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和高危物种谈恋爱![快穿] 上(90)
剧烈的头痛和意识模糊侵袭着他的神智。
医生知道他的习惯,休息舱中没有留人,里面完全隔音、隔绝风声和水声,只有一张医嘱字条简单讲述了事件经过。
苍星·哈珀拿起字条,眼睛微眯。辨认的这个过程已经消耗掉了他的大部分神智。
他隐约想起了水下的那一段,黑发黑眸的青年从他背后游过来,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为他稳定着呼吸器,将他慢慢带出海底。
当时他并没有意识,但感官的触感留了下来,格外清晰。
还有那句隐隐约约留在脑海中的话。
“好好养伤,下次再把你拷回去。”
苍星·哈珀动了动手,手腕上果然多出了一个微凉的金属质感,还有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
手铐拷得很松,不过锁扣是正儿八经锁了起来,没有对方手里的钥匙难以解开。
当然,强行用液压剪之类的东西弄断也可以,不过他现在并没有什么想法。
苍星·哈珀闭上眼,指尖插入银白的发,停顿了两三秒后,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躺回了病床上。
这一场海上风暴持续了很长时间。第三舰区群为此关闭了所有港口,而中央塔失去了准备多年的浮游塔基座,高层一致雷霆震怒。
荆榕连夜接到召回密令,要他直接出席内阁听证会。
对于这次召回,荆榕没什么意见,因为港口关闭的缘故,中央塔派了直升机过来。
626说:“这次阵仗有点大,你不会要坐牢吧?”
它可是非常清楚,他们执行官在这个世界可谓是一点正事不干,而且理论上来说严重违反纪律,毕竟是和海盗勾结,这个罪名可是一点也不轻。
荆榕笑了:“我怎么会坐牢?所有人都看到我和海盗头子打得你死我活,我还负伤了。”
他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擦伤——具体来说,是他回程时检修冒烟的发动机,不小心被发动机粗糙的内壁挫伤的。
甚至都不是在战场上受的伤。
626无语了:“。”
626:“那你公开追求苍星·哈珀的举动呢?”
荆榕对此也十分平静:“那些部分属于接近和调查,我每天都写任务日志发送给中央塔。而且是苍星·哈珀给我送玫瑰花,是他追求我,而我不为所动。”
626:“。”
626:“那你的调查进度呢?”
荆榕笑了一下:“有关苍星·哈珀的证据我确实没怎么找到,但是我找到了一些海关大臣和机密政要和海盗勾结的证据,我想中央塔会对这样的结果满意。”
626:“…………”
他妈的,熟悉的事件再度发生,它以为他们在彻底的度假和追老婆,结果执行官还做了正事。
归根究底,浮游塔基座这件事本就是极其内部而核心的机密。中央塔集权回来的野心昭然若揭,却也并不能坦率公之于众,否则外部的世界不会反应平平。
已经拿到手的权利,有谁甘愿拱手相让呢?
飞机顺着跑道起飞,黑暗的大海转瞬之间变得遥远。
这个世界中的飞行物建设并不先进,因为96%的巨大海洋水体显著影响了大气层和高空能见度,飞行物直接撞上高空中的精神元素乱流的概率也更高,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启动。
中央塔是被学院塔、第一、第五、第七核心舰群所拱绕的一所白色巨塔,它是整个塔世界的政治中心,同样也是所有塔中,最高耸入云的一座塔。当它亮起灯时,周围一千八百海里的船只都能看见航路被照亮。
这是近乎于文明的一座建筑物。
荆榕透过窗注视这个巨大的建筑物。
“她真宏伟,是吗,少校?”
旁边引行的尉官注意到他的视线,神色中带着某种兴奋和骄傲,“我从塔学院毕业了七年,这是我第一次接到中央塔的任务。我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想到这里曾经是哨兵和想到最初的家园,我的心情就无比激动。”
荆榕说:“是的,它很漂亮。”
“漂亮?”尉官在这个形容词面前迟疑了一下。所有的哨兵和向导都视中央塔为港湾和摇篮,可以说,她就是母亲一般的存在,很少有人会用这种形容来描述她。
“巴别塔。”荆榕说,“我听见外部世界的人这么称呼它。”
他的神情很平淡,好像只是在讲述一个平常的见闻,“传说中人类联合起来,想要修建通天之塔,这个行为触犯了上帝,上帝于是降下惩罚,使人们的语言不互通,无法再沟通和了解,于是冲突和动乱就此产生。”
尉官尴尬地笑了笑:“我想那些人类只是觉得它高和大。”
“不,据我了解,这个称呼大约是十年前流行的。”
荆榕说,“当时蒙托斯坦将军最初的想法是,修建十座通入云层的塔桥,联络大地上的一切有生力量,所有人一起逃离海上的风暴。人们以为第一座塔桥会从中央塔上改建,他们认为这是人类不畏自然的一次反抗。”
他的语气太过平铺直叙,而且没有什么倾向性,虽然这一段历史十分敏感而危险,但尉官误解了他的意思,尉官说:“是的,不过历史证明那终究是痴人说梦,我们只靠着塔,一样平安活到了现在。”
荆榕笑了笑,不再说话。
飞机很快在跑道上降落,前来迎接荆榕的人是几位高层和少将,其中包括他在这个世界的父亲。
这也就意味着,他的这次召回即将平安无事。
荆榕的父亲名叫荆熵,军部大臣,按名字本应经商的人在政治处身居高位,他对自己的儿子保持了完全的避嫌和公事公办:“荆榕少校。”
荆榕回了个军礼。
“我们需要你参与0375号航行活动事件的听证会,并且需要你帮助确认多罗薄将军的证词。”
荆熵别有深意地看向他,停顿一秒钟后,说道,“你的证词需要完全真实。”
626:“看来你这辈子的老爹替你扛了锅。他应该选择帮你把事情瞒了下来。”
毕竟当时荆榕上发射船,顶的是自家老爹的名号。
荆榕点头:“我会的。他的精神已经恢复正常了么?”
“恢复了一部分。”旁边的记录员快步赶来说道,“但多罗薄将军有时候还是神志不清,他的恐惧让他时常胡言乱语,说一些胡话,这也是我们需要您辅助调查的原因。”
荆榕点了点头:“明白了。”
他没有说话,旁边的一个内阁大臣低声讨论了一下:“多罗薄还在反复说十三年前的事?”
“是的,大人。”书记员压低了声音,在场的人透出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他还在念叨兰恩·维克托的名字。”
荆榕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他这个年纪的毕业生,除非主动了解,不该听过这个名字。
“大卫·多罗薄将军,请你再次阐释那天你见到的人。”
大卫·多罗薄披着毯子坐在听证席上,形容憔悴,精神涣散,和那天的意气风发已经完全不一样。
“我按照任务计划,驶入880海域……我看到天气很晴朗,没有起雾,雷达中出现一条小船,是荆榕少校的船。”
荆榕面色镇静,端坐在席位上听着。
“他要求检查船长室的每个人的身份,我同意了,后来我想去看看他查得怎么样,随后……我遭到了很严重的次声波冲击,丧失了行动力。我夫人为我撑开了屏障,那个时候,海盗已经来了……”
大卫·多罗薄说到这里的时候,开始颤抖,熟悉的恐惧再度席卷了他。
他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即便是有向导在身边,大卫·多罗薄的精神状况也极不稳定。听证会的委员们不得不几次叫停问话,让他休息。
“我看到那个海盗的眼睛……是灰色的……”
荆榕忽而说:“是灰色吗?”
大厅里寂静了下来,所有人纷纷看向荆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