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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渡(147)

作者:梦溪石 时间:2022-08-31 10:37 标签:强强 灵异神怪 欢喜冤家 都市异闻

  “我膝下二女,长女早年和亲,去岁感染风寒而死,自打她出嫁起,我与她父女永隔,再未见上一面,她为国和亲,却韶华早逝,是我亏欠她良多,如今次女又在回纥,我怕她也不得善终。你去回纥吧,帮我保护她,最起码,护住她的性命,不要让她因为我,在回纥受到威胁。”
  他看着广寒:“我女,亦如你妹,我就托给你了。”
  仆固怀恩的女儿,出塞时被封崇徽公主。
  广寒只应了一个字。
  “好。”
  “我想,那时候他可能已经预料到自己的下场了。”听到这里,何疏忽然道。
  “是,我到回纥不久,就听见他起兵造反的消息。”广寒道。
  进退两难,生死不由己身,仆固怀恩在许多绝路里,选择了身败名裂的那一条,他引异族几十万兵马进犯大唐,成为名副其实的叛军,最终被郭子仪所灭。
  没有人支持仆固怀恩的起兵,就连他那老母亲,也提棍追着他打,为了家族,为了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忠义,仆固怀恩哪怕再多不得已,也铸成大错,他只能用自己的性命来偿还。
  他的死,只换来天子一句略带遗憾的“怀恩不反,为左右所误”。
  何疏道:“那你呢,你在回纥过得怎样?”
  广寒:“塞外寒苦,公主待我如兄,十多年后,其夫登里可汗欲犯大唐,在左右怂恿下,准备先杀公主。当时他调派上千人围了公主驻地,左右亲卫皆在乱刀中被杀,最后只有我一个。”
  只有他,一夫当关,以一当十,杀了数不清有多少人,登里可汗派来的人,一拨又一拨倒下,尸体堆累如小山,血水顺着地面流淌四周,广寒只觉手臂已经沉重到拿不稳枪,人却依旧还是杀不完。
  但他身后还有个崇徽公主,他曾答应过仆固怀恩,要护住对方的性命。
  “兄长,你让开吧,他们只要我!”
  在他背后的公主也如是说道。
  广寒缓缓摇头。
  那是他答应过仆固怀恩的。
  只要答应过,就要做到。
  许君一诺,虽死不悔。
  年少时,他也曾经想过,以自己的武功,若生在三国,也许是个赵子龙吕奉先,而非这样藉藉无名,只能因血脉而耻,躲藏一生。
  但后来,他渐渐就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因为在这样一个时代,能作为一个人活下去,已经是最大的奢侈。
  仆固怀恩给了他这样的机会,他也要以性命去报答。
  “你死了。”
  何疏轻声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在那样敌我悬殊的围攻之下,只怕关云长再世,也无能为力。
  “是的,我死了。”
  身中十数箭,身上刀枪伤痕无数,便是铁人也难以再坚持下去。
  崇徽公主浑身发抖,躲在广寒身后,一动不敢动。
  她发抖,不是因为她害怕,是哭得不能自已。
  她不敢动,也不是因为她怕被乱箭射死,而是她知道广寒一直在自己前面挡着,以命相护,不让她死,如果她妄动一下,广寒可能也会跟着挡在前面,因此连累对方受更严重的伤。
  她怕死吗?
  自然是怕的。
  但事已至此,惧怕也毫无作用。
  她是仆固氏女儿,也是大唐公主,若不能死得有尊严,只会让人越发看轻。
  至于兄长,他原本也不是朝廷派来的官员,只要自己死了,本不至于被为难。
  “让我去吧,只要我死了,一切就都解决了。”
  她喃喃道,终于下定决心,从蜷缩抱膝的状态,以手撑地,决然而然起身赴死。
  仆固一族,世代忠良,虽有父亲晚年糊涂铸成大错,但其他人,从未败坏过家国名声。
  如今这名声尊严,轮到她来守护了。
  “兄长?”
