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摊(28)

　　“啊……”
　　池迟哪里知道何苍冬做错了什么，何苍冬什么都没做错，是他自己不想拖累对方，现在被这么一问，他哪里能说出来什么原因，池迟憋红了一张脸，却无从说起。
　　何苍冬看到他困窘的样子，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话。
　　“我还以为你是知道了我现在老婆本都没了，不想跟着我受累，就想赶我走了。”他还拖长了尾音，听着可怜又委屈，“我现在只剩你前天发我的三千工资，别的都没了，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怎么会！”池迟要不是被圈着，整个人都要蹦起来了，“你的钱呢！”
　　何苍冬手头有多少钱他可是有数的，这么多年的积蓄加上之前出事的赔偿，还有后面零零散散存的钱，差不多有五十多了，怎么可能一晃眼就没了。
　　“……哎。”何苍冬没想到池迟反应这么大，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长长叹一口气，委屈道，“你不会骂我吧。”
　　“我骂你……我骂你，有用吗？”
　　池迟眼里都泛起泪来了，他最是知道何苍冬攒这些钱有多不容易了。
　　他们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人，做的都是社会底层的辛苦工作。就何苍冬之前做的这个架子工，那就是把命别在裤腰带上过活，吃得差睡不好，每天风吹日晒，整个人都像个炭块，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
　　他的钱就是这么一块一块攒下来的，连馆子都舍不得下，每天除了馒头咸菜，也就是吃个盒饭。两件衣服换来换去洗得都快烂了，也不舍得换一件新的穿。鞋就更谈不上好，胶鞋都敞口了还自己嘻嘻哈哈当凉鞋穿。
　　“你的钱……挣得有多，多辛苦！你不知道吗？”池迟心里酸得像泡了三年的萝卜，他都觉得自己恨铁不成钢了，“你是去，赌了？还是……去搞那些，不……正经的事？”
　　“怎么可能！我可是品行端正的优秀青年！”何苍冬立刻解释，他可不玩这些花的，他也就玩玩小结巴吃吃，“违法乱纪道德败坏的事情，我绝不会做的！”
　　“那你，被骗了？”池迟想起之前街道片警的宣传，又紧张道，“走！去报警！”
　　虽然追回来的机会不大，但至少有一线希望。
　　“不是不是！”何苍冬也没想到池迟反应大成这样，可不敢再拿乔了，立刻摊牌，“我买铺面了！”
　　“啊？”池迟石化。
　　“我花钱买了个铺子。”何苍冬一手挠挠头，一手牵着池迟不放开，“我们以后一起做馆子，你不准赶我走，我也不会跑，就一直在一起。”
　　永远不分离。


第74章 第七十四份香香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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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迟整个人都好像一瞬间快要飞上天了。
　　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虽然不是告白，但是他也足够感动了。
　　好像以后就不用这么孤单，也不用羡慕别的人有个陪伴，他不会比任何人差。
　　何苍冬却有点着急了，他等不到吃吃的回应，只能小心翼翼抱着人晃晃。
　　“快说好，你答应我了。”
　　“孩子话。”池迟压压嘴角让自己严肃些，不要显得太幼稚，明明他才是年长的那一个，可不能被一两句口头支票哄得团团转，“你现在，还年轻，倒是……没什么。”池迟抬手顺了顺何苍冬的狗头，“以后，成家了。自然，自然就……不可能，再，再这么，跟着我。”
　　他们两个单身汉作伴也就罢了，要是以后何苍冬相中了哪个姑娘，组建起小的家庭，他们是断断不可能还像现在一样亲近的。
　　“成家怎么了？”何苍冬不喜欢池迟这么一次又一次地跟他划清界限，不满极了，“你为什么总是把我往外推？吃吃你这样我太难过了！”
　　他的未来规划里到处都是小结巴老板，结果池迟的嘴里全是拿三八线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的。
　　“我没有。”
　　池迟看着又开始狗狗蹭头的何苍冬只觉得无奈，他哪里是把人往外推，他只是希望何苍冬能过上世俗意义上的幸福生活，娶妻生子，老婆孩子热炕头，怎么都比跟他一个单身老结巴搅和一起耽搁青春好吧。
　　更何况他的心意本就见不得光，何苍冬神经大条不容易察觉也就罢了，如果一直日夜相对朝夕相处下去，难免不会露馅。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胸怀宽广的大善人，现在光是想想以后何苍冬领着对象嬉皮笑脸给他介绍，就已经像是喝了一缸酸醋，如果以后当真遇到了，他除了把自己脑袋埋进被子里，是当真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因为过于在乎，所以想要推开。
　　“我懂了，吃吃你是不是思春了？”何苍冬突然展开分析，“你一直说我以后成家，是不是你想身先士卒，有了喜欢的人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啊！你这样不公平！”
　　“对呀。”池迟点了点头，在何苍冬气急败坏的表情里解释道，“不过，我是偷偷，偷着喜欢。”
　　这是他的喜欢，跟别人无关。
　　何苍冬也是。


