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武史略 下(221)

　　“放开我！”那人低喝一声，甩开他的手，却没有把他扔出去，反而有些挡住他，看向门口。
　　“姓曲的，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秦宇被他撞倒，刚刚站起来，心底更为气愤。
　　曲封辉见美人护着自己，微微露头说“干我什么事，小崽子自己答应的”
　　“老子废了你，你就知道有你什么事了”
　　秦宇一进门就看见挡在曲封辉身前的人，但并没在意，这是青楼有个美人很正常，可是他伸手一抓姓曲的，那美人居然挡了一下。
　　“住··”美人拦住他的手臂，抬头对上他的样子，咽下呵斥，眼里闪过震惊。
　　嗯？秦宇看着他的眼神，奇怪了一下，后退一步收起手说“姓曲的，你有没有出息”
　　“姓白的，你仗势欺人，你有出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姓李的在外面呢”曲封辉站在美人身后说。
　　“呵··他还真不在”秦宇抱着肩膀笑得无赖“不过老子的帮手，从不只一个”
　　“言言，叫你的护院把他打出去”曲封辉攀着那人的肩膀，惹起一阵嫌弃“出了事老子负责”
　　呼··美人轻呼一口气，从刚刚回神，看了看那边的秦宇，又瞥了眼身后的曲封辉，想了一下说“这位公子，有什么事，还是上楼说吧”
　　之前的奇怪翻起，秦宇点点头，冲他轻笑着说“好”
　　“姓白的”临晚风早就看出问题，上前一步，拉着他说“等等我”
　　雅间内，侍者上完茶，被美人挥退，曲封辉坐在他旁边，揉揉胸口，不满的嘟囔“至于吗？你怎么不跟小崽子发脾气”
　　“因为他舍不得啊”临晚风得意的说。
　　秦宇摇摇头，瞥见那边的美人仍一幅思索的样子“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回公子，小人姓言，是这里的老板”
　　姓言··秦宇心里又念了一边，觉得从没听过，更没见过此人，难道之前是错觉。
　　“这间青楼是言公子的？”秦宇打量一下称赞说“很风雅”
　　“谢公子夸奖”
　　呵呵··秦宇放松下来，看着曲封辉说“曲少爷，你终于进步了”不只醉心青楼美人，开始打青楼老板的主意了。
　　“老子比你进步多了”曲封辉嗤笑一声，身子往言公子那边倒去，被一把推开。
　　“曲公子，我跟你说过了，你··请自重”言公子不耐烦中又带着点无奈。
　　“他会自重”秦宇嘲讽的说“真是笑死老子，公子不如盼着明日太阳西边出来，容易些”
　　“····”言公子闻言，看着他脸色变的怪异。
　　心上人面前，曲封辉脸上挂不住，刚要开口辩驳，雅间门忽然被推开。
　　“曲少爷，让你相好的人让开”王二嚷嚷着进门，扫到秦宇一愣，随即惊喜的说“白六爷！”
　　眼神示意陆琮退出去，秦宇看向王二，奇怪的问“你怎么来了？”
　　“曲少爷让我来的，说给他撑场子”王二坐下实诚的说“大侄子和六爷也是？”
　　“哈哈哈···没错，没错”秦宇扶桌大笑。
　　弯弯道道的心思散去，不知谁提议喝一杯，几人围坐在桌边，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饮到日落时分。
　　王二又说了很多天子的韵事，言公子脸上有些怪异，临晚风倒听得津津有味，边听边用眼角斜着一旁白六爷。天子本人很受不了，推杯换盏的将王二灌醉，王老板醉倒时问了一句，白六爷是不是发达了。
　　曲少爷一整晚都贱兮兮的讨好美人，只是美人不愿搭理他，被调戏生气了，轻斥几声，也就闭口不理曲少爷了，秦宇心底笑笑，知道曲少爷已经进了美人心里。
　　夜色已深，秦宇侧头看了一眼，曲少爷也已醉了八分，他看看曲少爷的心上人，忽然说“公子，茅厕在哪？”
　　“公子这边请”言公子回头看看曲封辉，引着他往外走。
　　临晚风坐在原地，目送二人出去后，等了一下也跟了出去。老色鬼，这回要敢动贼心，我绝不饶了你。
　　楼外清风一吹，秦宇身上的酒气散去不少，他本就饮得少，这会儿已经清醒了。停下脚步，他站到围栏旁，看向楼下。
　　“言公子，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公子何意？”言公子脸上显出一丝慌乱。
　　“你认识我”秦宇转头看他“继续遮掩便没意思了”
　　酒宴上，虽然这言公子神色自然，但是总露出犹豫之色，而且看向自己的眼神很不对。
　　“没错”言公子忽然跪下叩首“陛下”
　　“起来”秦宇手指一抬，问“说吧，你是谁？朕记忆很好，从没见过你”
　　“陛下可记得寄情阁”
　　寄情阁··难怪！秦宇摇头，想起拾阶而下的‘雪棠’，虽是杜擎刻意，但确实很成功。
　　“你是寄情阁的人”
　　“确切的说，小人是寄情阁名义的老板”
　　嗯？秦宇皱眉“不要绕圈子”
　　“小人姓顾，原名顾言，本是杜擎用来掌管寄情阁的，后来陛下处置杜家，小人··使计逃得性命，后来被杜··薛丞相发现，一开始在安阳，最近被召到京城”
　　“你是薛相的眼线？”秦宇诧异。
　　“是”
　　“呵呵··竟让你逃得性命，看来朕当年也没什么用”秦宇调侃了一句。
　　顾言微微低头没有出声，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尽管表现的平静，但他心里仍是震惊的，可是多年的经验，让他知道这应该是一个机会。
　　“就是因为这个，曲少爷才求而不得吧”顾言没有回答，但秦宇发现他脸上有了羞意，轻轻一笑，他缓和说“朕答应你，自会让薛相放你离去”
　　“多谢陛下”顾言再次跪下。
　　“不必”秦宇微微欠身，别有深意的说“朕是看在曲少爷的面子上”
　　顾言轻轻一笑，低头说“谢谢您的成全，陛下放心”
　　最近老子好事做的有点多，难不成自己也想临死前积点德，好不至于下地狱。顾言已经走了，秦宇站在栏边，陡然失笑，笑自己恐怕晚了些。
　　身后脚步声响起，临晚风抱住他，轻声问“你在看什么？”
　　唉··有你这个小崽子，老子怎么能不下地狱。拍拍他圈在身前的手臂，秦宇和声回答“看月亮”
　　可今日没有月亮，临晚风站到他身旁，抱着他的手臂说“我陪你”
　　我终于明白，我不必嫉妒你的那些过去，那些烙进心底的影子，已经没法抹去，就像我也忘不了吴王一样，但是我们可以不必忘记，我陪着你，在以后所有的岁月。

