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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龙算命的日子(17)

作者:谢樨 时间:2018-03-23 15:42 标签:甜文 情有独钟 异能

  玄龙冷冷地瞥了它一眼。
  凤凰立刻不甘示弱地补充道:“我连鸡都没杀过。”
  “那是因为你从小便被青楼当做头牌培养着,出去之后也是在王爷府邸中享受锦衣玉食,没有动手杀鸡的机会。”玄龙拆穿它,“而且,你本就是羽禽类,不会同类相煎。不过谁知道你死后杀了多少之鸡呢?你要他给你算命,说不定只是觊觎判官笔。”
  “你放屁。”凤凰道,“花小先生,你不要听信这条长虫的鬼话。我说的东西字字是真,绝不骗你。”
  花珏听他们一来一往的冷嘲热讽,听得有些头疼。被捆成球的凤凰眼巴巴地望着他,模样很委屈,玄龙也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等待着最终定夺。
  花珏摆摆手,认真地对桌上的肥鸟道:“你出手伤了大宝,还伤了嘲风,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怎么会?我不过是没想到你竟然这样看重这只猫,还很看重这条龙而已。是我失策了。若是我早些知道,定然会顺带着讨好他们。”小凤凰道,他说这样的话时,似乎对自己表达出的立场毫无自觉,甚而有些沾沾自喜。它再张了张嘴,似乎想再说些什么话,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只在这一瞬间,花珏以为它没有发出声音。但这个念头刚在他念头里转过,他便听见了脑海里响起凤篁的话,仿佛滞后了片刻:“为了弥补,我可以给你一颗翡翠眼。”
  “翡翠眼?”
  “龙以夜明珠、翡翠或宝石为眼,像你家这条长得这么大的,需要灵力至盛、体积犹大的翡翠眼。你该不会没发现,他两只眼睛都瞎了罢?你既然对这条龙这么好,那就好人做到底,帮他把眼睛也找回来呀。”凤篁看起来仍然在无声地翕动着两片尖尖的喙,只是它传音入密,只有花珏一人能听见。
  花珏有点踌躇。
  他的确知道玄龙的原身缺失了一双眼不假,他用判官笔救了他的命之后,玄龙的伤口都好了,雷伤也飞速痊愈了,只是缺失的东西再也无法回来,他没有办法凭空为他写来一双眼睛。
  而且……玄龙平日里似乎可以正常地视物,也导致了花珏快要将这件事遗忘了。
  凤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恨铁不成钢:“一损俱损,不然你以为眼睛是用来干嘛的?他目前能靠着强盛的灵力识别物体,可你真当他是看得见你的么?”
  花珏哑口无言。他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玄龙,玄龙眼光清透,向他回望过来,花珏便收回了视线。凤凰不提还好,这一提,花珏怎么看怎么觉得玄龙眼神不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难道玄龙来他这里这么长时间,其实是看不见的吗?
  那该多难过?不,不如说,玄龙本该就是完完整整的,这是完璧上的瑕疵。
  花珏吸了一口气,看着小凤凰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歪过脑袋:“你不相信我,我要不要给你一点押金?”
  说着,它周身迅速地泛起淡淡的蓝光,集中在它的一只细长的爪子上,绕成一个环。蓝色的圆环嵌入骨骼,发出清脆的一声“咔擦”的断响,那一节白玉色的爪子便落在了桌边。断口处渗出了一些漆黑的血。
  玄龙在一边皱起了眉,道:“你在干什么?”
  凤篁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一样,奋力仰着脖子,不无骄傲地道:“凤爪,给他。”
  花珏小心翼翼地问:“你给我这个……是让我泡椒?”