第75章 第七十五份香香饭
　　75
　　池迟这么二十八年睡过好多地方。
　　他睡过硬木板子，睡过鸡圈，睡过牛棚，睡过大货车，睡过桥洞，睡过公园长椅，后面还睡过地下天桥，集装箱宿舍，再后来就是一些合租的城中村用木板子隔出来的单间，然后就是现在这个小院子。
　　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能通电，有自来水用，能做饭洗澡，还有什么好挑剔呢。
　　可是现在，当他站在这个小店门口却开始踟蹰不前了。
　　这里的墙面白得都反光，一点污迹都见不着。正正方方，用来放置桌椅板凳再合适不过，昨天何苍冬给他看平面图，里头还有不用柴火就可以燃的大灶台，甚至不用赶路奔波就能休息的卧室。
　　这么好的地方，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进来看看啊。”何苍冬站在门里头招呼他，看他不作声又跨出卷帘门来牵他，“看看我们的铺子。”
　　我们的铺子。
　　池迟的耳朵都忍不住动了动，他竟然有一天还可以听到这种话。
　　虽然他之前也有羡慕过开小店铺的老板，偷偷打量过人家的店面，甚至鼓起勇气沟通过关于开店的事，但即便如此他的开店计划也遥遥无期。
　　他只能在幻想中为自己鼓劲。
　　也许只要他足够努力，又运气够好，卖上十来年的盒饭，努力的攒攒，还是能够存上买铺子的钱。
　　谁让他是个保守过分的人，让他下定决心放弃摆摊，花好不容易储蓄的钱去置办一个盈亏不定的店铺实在是难。
　　可是今天他当真站定在这个屋子里，心里却被开心涨得满满的，担忧不安都抛之脑后只剩下高兴。
　　好像他终于可以居有定所，安安稳稳的待在一个地方，日子开始有了新的盼头。
　　虽然未来不知道会怎么样，也许能过上好日子，也许全部付之一炬，又要重新想办法讨生活。
　　但是人生本来就起伏不定，就算又跌到谷底也一样可以再往上爬行。
　　既然已经被何苍冬强行定下了铺子，有了这个方向，那就干吧。
　　好好干，加油干，拼尽全力去为了生活奋斗下去！
　　没有什么好退缩的了，把瞻前顾后优柔寡断都抛开，甩得远远的，丢到垃圾站去。
　　为目标而奋进，总归不会愧对此生呢。


第76章 第七十六份香香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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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店面，生活骤然变得忙碌起来。
　　何苍冬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除了一个铺子，还有多少东西需要准备。
　　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是池迟更有主意。
　　水电铺线，防水监工，墙壁粉刷，桩桩件件都是活计。
　　池迟的确是个思虑重的人，但与此同时，他也足够勇敢跟坚定。
　　就像他当初义无反顾的选择自己摆摊一样，既然决定了要开铺子，池迟就完全不会退缩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