　　☆、八字不对

　　仁德二年中，帝召诸将返京，除镇守胡地的孔石，连北境将军王蒙都被召回，时有言，帝恐有鸟尽弓藏之意。
　　马车上，如茵看看远处越来越近的京城，眼前一花，想起那年消失在城中的姐姐心一下缩了起来。
　　“如茵”王蒙打断她的思绪，拉着她的手说“怎么了？”
　　“老爷”如茵看向他，眼角多了些细纹，但依旧柔美“我担心你··”
　　“如茵，不要胡说”王蒙神色收敛。
　　如茵脸色微变，半垂下头，王蒙后悔自己语气严厉，坐近些缓声说“如茵，我了解陛下，帝王并不都无情，至少陛下不是”
　　“老爷，你不怕人心变化吗？”如茵抬头。
　　“不怕”王蒙憨憨一笑。
　　“将军”车外侍卫开口“要进城了”
　　王蒙应了一声，掀开车帘，看向城门长舒了一口气，目光在城门前掠过，忽然瞳孔一缩。
　　秦宇站在城门前，看见王蒙呆住的样子，心中暗笑，信步走到马车前，拍拍车门说“傻大个”
　　“陛下！！”王蒙终于回神。
　　“小点声”秦宇翻了个白眼“小心招来刺客”
　　“京中有刺客”
　　“唉··王蒙啊，朕此生是见不到你灵光一些了”秦宇叹气。
　　“····”王将军终于忆起陛下的恶劣，略有些无奈的说“陛下怎么独自出城，若是··”
　　“有点良心”皇帝陛下自己跳上马车，坐到车内说“朕是来接你的”
　　“····”王蒙愣了一会儿，放下车帘，吩咐尽快进城。
　　“你这里不错嘛”
　　“这是陛下您赐给末将的啊”王蒙无奈的说。
　　“你这表情，可不像是谢恩的样子”
　　秦宇斜着他，目光越过小桥，如茵穿过小桥，端着一壶茶，裙角飘飘，他不知怎么一下想起了庸和五年的东阳郡，时光着实可笑。
　　“陛下用茶”
　　如茵施礼，刚要退下，秦宇端起旁边的茶杯“夫人，坐下一叙吧”
　　“是”如茵瞥瞥王蒙坐到一旁。
　　三人一时沉默，亭中气氛有些严肃，秦宇低头慢慢的喝茶，半晌才对他们说“朕没有办法，只能召你回来”
　　“陛下”王蒙一下站起来“末将从不相信外间谣言”
　　呵··秦宇笑了，抬头看他淡淡的说“谣言也不总是错的，朕确实要收去你们手中的权力，为了天下太平，但是但朕还做不到大开杀戒，朕总还记得蓟城咱们那些日子”
　　“陛下，京城发生了什么？”王蒙察觉到他语气的不同寻常，严肃的问。
　　“朕要将秦通过继到膝下，立他为储君，但朕不会给旧族、世家复起的机会，更不会让人意图复藩，所以朕需要你的帮忙，只有稳定朝廷，收拢军权，才能做到”
　　如茵坐在原地，眉心微动，忽然开口问“陛下，为何将淮王之子在膝下？”
　　“夫人想说什么？”秦宇掀开眼帘看向她。
　　“陛下春秋鼎盛，若将来有皇子出生，岂不是与小殿下争夺储君之位，除非··”如茵收住声音，看着他。
　　“呵呵”秦宇笑了，接着她的话“除非，朕不会再有子嗣”
　　王蒙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二人的对话，皱着眉心思考了一会儿，脸色变了。
　　“陛下”王蒙微微欠身，小声的问“您病了吗？”
　　“没错，朕病了”秦宇笑看着他二人“本以为坚儿会接替朕，可是··没想到，所以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