  然而,她发现,原本挡在身前的人,已经不会动了。
  男人单膝跪地,一手拄抢,从胸口到肩膀,密密麻麻无数伤口还在淌血,他周身箭矢无数,那都是原本射在他身上,被他硬生生从皮肉里拔出来的。
  但他即便是死,也没有完全倒下。
  这个曾经被唐人视为叛贼之子的男人,最终却是为了守护和亲的大唐公主而死。
  他的出生到死亡,在旁人看来,也许只是一场生不逢时的悲剧。
  但于他自己而言,却已是死得其所,最好的结局。
  广寒想,他终于可以结束这一生了。
  无悲无喜,并不平静却又显得枯燥的一生。
  魂魄在周天飘摇很久,他只想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待着,没有目的,不求闻达。
  他最终选在奈河边,那里是生死的交界点,许多新死的亡魂来来去去,在河边熙熙攘攘等着渡河,又急急忙忙前往下一场轮回,周而复始,广寒就坐在那里,静静看着,他既不往生,也不像别人有诸多留恋怨恨,那些欺善怕恶的鬼只要敢上前挑衅一下,就会被他抬手消灭,连重新往生的机会都没有。
  久而久之,许多阴间老鬼都知道,奈何边有这么一个古怪的存在,他不是十殿阎王,不是判官鬼差,力量强大,却不求上进,每天就对着长河发呆,都快成静物景观了。
  “这不就是咸鱼阴间版吗?”
  听到这里,何疏终于感觉到轻松一些了,也有心情调侃他了。
  “难怪你对阴间这么熟,这种生活我做梦都想要啊!”
  广寒看着他,没有说话。
  因为在很多年前,也有这么一个人,走到他面前,学他坐在河边发呆半天,然后心满意足对他说:你这种生活真是太好了,我明天还过来找你。
  但是对方口中的明天没有到来,因为就在那天,阴间发生了一场剧变。
  何疏说完,见对方半天不吱声,忍不住奇怪。
  “怎么?我脸上开花了,还是哪句话说错了?”
  “没有。”广寒摇摇头,“我只是很高兴,能再次看见你。”
  “咱们分开也没多久,你别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何疏下意识反驳,说完就觉得不对。
  因为眼前这个广寒说过,自己跟他认识的那个广寒,是有些区别的。
  “你是属于广寒的过去吗?”
  何疏伸手去碰铠甲,触感真实,坚硬冰冷,不似梦境。
  “不对,你说你是他的一部分,难道是三魂七魄其中之一吗?”
  “差不多,他从前能感觉到我,但我感觉不到他,但现在也可以了。”
  广寒伸手过来,抓住他的手腕。
  何疏只觉这动作有些怪,下意识要抽走,却被按住。
  下一刻,他才发现广寒只是想要看他的掌心。
  那一颗红色如血泪的小痣。
  “这是他在你手上留下的印记,他应该很快就能找过来了。”广寒道。
  “那你呢?”何疏问。
  广寒莞尔:“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刚才对你讲的,也是他想对你讲的,但是以前时机未到,他并非故意相瞒,而是有些东西他自己也忘了,落在我这里。”
  这些话仿佛冥冥之中前后呼应,何疏听得心头一动。
  “我们以前,我的意思是,在那个广寒跟我合租之前,我们就认识了?”
  广寒点头。
  这份肯定更加印证了何疏那种没来由的古怪感。
  他脱口而出:“难道我前世是你爹安禄山?”
  广寒:……
  何疏打了个哈哈:“开玩笑,活跃下气氛嘛!”
  说罢,他伸手揽上对方肩膀。
  “甭管你是广寒的一部分,还是两部分,在我心里,你也同样是他。”
  广寒歪头看他,眼中若有深意。
  “你就不怕我是假的吗?”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觉。”何疏道,“我好歹也算入了玄门吧,一个人可以掩盖敌意,却没法掩饰自己的本质,就像刚才陆珉,虽然处处表现得体,但我就是感觉她不对劲。她跟黄松,可以说是两个鲜明的对比,黄松在法镜前照出来的,是自己最狼狈不堪的一面,而她却是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意志坚定的人,是可以瞒过法镜的,陆珉应该就属于那样的人吧。那黄松呢?我总感觉他也不像法镜照出来的样子,可能还有更多事情没挖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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