  凤篁瞥了他一眼,看架势像是准备破口大骂,但是过了片刻,它又软了回去,舒舒服服地贴在桌上:“唉,算了……凡人,谁叫我现在有求于你呢。你想要泡椒还是糖醋,随便你了。”大约是察觉到花珏已经被他说动了,这只鸟又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玄龙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你要他做什么?花珏还没有答应你罢。”
  “你管我。”小凤凰道,“我讲给他听,又不是讲给你听。你这么黏你的心上人,他是会被吓跑的。”
  玄龙愣了一下。
  小凤凰接着道:“谈感情呢,若即若离是最好的……”它乌溜溜的眼睛往花珏那儿望了望,冲玄龙挤挤眼睛:“这个么,我回头私下里跟你说?”
  花珏没工夫管他们的爱情哲学,他左右为难着,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要给玄龙换眼。看看眼前的小凤凰,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玄龙,花珏硬起头皮安抚道:“我过会儿去城主府上问问桑先生,看他有没有办法查到十九年前的事。现在我们先听听他怎么说好不好?”
  小凤凰喜悦地“啾”了一声,趾高气扬地往玄龙那儿望了一眼,示意这是它的胜利。
  玄龙明显不太满意,但是什么都没说,只摸过来握住了花珏的一只手,颇为嫌弃地把那枚凤爪拨去了一边。一人一龙坐在桌前,看着一只被粘贴在桌上的小肥鸟躺在眼前,十分感慨地回忆了过去。
  “我是凤字辈的,五岁的时候被我爹卖进了乐坊里。当时我家很穷,我爹是想让我跟在那里做个学徒,我在丝竹间学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礼仪、诗词与音律,能学的都学了,可我家还是很穷,眼看着连给我娘治病的钱都出不起了——那时我的小弟弟刚刚生下来,我娘在月子里落下了病。”凤凰轻描淡写地道。
  花珏试探着问了一句:“怎么……听你口气,没有想象中的辛苦?”
  小凤凰瞅了他一眼:“对呀,其实我是不辛苦的。乐坊里给学徒的待遇都是最好的,虽然乐者贱格,但我从小便不愁吃穿,过得比我爹爹姆妈好得多。不过,乐坊中的月钱没有多少,能过好的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就在我十三岁那年,有人突然发现我这张脸比我的琴声更能吸引客人的注意力……后来我便向师父提出,想要转到‘堂子’里,他把我打了一顿后,还是按我意愿,帮我找了一个资历很老的嬷嬷,我在她手下做事,很快便成了头牌。”小凤凰仍然是那样轻描淡写的语调,听起来甚而还有几分迷醉,似乎仍旧沉醉在过去那般纸醉金迷的生活里。
  一个没有多少阅历的年轻人,靠着信件晓得自己有一个贫困潦倒的家,他的人生,暗处是他扎根在底层的老父老母,明处却是这个世界中最喧嚣的一部分。他心知自己身上背着养家的担子,可早已被那样鲜活有趣的生活迷惑了视线。他年轻,好看,有大把人追捧他,守在乐坊门口徘徊不去,只为见到他窗边的一个剪影。
  “你听说过‘一面千金’没有?十九年前,我名满江陵,连京城的人都惊动了,有一个新科进士,听说了‘京中男色无一人及凤篁者’,当即便匆匆赶来了江陵,许下前两黄金要与我见面。”凤篁咯咯笑了起来,一张尖尖的小嘴有规律地翕动着:“可是我第二天就不见他了,我让我的侍童告诉他,今天的千两黄金,只够我的茶水钱。他被吓得不敢再来,可是第二天便有人出了万两黄金,要见见我。”
  少年人咬着一颗樱桃,斜倚在门边,想着今天又会是哪个糟老头来见他呢?他听见了喊场时的铃声,用舌尖顶出那颗樱桃核,潇洒地“呸”了一声,让它快活地落在了楼外某个人的头顶上。就在这时,他听见他要等的客人来了,转身一看——公子玉面。
  那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嫖客。
