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捡到了当朝太上皇(49)
于是应青炀变卖行李的最后一站是集镇上仅有的一家典当行。
老板拿着那竹简反复查看,摸着下巴长吁短叹,最后表情遗憾地告诉应青炀:“这古籍的确有些年头了,但是保存的不够完好,琼州这地脚也不尚文,没什么价值啊。”
这是商行里的人惯用的压价手段,应青炀不算惊讶,但等老板报出价格之后,应青炀才隐约觉得这人拿自己当傻子看呢。
“我看和小兄弟有缘,我出五两银子,两本都收了,如何?”这奸商说这话时居然还一脸肉痛的表情,让应青炀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叹为观止。
应小郎君涉世未深,陡然见这么个脸皮厚如城墙的任务,实在有些不太适应。
应青炀笑眯眯地,劈手便把两本古籍夺了过来,“我看老板既没那么诚心,也对古籍之类的读书人特供不感兴趣,这幢生意还是算了吧。”
“最重要的是,我这人,一向和别人都只有孽缘。”
应青炀把古籍放入包袱抬步救走,典当行老板在身后挽留了好一阵他也没松口,走出去半条街才停。
应青炀拎着竹筒走累了,手也跟着泛酸,虽然不喜欢那当行老板的态度,但这个集镇的确没有哪家能收这古籍的。
难不成还真的带着这东西一路南下?实在是有点太考验他的体能了。
“这和负重越野也没区别啊……”应青炀忍不住小声嘟囔。
应青炀叹了口气,觉得自家太傅其实是在用这玩意儿考验他的耐性呢。
无奈,他把包袱规整了一下,便决定去和江兄他们回合。
刚走到一半,便看见前方一队人马气势汹汹,约莫十几个人,虽然穿着琼州服饰,但莫名给人一种与这街道格格不入的感觉。
应青炀猛然挺住脚步,桃花眼微微眯起,他忍不住思索这违和感到底从何而来。
这种集镇好像甚少见到这般成群结队的人?
而且为首者一身肃杀,眉目冷峻,身量极高,鹤立鸡群似的,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宣纸,看着像是字画之类的东西,正在小摊附近和摊主说话,但那架势不像闲聊,倒状似盘问。
一群练家子。
是官兵?还是北狄来的细作?
应青炀拿捏不准,他往菜摊边上靠了靠,好奇地向摊主询问:“大娘,这伙人看着发怵,打哪来的?以前好像没见过呢。”
应青炀本就长得俊俏,这会儿笑容乖巧语气好奇,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那买菜的老大娘笑呵呵地,看他的眼神宛如在看自家的调皮小辈,解释道:“这官兵已经在附近转过一圈了,说是有前朝反贼混进了成立,正在搜捕。”
“哎呦,我们这地方,哪来的前朝余孽?估摸着北边来的蛮子更多。”
应青炀心下一惊,面上不动声色,“说的是啊,费这功夫找前朝反贼,不如抓两个细作更靠谱。他们真是官兵啊?”
老大娘摇摇头,解释说:“不知,但看着气势很像。”
应青炀若有所思地点头,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悲催地发现这伙人挡在他回驿站的必经之路上。
可这事情也太巧了,琼州这么多年没有人说什么反贼之事,怎么会有人突然到这边来搜什么前朝反贼?
他这是什么狗运气!?
应青炀在心里骂了一通脏话。
没事,只要他表现得和路人没什么区别,这伙人就不会发现他。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把竹简包袱拎在手里,装作上街采买的样子,慢悠悠地溜达了过去。
没走多久就跟那队人马遇上了,即将擦肩而过之前,为首那男人目光在他身上一瞥,忽然叫住他,“这位小兄弟,我们在找人,还请你能帮个忙,认一认。”
应青炀心里崩溃,他就那么显眼吗?这边上八九个路人,也能一下子抓到他?
“嗯?认什么?”应青炀表情迷惑地回头,看到了拎着宣纸的男人。
两人距离拉近之后,他才感受到这男人的身高多有压迫感,估摸着和江兄差不多?只是肩膀更宽,衣服紧绷在身上,微微低头的样子配上锐利的视线,简直像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应青炀拎着包袱的手掌猛然攥紧,心跳在那人审视的目光里紧张得加快。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刚才那大娘觉得这是一队官兵了,这一身肃杀的气势绝非常人能及。
男人将手里的宣纸缓慢打开。
应青炀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应青炀心知肚名,他三岁时旧都城破,长辈们带他来到荒山,到他成年前都甚少和外人接触,太傅也告诉过他,他长得和先帝不太相似。
如今的普天之下,只要他自己不说,没有人会认出他是大应皇室遗孤,此刻只要装得好,不会有事。
但等他看到那完全展开的宣纸之后,他瞳孔骤然紧缩。
因为那上面并非如他所想画着人像,而是极为眼熟的一副草书。
——江枕玉的草书。
他迅速回想起了江枕玉和他提过的,在外被通缉的事情。
应青炀调整得极快,眼里那一闪而过的讶异被迅速藏起,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没见过。”
“哦?”男人眯了眯眸子,显然是没信,抬手便要抓人。
应青炀退得更快,几乎是下意识把手里的包袱扔出去当武器了。
或许是没想到一个包袱里面居然装了带棱角的重物,男人抬手挡了一下,重物带来的惯性让里面凸起的竹条在他额角狠狠擦过,留下一道极为鲜明的红痕。
应青炀心里一紧。
靠!!天要亡我!!
这个时候应青炀已经来不及想什么其他的,就算他好好解释,为首这个被他砸到的男人,看起来也一副要吃了他的狠厉样子。
那眼神简直就是在说,“我盯上你了!”
应青炀骇然色变,立马脚下一转,别管三七二十一,先跑为妙。
男人烦躁地“啧”了一声,抬脚便追,一边追还一边喊:“你跑什么?你肯定认识这字的主人,我是他……朋友,找了他许久了。”
应青炀明白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索性气喘吁吁地回:“不信!你肯定是来抓人的!你不是官兵吗?”
“我……”男人想反驳,但又觉得没有道理。
毕竟他堂堂大梁军统领,开国大将军,说是官兵也没错。
应青炀看他这般反应愈发笃定,这人就是来抓江兄的!
谢蕴一头雾水,想不明白这人怎么看见他是这个态度。
“你别急,肯定有误会,我们好好谈一谈。”谢大将军多年没和人说过一句好听话了,这回儿哄人的语气也十分生硬。
他发现这小子脚程居然不错,估计是有特地练过。
但他本意是想好好交流,便也没加快脚步把这少年按住,而是维持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应青炀斩钉截铁:“不信!”
谢蕴:“……”手有点痒。
发现这小子拒绝交流,谢蕴干脆停下了脚步,看着应青炀奔走的背影,向身后招了招手。
一个亲兵立刻脚下一点,窜上边上的房顶,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跟上来的副将手里还拿着应青炀扔出去的包袱,有些不解:“这人看着脸生,看着也只会点三脚猫功夫,他真知道陛下在哪?”
谢蕴道:“一会儿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