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为古调查员那些年(70)

　　面对这种情况，古山龙看电子书的耳朵里没消停过一次……
　　“大哥哥, 你为什么用手机拍那么多树和房子的照片啊？你从小没出门玩过么？”
　　“小哥哥, 你怎么在背小学英语字典？你的孔雀绿美瞳真好看，道具也挺帅啊？你玩cosplay的？”
　　“帅哥，看《梅花易数》呢？有文化啊！哪个民族的，一张终点票啊, 你老家哪儿？玩不玩基金？加个微信呗。”
　　“老铁们, 双击666, 这是一段互动短视频，我想和对面这位看《动物世界》的长发美男交换手里的泡面，大家想知道后续，请看下一段视频！”
　　古调查员：……我可不可以跳窗户跑？
　　人活着，就是烦。
　　把小绿转来转去……古山龙第一次独自出门竟然神奇到社恐了……
　　他抱臂低头，装着哑巴，演技也不是次次够，最后连最爱的一集《动物世界》也看不下去了……
　　伏羲看了绝对是一句[废物]
　　可古神似乎也救不了一个不怕鬼，却怕人的调查员啊。
　　加之，身上的金钱和上段经历，令古山龙没法放心和人对话超过三句。路人无心找古山龙对视了一眼，他马上疑神疑鬼，确定这些人没有跟踪自己，古山龙更睡不着了，大多半夜跳窗户跑。
　　来去几次，古山龙捶捶脑袋，有点生自己的气。这种跑出来开心没一天，又没安全感的心理，根本一点不像个未来的传奇调查员，他看到怪物都不怕，还会怕人？
　　吸溜吸溜……冷漠吃泡面的古山龙陷入了人生中第一次进退两难……
　　古山龙想，自己在怕什么呢？黑八仙？兜没钱？他现在不是有古神了么，后来古山龙发现不是，是他根本没目标，连想去找谁也一筹莫展。
　　回忆起之前在南波，白觉和他说，古山龙这张少数民族脸，撇去乔装，太容易被人记住。他想改名换姓后打工，上学，更需要一个暂住地户口，可古山龙没有过去、未来和亲人，蒲公英天生是找不到根的。
　　世上不是人人叫白觉，敢和古山龙认识一天，就说要把他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类似的反面例子还有……
　　那天，天气好。
　　再也不想坐火车了，古山龙沿着国道暴走，整整赶了五天的路。路过宜城外某收费站，他鼻子被口罩勒破，想买管红霉素擦擦，喝口豆浆。
　　前面的爷叔走了，小侯爷用夹子夹过一根加辣椒的烤肠吃，煎饼摊老板娘看到他运动鞋走破，脚趾快露出来了，要送一双自家儿子的鞋给他。还邀请他坐坐。
　　大姐：“小伙子，发型是今年流行的狼尾吧，我儿子也想弄，我让他好好学习。”
　　古山龙扑哧一声乐了，怕让烤肠烫出燎泡，他说自己就是没地方睡觉头发才这样，可大姐完全没觉得他打耳钉、背苗刀、不用手机支付很奇怪……
　　大姐：“你和明星似的，不像坏人。”
　　古山龙闷头笑了，人讨喜就是有好处，大姐也爱他。
　　他问：“姐姐，我能花五十块买一份您家做的午饭么？我要一碗米饭就够了。”
　　大姐疯狂摇手：“家常菜，不要你钱！多双筷子的事，你是要去外地打暑假工吧？大学生自费旅游加上学？”
　　不懂啥叫暑假工，估计和临时杀手一样吧。古山龙把签子一丢，信口胡诌：“是，我要赚钱打工考天城大学，做博士他哥，我远方表弟就在那儿。”
　　古某人的个性一点没变，净在外头说大话。老板娘爱听人说多读书的好话，夸他有志气，天城大学是一顶一的好学校啊，要700分才能上呢。
　　700分？古山龙没常识，掰手指算了算，不确定拿1个亿去买通校方能不能行得通。
　　对话的差不多了，老板娘说进去拿鸡蛋。
　　回一句谢谢姐，他安心蹲门口吃上早点了。在旅行中，除了泡面没吃的，古山龙当时好期待这顿午饭。
