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兄长模拟器(144)
“……啊,好的,五条客人。”
五条少爷变成五条客人,五条薰也变成了真狩薰。
“这是我妈妈的姓氏,换回来感觉很好。”
薰平静的开口,“我听说咒术界的事,还好吗?”
五条悟:“嗯,很好。”
薰:“快入冬了,甜品店生意也格外好。”
五条悟忽然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
“当初,是怎么从五条家跑掉的?”
薰愣了一下。
“跑掉?”
她勾起嘴角。
“我没有跑哦。”
甜品店的空气带着暖暖的味道。
“我只是正常的走出了大门,然后再也没回来,就这样。”
五条悟有点惊讶:“……没人注意到吗?”
薰:“没有哦,事实上,像我们这样的家伙,只要把恐惧丢掉,没什么活不了的。”
短暂的对话结束,薰起身,“欢迎你下次光临,但下次还是别聊咒术师的故事了,我对那些事情不感兴趣。”
五条悟:“等等,你知道弥生——”
他卡住,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他对着哥哥才会死最了解的人。
那他为什么喊住薰呢?
“……抱歉,没什么。”
面前的少女沉默,转身,又停住。
“……五条少爷。”
她忽然笑起来。
“最后一次这样喊了,五条少爷。”
晚秋的风吹进骨头缝隙。
“记得穿厚一些,以后不会有人提醒你了。”
是每一个黄昏,哥哥把饼干塞进烤箱,晚饭会有闻到蔓越莓的味道。
哥哥说过,七点半吃晚餐,米饭之前不可以偷吃甜点,不然就拿杂志卷起来敲小悟的头。
每天回到家的时候,哥哥会在门口摆好自己的拖鞋,毛茸茸,很温暖。
总之哥哥会安排一切,总之哥哥会爱着所有,总之哥哥会睡在沙发等悟,每天等到月亮升起。
五条悟顺着路灯的影子,看了很远很远。
……好想回家。
未来怎样,明天吃什么。
下一次收服的咒灵会是什么味道,甜品店会不会推出烟草味的巧克力棒。
惠要在哪上小学,新手爸爸会不会炸厨房。
超市周几会打折,毛衣要扔在洗衣袋里才能进洗衣机。
总之一切相安无事,总之这是最美好的未来,总之时间照常行进。
五条悟忽然在路边蹲下。
像孩子一样哭了。
=
弥生不是没有留给五条悟什么,只是五条悟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这件事。
如果哥哥真的留下了什么再离开,那说明他很久都不会回家来。
所以哥哥最好什么都没留下。
哥哥怎么会忘记给最爱的弟弟准备什么呢?他不可能忘记的。
所以他只是走了一小会。
像某天出门,弥生说:“在大福店等我。”
十分钟后就会带着一束花回来。
五条悟会是乖乖的大猫,乖乖蹲在大福店的门口,闻着甜甜的味道,知道哥哥回来的时候还会有漂亮的小花。
五条悟不是没有收到东西。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温暖缓缓上升,包裹五条悟,天空之瞳却掉出更多的眼泪。
爱是最伟大的诅咒。
你想我的时候,永远不会得不到回应。
迷途的旅人拥抱海市蜃楼,沙漠之中饮鸩止渴。
五条悟再也不用添秋衣了。
我一直在想你。
是每一个黄昏。
每天晚上七点半。
每天一月亮升起的时候。
哥哥。
快回来找我吧。
悟没有家了。
第107章 (后日谈2)大福圆滚滚
“去上学了。”
甚尔拍拍惠的脑袋, 有点生疏地把被他包的乱七八糟的三明治放进惠的便当盒。
“今天吃……三明治。”
无论多少次,总有不习惯的感觉。
好像站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位置,非常生涩地扮演自己不熟悉的角色。
可是, 总是要扮演的。
惠是很懂事的孩子, 他起床很快, 背上他的小包,甚尔把摩托车换成了速度更稳妥的电动车。
“……爸爸。”
甚尔扭头,“干什么。”
“我不想去上学。”
甚尔:“……为什么。”
惠沉默,他抬头看天上飘下来,像糖霜一样的小雪花。
“弥生哥哥说,等今年初雪的时候, 要陪我去吃棉花糖。”
甚尔好像忽然被钉在原地。
一直以来的若无其事似乎被惠的话撕开一个小角。
“爸爸, 我好想……”
“不想去就不去, 别找那么多理由。”
惠捏了捏手里的便当盒。
“……爸爸,我想弥生哥。”
弥生变成了一种不应该被谈起的词汇。
自己的爸爸是不能接受现实的胆小鬼。
甚尔从不说思念之类的语句, 他觉得那太矫情了。
不要提起弥生了,死了就是死了, 就是再也不会说话,再也不会出现。
死亡就是……
没有包的很好看的三明治, 没有初雪带来的棉花糖。
甚尔表情没有变, 他好像没听到儿子的话, 他又变回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爹我工作还得干, 你自己呆在家里一天可以吗?”
惠咬紧了牙齿。
“爸爸。”
甚尔终于停在了原地, 高大的身躯微微驼背, 他的脸上忽然出现一种可以被称之为迷茫的神色。
“……你要干什么啊。”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和自己的孩子说话。
甚尔用一种自己感到陌生的腔调开口:“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要把人随便捡走, 像捡走一只狗那样。
要梳顺了这只叛逆大狗的毛发,要在大狗呲牙咧嘴的时候拥抱。
要说些爱人的话, 要每天摸摸大狗的脑袋。
要他亲手杀掉他爱的人。
希望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流浪的狗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散发着太阳、面包味道的小窝,却要他看着带来这一切的青年再一步步走向死亡。
弥生他说过,要做一个好人。
要等在原地,要照顾好惠,只要自己不乱跑,他一定会再找回来。
你把我拴在路边的路灯上,可我等到冬天来到,可我一直没有乱跑。
可你怎么没有回来摸摸我的脑袋。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次要等多久。
“爸爸。”
惠的眼泪掉下来,除了刚刚得知弥生死讯的那一刻,他没有再任性地大哭过。
身边的大人都努力撑起没事的模样,好像弥生只是出门一趟。
所以惠也要坚强,惠要乖乖等到弥生回家。
可是夏天会过去,棒冰融化变形,可是秋天没有人陪惠做枫叶书签,可是这是这是第一场初雪。
甚尔终于颓唐下来。
“……我……”
他蹲下,抱住哭泣的孩子。
“我也……”
很想念。
甚尔其实是不怎么懂如何应付眼泪的。
这有点意外,不是吗?
他是人渣,他辜负过多少人的心,他应该是最熟悉眼泪的人。
可是那太奇怪了。
眼泪,那太奇怪了。
甚尔自己就从来不哭。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甚尔早觉得自己变成沼泽地里不会掉眼泪的垃圾,他早就……
不再拯救自己了。
世界上真的有笨蛋诶。
世界上真有拉着你的手硬要你好好活的笨蛋,真有拽着你耳朵要把你拉出沼泽的笨蛋。
你说像绵羊和兔子一样的人,怎么会不怕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