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同桌相看两厌(58)

　　小李踌躇道：“有些……关于公司的事情。”
　　俞白颔首：“稍等。”他拿出手机，往楼道处走了两步，给陈非誉打电话，“李哥找我吃饭，有点关于公司的事，你要不要一起来？”
　　陈·粘人精·非誉正在逛超市：“我已经在买菜了，太遗憾了，今天我还想吃排骨呢。”
　　俞白笑了笑：“去外面吃。”
　　陈非誉说：“那你等我买盒冰淇淋就出来，很快的，我就在你们画室门口的那个商场里。”
　　“好。慢慢来，不着急。”俞白挂了电话，再次走到小李跟前，“我本来约了个朋友一起吃晚饭，不好鸽了他，待会带他一起，行吗？”
　　小李有些为难，但他是个会观察人反应的，俞白虽然看着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但估计他要是说个不行，俞白能立刻转身跟他那朋友走。
　　于是小李笑着说：“没事，一起吃饭热闹，你们今晚想吃什么？”
　　“排骨吧。”俞白嘴角翘起，“李哥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小李摇了摇头：“住了两个多月的院，人瘦了一圈，要不是公司那边叫得急，我觉得还能在医院里养个半年。”
　　俞白漫不经心地问：“公司出什么事了？”
　　小李的手指搭在脸上的伤口上，轻轻扣了扣：“先吃饭，吃完再说。”
　　陈非誉很快就抱着两盒冰淇淋出来，俞白看见他买这么多冰淇淋就头疼：“你一天要吃几盒啊？”
　　陈非誉弯着眼睛冲俞白笑，吃定了俞白拿他没办法，还转过头朝小李打招呼：“李哥好。”
　　“是陈非誉啊。”小李还记得俞白他们班这个班长，熟稔地拍了拍陈非誉的肩膀，“好久不见。”
　　三个人上了车，小李让司机开去一家粤菜馆。
　　俞白和陈非誉一起坐在后座，他把陈非誉的两盒冰淇淋拿过来，放在画板上，严肃地说：“陈非誉我们得约法三章。”
　　“哦。”陈非誉的眼睛在冰淇淋和俞白身上来回打转。
　　俞白：“你这一天三四盒的冰淇淋，早晚肠胃得坏掉，这个习惯得改，哪能一天吃这么多。”
　　陈非誉特别无辜地看着俞白：“可是我有一盒是给你买的。”
　　俞白不相信：“我怎么觉得你是想两个口味都吃，于是买了两盒呢。”
　　陈非誉点头：“我们俩一人一盒，可以换着吃，这样不就又能吃到香草口味，又能吃到巧克力口味了？”
　　俞白眯了眯眼睛：“所以还是因为自己想吃两个口味啊。”
　　陈非誉靠近俞白：“不对，是想和你分享两个口味。”
　　“区别在哪里？”
　　“区别在我和你一起，是我们。”
　　副驾驶坐着的小李一边玩手机，一边觉得这个对话有点不对劲。
　　在粤菜馆，小李要了个包间，点了俞白说的排骨，三个人随便说着话。吃了饭，小李擦了擦嘴巴，开始说正事了。
　　他看了一眼陈非誉，俞白察觉到小李的动作，他把纸巾压在桌上：“没事，你说，没关系的。”
　　小李叹了口气：“方老师来跟你说俞总的遗产分配问题了吗？”
　　俞白愣了下：“……没。”
　　他其实挺排斥这件事的，俞白还是在潜意识里，逃避俞总已经去世的事实。
　　“我就直说了。”小李揉了揉眉心，“按理说，我一个外人实在没什么立场跟你讲这件事，但是俞总已经不在了，有些事情必须要你出面。”
　　俞白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们该不会想让我去公司吧？”
　　小李说：“不是我想不想，一周后的股东大会，你和方老师都肯定要去参加。现在俞总在公司持股的比例高达67%，这67%的股份应该分给你、方老师和俞沐晴。俞沐晴还未满十六岁，她的股份会暂时交给方老师。如果方老师没有和你说过遗产分配的问题，那按照法律规定，方老师会获得33.5%，你和俞沐晴各占16.75%。这就意味着，你们三个人都没有对公司的绝对控制权。”
　　俞白摇头：“方老师和俞沐晴加在一起就有了。”
　　小李为难：“可是方老师……不太适合。”
　　俞白嗤笑：“难道我就适合？我觉得方老师比我厉害太多。”
　　小李仍旧不放弃，想要说服俞白：“你毕竟是俞总唯一的儿子。”
　　俞白不爱听小李说这些，直接收拾东西准备要离开：“李哥，都什么年代了，就别搞重男轻女那一套。什么唯一的儿子，俞沐晴还是俞总唯一的女儿，方知竹还是俞总唯一的妻子呢。我对俞总的遗产没有兴趣，对你们这个公司也没什么兴趣，不好意思。今天这顿饭，算我请您了。”
　　俞白叫来侍应生，准备结账。小李哪好意思让俞白结账，两个人争了半天，最后是陈非誉把账给结了。
　　“走吧。”陈非誉朝小李告别，“李哥，注意身体，工作再重要也比不过健康重要。”
　　小李似乎还想跟俞白说些什么，但是俞白没给他多说话的机会，就毫不留恋地跟陈非誉一起走了。
　　但这件事还没完。
　　方知竹也来找俞白，让俞沐晴带俞白周末回去吃饭。
　　一同在饭桌上的，还有一个律师。
　　方知竹有些为难地对俞白说：“前两天小李来找过你了吧？”
　　俞白沉默，只是点了点头。
　　方知竹把耳边的头发别到脑后：“他也找过我了。”
　　俞白看着方知竹，方知竹说：“我没记错的话，再过几天，就是你的十八岁生日了。”
　　俞沐晴天真无邪地眨着眼睛：“真的吗？哥哥要过生日了！”
　　俞白仍旧是沉默。
　　方知竹有些尴尬，她拿出一份文件：“这位是翟律师，一直跟着老俞，负责处理老俞的事情。这是他草拟的遗产分配，你看一看。”
　　俞白看都没有看，直接把文件推回给方知竹：“我不看，公司我不要，什么我都不要。”
　　“这怎么行呢。”方知竹有些着急，“我原本也不想做什么遗产分配，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还要分什么家……可是公司那边法务一直在催，我也是没有办法。”
　　俞白听到方知竹口中的一家人就头疼得不行：“你们准备怎么办？”
　　方知竹说：“公司的股份，你占51%，我和俞沐晴各分8%。”
　　翟律师补充：“除了公司以外，俞总的不动产和其他投资上，则会更多的给到方女士母女。”
　　俞白心里头想，这群人怕不是疯了：“我就是个高中生，你们真放心把公司交到我手上？”
　　俞总做的是生物制药，是岳市政府扶持的优秀企业，在岳市的同领域几乎垄断了市场。而且俞总的战略眼光极好，在生物制药产业做起来以后，收购了一些公司，延长产业链，目前集团企业下，还有十几家子公司，涉及食品、医药甚至还在娱乐产业里试了试水。
　　翟律师笑了：“不放心。目前公司是由徐副总在代理，下周的股东大会，我们会重新调整董事会，聘请专业的经理人来运营公司。尽管您持股比例最高，也只需要做个分红的大股东就好，我们只是希望公司的最高决策权仍然保留在您手里——决策权保留在您手里一天，那这就仍然就是俞总的公司。”
　　“我不明白。”俞白要这个最高决策权干什么，“你们还是给别人吧，谁爱要谁要。”
　　翟律师说：“好，您的意思我了解了。如果您不愿意接受目前的股权分配方案，我们可以直接采取平分，到时候徐副总应该会来找你们购买股份，你们可以把手头的股份转卖给徐副总。不过，即使你们不把股权卖给徐副总，徐副总应该也会向其他股东进行收购，相信最终徐副总还是会成为公司的最大控股人，公司的实际决策权会到他手里。”
　　翟律师顿了顿，加强语气继续说：“那这样，公司就彻底变成别人的公司了。公司是俞总毕生的心血，可惜俞总九泉之下……”
　　“别说了。”俞白打断翟律师，他听不得九泉之下这样的话。
　　俞白再次拿过那份遗产分配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我觉得你们会后悔。”
　　翟律师把笔递给俞白：“我也觉得。不过没关系，俞白，你知道吗？我们做出的决策，70%都是错误的。人总是会在事情已经发生后，回过头去做最优解，说什么当时我要是怎么样就好了。哪有什么回溯后最优解，不存在的。李助相信你，我们相信他。至少，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公司倒在你手上。”
　　俞白最后还是在上面签了字。
　　翟律师说得没有错，他不可能让俞总的公司变成别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头铁的作者尽管数据一直掉，也要坚持把剧情都走完（委屈巴巴在角落哭）

