定的台本，另一个世界的电视剧拍成之后，每次放出来都是固定的剧情。”
　　一凡道人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恍然之色，“你的意思是说，咱们这个世界，就像是这个……这个电视剧一样，是有固定剧情的。
　　我先前之所以会有那种危险的感觉，就是因为我的言行想要破坏剧情，而冥冥之中有股力量是维护剧情的？”
　　江亭云眼中露出激赏之色。
　　——不愧是一脉单传多年，还没有灭门的冲霄派掌教，这悟性果然异于常人。
　　“不错，以徒儿推测，也是这个道理。”
　　一凡道人点了点头，心念一动，又想起了什么，“那为什么从前我没有感觉到？”
　　江停云想了想，说：“大概是上清派那件事，正好撞进剧情节点了。”
　　“也是。”一凡道人松了口气，笑道，“戏曲的剧情再厉害，也总不可能把全世界都囊括进去。”
　　说到这里，他洒然一笑，起身道：“徒儿，为师突然心有所悟，这就要去闭关了，门中一切事物就交给你了。”
　　等话音落时，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东屋突然升起了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