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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到世界崩溃[快穿](91)

作者:殷寒山 时间:2018-10-07 11:06 标签:快穿 情有独钟 系统 豪门世家

  “睡不着。”方轻词很坦诚地答道:“再说我一两天不睡也没太大影响。”
  颜桐轻轻嗯了一声,又没了下文。
  方轻词和他相处了一个月,知道这人如果不是有需要,很少主动提起任何话题,正打算找点话说,突然听颜桐说道:“我十四岁的时候去了两辽。”
  ——话题来得猝不及防。
  方轻词还没反应过来,颜桐却已经望着竹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又道:“我说要从军,我师父不让,我们俩吵了一架之后他把我吊起来关屋子里了,我折腾了半天才把自己弄下来,翻窗跑了。”
  他望向方轻词笑了一笑,那笑看得方轻词心里针扎似地疼。
  “……谁年轻的时候没点热血呢?”
  颜桐就这样笑着说道。
  “我跑了之后很怕啊,要是被师父抓回去了,他能打得我半个月下不了床,我师父这人干得出来这种事……前两年我才想明白,师父那是根本就没想追我。”颜桐说着又摇头笑了笑,“我师父多了解我,知道我这人认准的事情打断腿也要爬过去。”
  他说得轻轻巧巧,头却有意无意地转到了另一边,躲在方轻词视线之外。
  “我十几岁的时候,一心想着建功立业,觉得辛辛苦苦学来的一身武功不能浪费,想以后立史书的时候,开疆拓土的将领名单里有骆红眉三个字。”颜桐猛地扬起了头,沙哑说道:
  “……我现在也想啊。”
  因为颜桐故意错开了方轻词的视线,方轻词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一道泪迹顺着他下颔的线条滑了下来,像泼在地上的酒。
  他觉得自己的嗓子也像是被烧酒封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青州第一大反贼骆红眉,因为固执地不肯接受招安而落到一无所有的骆红眉,当年孤身一人远赴边境的时候,也是壮志饥餐胡虏肉,不破楼兰终不还。
  “我刚到两辽的时候,”颜桐拉了拉袖子,盖住微微颤抖的手指,道:“因为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就跟我前几天跑去找你的时候一样惨,全身上下就一把刀是值钱的。因为带着刀,还跟城门口的守卫打了一架。”
  他说到这儿,微微一笑,“那一架打得可凶了,他们耍赖,十几个人打我一个,我那时候力气小,没撑多久就被抓住了,然后被他们揍了一顿押去见了将军。”
  他说着转头向方轻词笑了笑,“以前一直觉得那事儿丢脸,后来……后来我再想学年轻的时候横冲直撞跟人挑事都学不成了。”
  方轻词轻声道:“我知道。”
  “我跟将军的事你也听过了。”颜桐又笑了笑,道:“我武功是师父教的,剩下兵法见识都是将军给的,然后么……”
  方轻词突然不想再听下去了。
  然后纪仁兵权被夺英年早逝,骆红眉叛离边军落草为寇,在与官府对抗五年没落过下风之后被最亲近的人出卖。
  最残忍莫过知道惨淡收场的结局之后,一遍一遍地回放意气风发的开头。
  “……然后没有将军之后,没人会专门关照我,那几年里什么手段我都见识过……后来有一次我头头逼着我带人去踩北蛮的埋伏,结果也是我运气好,北蛮的头领以为稳胜的局面,放松了警惕,被我找到机会把他杀了。”
  方轻词仿佛有预感似地,心里突然疼得一抽。
  果然,颜桐笑了笑又道:“我的人踩进埋伏圈之后,我头头看他们人多,就带着剩下的人跑了。那时候我真以为自己要死在那儿,也是命硬,一千的队伍死了八百多人才冲出去。”他停了片刻,又道:“现在伤还经常疼。”
  他深深吸了口气,“我们回军营的时候血在城里拖了一路。但是我头上那些武官都不会管的,他们只要军功。我自己的头头更狠,因为这事儿本来就是他指挥失误,他看我部下死光了翻不起什么水花,干脆全推到了我身上。我死去的八百多个弟兄,因为死不足惜,别说名声,连安抚的银子都拿不到。”
  “那个头头叫武秉宗。我这辈子,但凡还记得骆红眉三个字怎么写,就不会忘记他做过什么。”
  他狠狠地、像是一刀一刀戳进自己心里似地说道:
  “这辈子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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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桐说完之后,忽地看向方轻词,道:“如果我死了,帮我报仇。”
  方轻词吓了一跳,立刻往地上呸了一口,啐道:“瞎说什么!”
  颜桐竟然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道:“你昨天不肯杀我,我很感激。”
  方轻词一怔,颜桐却已经有些沙哑地说道:“……我很少跟人说这些。”
  “没法跟寨里的人说?”
  “……是啊。”颜桐又摇着头笑了笑,“我是疯了才会去告诉一帮山贼他们的老大年轻时候最大的理想是保家卫国。”
  “再说,”他敛了笑容,缓缓道:“五年了,我为当初死在战场上的兄弟平反都做不到,也没脸跟人提这件事。”他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最近……只是昨天知道将军的事之后,有些东西就一直在心里打转,闷得慌。”
  颜桐低下头看着石阶,沙哑说道:“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和我有仇。我信过将军的忠君爱国,可是将军的忠君爱国是假的。我信过自己建功立业的志向,可是建功立业在升官发财面前屁都不是。”
  方轻词喉咙里一梗。
  “后来我终于什么都不信了,我只想带着棋盘寨那点人好好活下去,可是总有人一心想投靠朝廷。我跟他们说了无数次投靠朝廷不会有好下场,他们却都觉得那是我因为自己和朝廷有仇故意编排的。”
  他低头笑了一声,“怎么就没人想一想,我为什么会和朝廷有仇呢?”
  ——这句话太沉,沉到方轻词接不上。
  颜桐望向他笑了笑,“要是十四岁的骆红眉碰到现在的骆红眉,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捉了送交官府,然后还要到处嚷嚷向所有人邀功,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这个反贼是我抓住的。
  “以前有人问过我,经历过的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我想都没想答案就跳出来了,我最快乐的事情当然是那时候被人押到将军面前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结果将军把我留下来做他的贴身侍卫。”
  他仍是看着方轻词,泪水从眼角滑落,微笑说道:“可是如果没有这件事,以我的武功,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我如果乐意,甚至可以拉着我师父一起开宗立派。我不会懂上面的人是怎么拿底下人的命去填自己欲望的,不会从朝廷将领变成朝廷钦犯,更没有亲口下令过杀死自己战友。”
  他仰起头,轻轻念道: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念完之后,向着方轻词一笑,“我最喜欢的诗。”
  方轻词觉得自己的手指在抖。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那样的笑。
  也是他第一次见识那样一个字一个字带着血的人生。
  在这么近的距离上。
  近得好像一伸手就能接住字里行间淌出来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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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桐忽地自嘲一笑,有些沙哑地说道:“金河说我不会看人这些事交给他就好,仔细想想,说的还真他妈对。”
  方轻词一怔。
  颜桐对上了他的目光,笑了笑,道:“当初他就跟我说过不要轻易信人。后来在棋盘寨,谁是什么想法,他比我清楚得多。沈定文对我不是真心也是他看出来的,只不过没跟我明说。”
  他想了想,又道:“我好像是不该轻信,信过的都没好下场。”
  方轻词突然道:“不。”
  这回轮到颜桐怔了一怔,“怎么?”
  方轻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你信过我,你没有信错。我可以拿命担保你没有信错。我们——”
  他重重地咬下这两个字,似乎是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顿了好一会儿,才说:
  “一定有好下场。”
  颜桐怔住。
  方轻词看着他道:“我以前也只是游学过而已,很多事情我自己没经历过,所以也不懂。我可能也帮不了你太多,很多事情你可能比我想得还清楚。至于什么要怀有希望之类的话,对你来说,更是可笑之极。”
  他深深吸了口气。
  “我只是……愿意陪你一直走下去。”
  方轻词看着颜桐称得上是震愕的神色,笑了笑,说道:“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肃容道:“我想和你一起,不论是四面树敌还是开宗立派,是朝廷将领还是朝廷钦犯。咸阳游侠多少年,虽然不少年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游,把咸阳城游破为止。”
  他眨了一下眼睛,“你愿意吗?”
  颜桐看着方轻词,半晌,突然就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傻子?”
  一瞬之间方轻词以为他要拒绝,全身的血都凉了。下一瞬间眼前光线猛地一暗,有人吻住了他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1.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王维《少年行》其一
2.武秉宗事件见这个世界第一章