　　没多久，古山龙‘听’到了感应。老板娘儿子在说，这人哪里像暑假工，你几十岁的人连防范意识也没有么，一个好端端不坐火车光步行的人，八成是逃犯，你快查查通缉名单吧。
　　后来，古山龙地头没坐热抬腿走了。他多给了姐姐二十块。他也发现，外头真是一个除了小绿，古神，没人会欢迎他的世界。就连身份证原主人的古默，活的比他强，人至少是个真正的普通学生和暑假工。
　　那个瞬间，古山龙差点想找老廉的手下帮忙了。老头最后承诺过会帮他，嘴里那些求人带带的话，一秒能脱口而出。
　　突然，古山龙有些清醒。
　　他怎么还会信服从会有好下场，老头那类似的套路还不明显么……
　　接着，古山龙简直自我唾弃极了，一巴掌用力甩脸上了。
　　古山龙：“说出那句话，一辈子让人看不起。二者地位平起平坐，才能提条件，你当自己还是什么九万人里的侯爷呢。”
　　就是这个道理，古山龙，跑吧，死外边也比吃个饼被警察抓起来强。
　　再说，你又不是通缉犯，你是暑假工古默啊。
　　神秘界最强暑假工跑到下一个有安全感的地方后，用大脑分析道：
　　“我答应过四姐，五年内不找黑八仙。但我和黑八仙的仇恨，必须在未来面对面解决。《魙卷》是一本怪物普及书籍，它的作者是谁早不可考，但此书虚实结合，加入了现实中的人名，并把历代科学家，生物学家，医生和现代文明中寻宝探险的经历集合，我可以去找找调查员的后人，看至今还有没有人干这行，拜其为师。”
　　打定主意，古山龙见人就躲，锁定了第一站。
　　这次，古小侯爷一路瞒天过海。最终，成功秘密绕了大圈，背包奔着离建平八竿子打不着的衡阳去了。
　　此地多村落。
　　路上他点一盘擂辣椒，加送一堆凉碟泡菜的苍蝇餐馆数不胜数。累了，他不找旅馆，就坐公路边看人放牛，耕地。白天赶路，他一半走路，一半搭顺风车和五块钱摩的。晚上他头尾歇在邮局门口的椅子上，对收集来的一张张旅游明信片思考人生。
　　古山龙看旅游指南上说，再走40公里，有个百年村庄叫黄土地。而且，他听传言说，这地聚集湘军后代，民风颇为爽辣，有诸多不传外人之术。
　　比如，赶尸……嗯，他也会这个啊。
　　再比如，下蛊……这个他好像也行。
　　还有，易学，听上去差不多就是算命……这倒是碰到他这辈子没涉及到的冷门领域了。谜题上次是不是说过这个话题？说知天命也是魙学的一部分？
　　决定了！去找这个会教人算命的黄土地村！
　　自此，某人朝天迈出大步，唢呐一声开场，泱泱中华大地上的一个褐色小点——黄土地村在三天后迎来了两件大事。
　　一，村里的一位易学师傅今天在家过期颐之年的大寿，他要亲自煮一大锅面招待全村人。这是个当地习俗，附近人多数年轻，少有行家还懂易学是什么了。
　　可他们凭着祖辈们的口口相传，还是相信世上每一个百岁老人都是肉身将要褪去多余物质的地仙，凡人只要吃了地仙的面，一年都能交好运。
　　这位100岁的易学师傅倒是愿意给大家分分这份福气。不止全村，他说今天带东西过来的，外地人也能吃上一口面。
　　刚好，赶上天亮。
　　易学师傅一辈子是农民，庄稼汉，不爱睡懒觉。天一亮，老爷子下好玉米面，拿出自己老人机点了个直播平台，拍起了院子大门。
　　烟一根根抽，大师手捻胡须坐在烟雾里，活像个太白金星，要是不玩手机更符合。
　　不过都21世纪了，一位易学大师肯定也会开直播，讲课，老师傅从前几年就想给网友们讲一讲这个宇宙洪荒里的秘密，聊聊那些怪诞不经的神鬼起源……
　　他每天在网络上说，孩子们，你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地铁，高楼，全是魙物，它们是天外来客，你们怎么不清醒点看看四周呢。
　　坚持三年，没人鸟他。还有不少毛孩子刷屏骂他是老神棍，想卖网课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