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的小鹿呀(47)

　　周陨一怔，下意识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他们带着梨花去了医院看病，来来回回大概也用了一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了下午回学校的时间。
　　“不用。”周陨低声道：“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嗯嗯行，那我先挂了，你们快点啊！”
　　鹿泠也像是被这通电话打醒了似的，松开了跟周陨握在一起的那只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声音低而平静：“回学校吧。迟到了。”
　　“等会再走，先吃点东西，反正都迟到了，也不在这一时。”周陨把他们还没来得及打开的外卖袋子拆开，里面的饭盒一个一个拿出来，“这是我家饭店做的，味道你应该会喜欢。”
　　鹿泠看起来太瘦了，再加上他长的又高，穿着他们学校过于宽松的校服，看着总有一种形销骨立的削瘦感。
　　虽然都说瘦一点看着才好看，但是周陨还是更希望能把鹿泠养胖一点。
　　周陨明显要了许多东西，虾鱼菜肉汤，什么都有。
　　鹿泠轻声道：“谢谢。”
　　足足五六个菜，他们两个也吃不完，鹿泠把剩下的用保鲜膜包起来放进了冰箱里。
　　快要出门的时候，周陨道：“需要找个人帮忙看一下梨花吗？”
　　他们晚上十点多才能从学校回来，把梨花一只猫单独放在家里，周陨有点不太放心，但是梨花的脾气又怕见到生人，让人照顾恐怕也照顾不到好处。
　　鹿泠摇了摇头：“我手机上有宠物监控，在学校里就能看到它。”
　　周陨点点头：“这样也好。”
　　万一梨花身体有什么不对，也能第一时间请假回来。
　　鹿泠穿上校服，两个人走出家门。
　　关门的时候，鹿泠忽然轻声地说：“你知道我家里的密码。”
　　“以后，你可以常来看梨花，它很喜欢你。”
　　周陨微怔在原地，脸颊不自觉有些热——这算是隐晦的邀请吗？
　　鹿泠以前从来没有说过类似的话，这还是……第一次。
　　“嗯。”周陨回过神答应，声音里甚至带了些笑意，“我会的。”
　　鹿泠一双漆黑眸子看他一眼，带着些看不懂的情绪，凝视似的，然后又垂下了视线。
　　那时候周陨竟然没听出来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他们迟到了整四十五分钟，回到学校刚好第一节课下课。
　　前段时间周陨跟鹿泠“分手”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转眼间好像又“和好”了，甚至整天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就连迟到都一起——很难让人不多想。
　　不过陆属文问过周陨，他跟鹿泠是不是又和好了，却并没有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只是他跟周陨开玩笑——叫鹿泠是“嫂子”“你老婆”，周陨都没再否认就是了。
　　看着周陨跟鹿泠一起从教室后门走进来，陆属文真的很难不多想——毕竟他陨哥也是有着四小时持久作战经验的老司机了，中午一时没把持住那啥，于是双双迟到什么的……
　　陆属文挤眉弄眼地看着周陨，给他递了一个“我懂”的眼神，“你们中午又没睡啊？”
　　周陨“嗯”了一声，声音听起来低哑又疲惫：“下节课是物理对吧？我睡会儿。”
　　陆属文表示不想跟这个物理满分的怪胎说话，仗着学习好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陆属文又往旁边瞄了一眼。
　　鹿泠倒是没有睡，她单手支着下颌，目光放在一处没动很久了。
　　不得不说鹿泠真的很漂亮，就连陆属文看久了也要流口水，不过这是他哥的女朋友，他也就只敢偷偷在心里流一流。
　　第二节课下课到第三节课大课间的时候，周陨起来去了趟厕所。
　　周叙给他发消息，说“保镖”已经找好了，问周陨什么时候过去。
　　周陨打了个电话回去：“今天晚上就来吧，我会送鹿泠回去，让他们在后面跟着就好了。”