  ☆、世家神医×山贼首领

  方轻词脑海里一片空白。
  那个落在他唇上的吻很轻, 很软, 剥离了所有的戎马倥偬辗转流离之后, 竟然意外地温柔缱绻。
  也是那一瞬间,他再清晰、再清晰不过地感受到了——骆红眉也是真真切切作为人而存在的,意气风发也好,郁郁寡欢也好, 银鞍白马度春风, 少年子弟江湖老, 都没什么两样。
  至少在这一刻那只是骆红眉。
  他的骆红眉。
  方轻词下意识地伸出手,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抓住什么。骆红眉却在这时候松开了他的唇, 望向他笑了一笑。
  淡薄的日光穿过竹林落在他脸上,依然年轻,依然俊俏,只是泪痕犹然未干。
  他道:“我愿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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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轻词只觉得脑袋里轰地一声, 有什么东西自骨髓深处炸了开来, 沿着血管呼啸奔涌而过。
  他一把扯住骆红眉的衣襟,低头吻了下去。
  这与其说是一个吻, 更不如说是野兽般的撕咬更合适些——在此之前, 方轻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这样的一面,仿佛根植于血骨深处的疯狂和凶狠一朝释放,极尽所能地掠夺着面前的一切。
  他几乎是粗暴地撬开了骆红眉的唇齿, 随后深深吻了进去,狠狠地在每一处地方烙上了自己的气息,把对方的空间挤压得一丝不剩。
  颜桐没料到方轻词的回应来得如此迅速而猛烈。
  他还沉浸在先前的情绪之中, 神志仍有些恍惚,猝不及防之下就被方轻词一个深吻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完全不带有任何怜惜地,掠夺着他口中的一切。
  他下意识便想挣脱。
  然而方轻词的手硬得就像钳子一样,生生把他禁锢在这个极富侵略性的吻上。
  ——那是一种,仿佛能劈开深海的疯狂和占有。
  他从未体验过如此强硬和暴戾的示爱,暴戾到他招架不住。
  颜桐甚至不知道方轻词是什么时候放开自己的,只觉得眼前猛地一亮,天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冲刷着他记忆里尘封已久的情感。
  他喘息着,被岁月消磨殆尽的期盼和冲动一寸一寸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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