　　☆、成人礼

　　股东大会召开的那天正是俞白的生日。
　　小李和翟律师一早就来接俞白，他们给他定制了西装，从手表到领带，为他准备了一整套成年人的行头。
　　翟律师替俞白解开西装扣子下面的一粒：“单排双里扣的西装，扣上面的那一颗就可以了。按照礼仪，西装扣‘坐时解，站时系’，在入座的时候，你可以把全部的纽扣解开。”
　　俞白对西装礼仪一窍不通，这是属于成年人的社交礼仪。
　　“走吧。”
　　股东大会到场的都是有一定持股比例的大股东，数量不算多，甚至绝大部分人，俞白都在俞总的葬礼上见到过。
　　俞白在小李的带领下，一一跟股东们握手。
　　翟律师在进公司前，还告诉俞白：“和女士握手时，要让女士先伸手，女士有选择是否和你握手的权利。和长辈握手，也要让长辈先伸手，以示尊重。”
　　握手同样也是俞白没用过的社交礼仪，寒暄的话有小李来说，关于股权和法务的话由翟律师来说，俞白发现自己其实就是个摆设。
　　股东大会给俞白掀开成年人世界的一角。
　　他发现这些所谓的“大人”，其实也很普通。
　　翟律师和李助理没有告诉俞白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想要买股权的除了徐副总，还有赵副总，公司的几个高管在俞总离开以后，内斗颇为严重。
　　翟律师他们那一派的认为，让谁接下俞总的位置都不好，不如把俞总的儿子推上去，名正言顺，就算那几个副总不服气，也暂时没有什么办法。
　　但俞白觉得翟律师和小李的这个想法不够靠谱，早晚要出事。
　　股份又不是皇位，还要立嫡不立长，传儿不传女？拿着股份的人要是不能为公司创造价值，就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