　　周叙说了声“可以”，又道：“你也不用太紧张了，鹿自鸣刚从警察局出来，估计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闹事，除非他真的不想过了。而且，鹿泠现在算我们半个周家的人，他就算真的想对鹿泠下手，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胆子。”
　　周陨只怕狗急跳墙——万一鹿自鸣怀疑鹿泠手里还有他的其他犯罪证据，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把证据拿到手的。
　　周陨轻声道：“希望如此吧。”
　　打完电话，周陨回到教室，看到鹿泠位置上是空的，鹿泠没有在教室里。
　　他下意识皱起眉，鹿泠性格孤僻、不交朋友，平时课间根本不会出去，周陨甚至从来没见过她去学校的卫生间。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有一股极为不详的预感笼罩了周陨的心头，他大步走进教室，问陆属文：“鹿泠呢？”
　　陆属文回道：“鹿泠？班主任刚刚过来把她叫走了，没一会儿呢。”
　　周陨语气骤变：“叫她去干什么了？！”
　　陆属文不知道他怎么瞬间就变了脸色，表情有些茫然地回答：“不知道啊，就是让鹿泠跟她出去一下，鹿泠就跟着她走了。”
　　想起那天晚上在走廊上的那个女人，陆属文战战兢兢道：“……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周陨手掌底下的桌子“嘎吱”一声响，他几乎是瞬间消失在陆属文的视野之中。
　　二楼，教职员工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周陨的声音绷的很紧：“我们班主任在吗？”
　　有个老师回道：“你说李老师吗？她刚刚出去了，一直没回来呀。”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等她回来我……”
　　话还没说完，周陨已经转身不见人影了。
　　留下办公室的几个老师面面相觑——这孩子是怎么了？
　　周陨继续给他们班主任打电话，但仍然没有打通。
　　班主任不可能无缘无故把鹿泠叫出来，是谁让她叫的？她带着鹿泠去哪儿了？
　　这样的念头像沸水一样泼在他的脑海里，周陨的心脏好像被一颗巨石压着，坠的越来越沉。
　　周陨快速地跑下楼——鹿泠刚被叫出去没多久，说不定现在还没有出学校，只要他去校门口……
　　走到一楼的时候，迎面碰到他们班的班主任。
　　周陨瞳孔一缩，两步跑了过去，第一次在老师面前那么失态——
　　“鹿泠在哪儿？”
　　班主任道：“她的家人刚刚过来把她接走了。”
　　“家人”。
　　这在鹿泠身上真是个讽刺无比的名词。
　　班主任道，“好像是家里有什么急事吧，是他爸爸亲自开车过来接的。”
　　周陨脑海里刹那间嗡一声响，他难以置信地说：“鹿泠跟他走了？！”
　　鹿自鸣明显不安好心，鹿泠怎么会跟他走！
　　周陨一时甚至有些急火攻心：“鹿泠是自愿跟他走的吗？”
　　班主任不知道周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地说：“当然是自愿的啊。”
　　班主任又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哦对了，刚刚走的时候，她让我带一句话给你……希望你没有遗憾。”
　　周陨的脸色异常苍白，好像被这句话吸干了所有血色一样。
　　这是……他昨天晚上跟鹿泠说的话。
　　“我不也想有遗憾。”
　　鹿泠的确是主动跟鹿自鸣离开的。
　　方才沸腾的担忧和焦虑好像被泼了一桶刺骨的冰水似的，从头到尾地冷了下来。周陨只觉得从骨头缝里都透出阴冷的寒意来。
　　他一直知道，鹿泠心里有事瞒着他，她对鹿自鸣的报复不可能这样不痛不痒地到此为止——周陨问了几次都没有问出来，也不想再逼她说什么。
　　那时候周陨觉得，只要他在鹿泠身边，守护着她，鹿自鸣就算想对鹿泠不利，也不会有机会。
　　可鹿泠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愿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