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门到精通的开荒生活(215)

　　李寸心说道：“丘村长......倒是看不出呢......"
　　海木兰道：“在没完全掌控的人和事面前，他还是会保留三分拙劣的演技。”
　　李寸心看过去，这个人满脸的谑笑，相比于白天那些村民看到丘世新时奉承的、讨好的、躲避的、畏惧的以及卑微的神情，这个人是毫不掩饰看不上丘世新这件事，“海小姐好像不太喜欢你们村长。”
　　海木兰笑道：“如果做个对他喜爱度的民意调查，他一定不及格。”
　　这个人说话不像她的外表直接，每一句都拐弯抹角的调侃，也不知是这就是她本人的说话风格，还是因为和她不熟悉而不暴露真实的自己。
　　李寸心说道：“我听卓浞说，副村长要随和些，可能有一个宽容和善的人相对比，丘村长这种严厉冷傲的人就不那么招人喜爱吧。”
　　海木兰失笑，肩膀抖动着，那不像是嘲笑，只是单纯的发现了一件可乐的事：她意识到李寸心从进门后就开始套她的话。“如果丘世新是一个得势后便自命不凡肆意挥霍权力的小人，那伍东溪也不过是能做点实事会拉拢人心的政客罢了。”
　　李寸心意识到海木兰口中的伍东溪就是他们的副村长。一旁的卓浞表现得很惊讶，大概是她第一次从海木兰口中听到这种论调，而李寸心从她的反应便知道海木兰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赵茵生看了眼屋外，小声提醒，“木兰。”
　　不知道龙考是否还守在外边。
　　屋子里静默了片刻，赵茵生似乎为了缓和气氛，另起了话题，她看向桌上的包袱，问道：“李村长，这是什么？”
　　“哦。”李寸心恍然，将那包袱推向赵茵生，说道：“我们村子也有位医生，她叫钱榆，是一名中医，过来的时候，她托我给你带了点礼物。”
　　李寸心将包裹解开，那是三只小酒坛，已经蜡封，“这是酒精，复蒸了三次，还用生石灰吸取过水分，浓度很高。钱榆说你用得上。”
　　赵茵生目光一亮，很意外，也很惊喜，少顷，深深说道：“谢谢。”
　　“这个对于我的确很有用处。真希望这次能和你一同去到你们村子，我好当面谢谢你们的这位医生。”赵茵生捧起一只酒坛，忍不住倾诉道：“现代不少治疗用的药剂是从植物中提取而来，这和用草药能治病是一个原理。酒精是最常用的一种提取生物碱的有机溶剂。如果我有足够的酒精，我想我们村子的药柜会更丰富一些......”
　　赵茵生说着有些落寞。李寸心不由得道：“我看你们村子的几样主要作物土豆、甘薯和玉米，这些淀粉含量丰富，都可以用来酿酒的，你们村子工业这么发达，发酵蒸馏这种事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难题。”
　　桌上另外三人互看了一眼，赵茵生无奈地笑了笑，“村子里确实有酒，大都用来饮用，村长不太愿意在制药上边进行过多的投资。”
　　四人断断续续聊了好一会儿，李寸心跟赵茵生说了说桑梓村的情况、通往村子的路况以及蒋贝贝的状态，而李寸心也从三人的话语中对麒麟村有了更多的认识。
　　原来这村子丘世新和副村长伍东溪虽然利益一致，权力却是分裂的，两人各有势力，也各自控制了一部分资源，那未曾去过的西边厂区就是伍东溪在打理。
　　而这个海木兰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伍东溪的人。
　　李寸心问海木兰道：“你先前说，如果做一项民意调查，丘世新一定不及格，既然村民们对他不满意，为什么不联合起来，重新选任一位村长？”
　　海木兰手肘撑着脸颊，“他是第一个到这地方的人，乍一看好像没什么了不起，但他通过冶金的天赋，制造工具，在最开始就凝聚出了自己的势力，他虽然不及格，但村子里但凡有些话语权的人都是他的拥趸，因为他的那一套规矩，让他们有利可图，他们是既得利益者，这些持有原始股的人怎么会愿意去打破现状呢？”
　　“如果反对的人足够多，或者你们不满意这个村子，可以去寻找新的地方......”
　　海木兰没有说话，又是那种目光，盯着她瞧。
　　“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在看你，好像有一种未经历人性黑暗洗礼的纯粹。你们村子里一定有在暗处持刀的人，他们将你保护的很好，让你成为一个理想主义者。”海木兰垂下眼眸，她说道：“在这个地方最起码能吃饱穿暖，反抗强权，或者是去探索未知，有些事情代价太大，他们就不可能轻易的豁出去。有些人很能忍，忍着忍着，忍不了了，开始抗议，丘世新就给他们把口子松一松，过一段时候，故态复萌，如此反复，人的意志在其中消磨。”
　　“那你呢？”李寸心问：“你属于哪一种？”
　　“我？”海木兰笑了笑，“在这个地方，要想生活过得去，没有势力的人只能去依附有势力的人，就我目前来说，嗯，走狗？”
　　“......”李寸心没想到海木兰骂起自己来也毫不留情。
　　隔了一会儿，海木兰声线柔和下来，她说道：“不论是对于丘世新来说，还是对于伍东溪来说，你们村子生产的资源无异于一份宝藏，不管他们谁从你这得到这份宝藏，对于他们的势力都是一次提升，会让他们间的地位发生翻转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李村长，我给你一个忠告，在伍东溪回来之前，尽量不要和丘世新发生正面的冲突，最大限度的顺从他。等到伍东溪回来，你会成为他们之间的利益冲突，在这冲突之上，你可以寻找平衡点全身而退，到那时候，你就快快回家去吧，不要再来了。”
　　李寸心从赵茵生住处出来的时候，龙考已经不在了，赵茵生将她送回到了住处。
　　出去捕猎的于木阳一行人已经回来，队伍大半的人关了门休息了，夏晴留了门还在等她，赵茵生走后，夏晴问道：“聊得怎么样？”
　　李寸心有些疲累地点了点头，“还行。”
　　夜里躺在床上，李寸心脑子里还是海木兰的那些话，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来这一趟还是太莽撞了。
　　次日，丘世新仍然将她邀请到那间办公大楼早餐。李寸心望着面前餐盘里丰盛的食物。
　　丘世新笑道：“村子里实在没什么好东西，所以将你们带来的那些粮食交给厨房做了些饭菜。”
　　李寸心吃着牛腩面，想起昨天晚上赵茵生三人的晚餐，她想她们三人在这个村子里算是有一定地位和声望的人了，他们的吃穿用度或许在中层，那下层的又该是个什么光景呢？“丘村长，你们村子是怎么分配粮食的？”
　　“分配粮食？”丘世新说道：“我们村子设立了食堂，食物都是村民在食堂自取的，你见过我们食堂。”
　　李寸心淡淡道：“这点跟我们村子倒是一样的。”
　　“提起粮食。”丘世新用餐巾擦了擦嘴，李寸心他们带来的那匹丝绸已经有工匠给他裁了快下来缝制成手帕，“我昨天想了很多，也和我们村子里的人开了个小会，我们一致觉得和贵村是不可多得的缘分，我们的合作，对于双方都将是一个极大的机遇。”
　　李寸心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也是这样认为。”
　　丘世新满意地一笑，说道：“如果合作，我们一定能完成工业上的进化，摸到现代社会的边沿，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怎样合作。”
　　李寸心也不知自己是说这话第几遍了，十分顺畅地说道：“自然是物资交易，以粮食布匹换矿产。”
　　丘世新摇了摇头道：“我希望我们的交流更深入，寸心。我们的村子隔得太远，像这样公事公办，以物易物，资源分散，对我们发展的助力太细微。”
　　李寸心手指心不在焉的地摸着会议桌的桌面，“那丘村长的意思是？”
　　丘世新说道：“其实我都不觉得我们是两个村子，就好像在很久以前，是分散在了这个世界成为两个部落，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现在又为了同一个目标在奋斗，不要把我们看成两个村子，太有隔阂，我觉得我们这边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工业部，而你们那边是农业部。我们只有把资源集中在一处，跳跃过积累阶段，才能迅猛发展。我希望你们可以支持我，让我们没有后勤的后顾之忧，专心在工业上发展，这样可以将我们各自的优势发挥到最大化，实现各自在这个世界的该有运转和任务，能早一日把这个世界修建成我们想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