  老鸨们教手里的小倌接客,总是会告诉他们一些收买人心的小技巧,比如约定赎身,等人真来赎的时候再漫天要价;比如海誓山盟,婊|子口中最不值钱的便是誓言,跟一个人说了,隔天便能在另一个人身下断断续续地喊出同样的话。少年对这样的技巧烂熟于心,所有客人都很吃这一套。
  包括这个长得好看的,也吃这一套。
  只是绕来绕去,少年不小心将自己也绕了进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开始认真写传给那人的情信,晚上睡不着地等着那个人的到来,一夜等不见,便吃不下隔天的饭。他动了真感情,按照听过千百次的传言来说,这是作为一个风尘人的死门。
  听说,他们这行是爱不得的,爱上了就要死。
  凤凰道:“那时我不敢告诉嬷嬷,以为告诉了也是被打死的下场。我买了一串樱桃串,吃一颗丢一颗,单数生,双数死,我准备投河来着。”
  结果,少年数樱桃的时候恰巧被那人听到了,他过来告诉他:“我赎你回家。你不是女子,我没办法娶你,但能永远同你在一起。”
  他答应了下来,从此不再是江陵乐坊的凤篁,而是那人独有的小凤凰。他也是那天才晓得,他爱上的人是个王爷。
  他帮他赎身,还帮他还清了家中的债务,皆大欢喜。两人形影不离,度过了几年欢好快乐的岁月。只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他得了十分严重的病。旁人有的传说他是花柳病,也有人说他邪魔缠身,是不祥的征兆。他在病中仍如往常一样的等,却一直没有等到自己心上人的踪影。
  凤篁讲到这里便没了声音。花珏等了很久,仍然没见到它出声,抬眼却看见这只聒噪的小肥鸟直愣愣地看着天空,眼里一片空茫:“再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花珏有些诧异。
  “等我再有印象的时候,我已经坠了魔道,是一只死凤凰了。我回到原来的地方打探过,听见那些人把我当成花柳病病死的人……”小凤凰说着说着有些黯然:“可我那时只跟过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染上花柳病……他已经搬走了,也有人说,他后来后悔了将我赎回来,败坏了他的名声,于是亲手杀了我。我问了一百个人,有九十九个人都这样说,我想,这大约已经是事实了罢。”
  凤篁眨巴着眼睛望着花珏和玄龙。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只是想请你用判命的方法,看一看我的前生。放浪自负、作践他人的罪孽,我想我是知道的,我这样的人死了也活该。可是你能不能帮我看一看,究竟是不是他杀的我?”凤凰又挣扎了一下,歪过脑袋来看他:“你知道的,有时候大家就是死不了这条心。如果真的是他,我会一辈子记着那个场面,生生世世去寻他的魂灵,让他不得好死。如果不是……”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小鸟的眼中跃动着蓬勃的憎恨与疯狂,凤凰的愤怒燃烧起来,比焚毁一切的鬼火更加炙热。花珏本能地对这样的气息感到有些畏惧,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摸了摸小鸟圆溜溜的头,似是安慰。
  

  ☆、魅-入梦

  时到傍晚,玄龙送花珏出院门。花珏望着眼前黑衣黑发的男人,伸手将一个东西递了过去。舍利子躺在他手心,散发着暗金色的光芒。
  “你真的打算给他看命吗?”玄龙接过那枚舍利子,问道。
  花珏往家门里面看了看,球形的凤凰说完了故事仍然没能得到释放,依旧牢牢粘在桌上,动弹不得。他道:“我想先去问一问桑先生和城主,要是能不用判官笔便能查到这回事的话,我便不用了。”
  玄龙道:“你要是不想给他算命,我把那只糟毛鹦鹉赶走就是。”
  花珏摇了摇头。他的视线又落在那颗舍利子上,填过丹砂的判词泛着暗红的色泽,透出一种让人不安的暗沉气息。这上面镌刻的判词让他再三确认了,这的确是持有判官笔的人才有的笔法,他隐约觉得,这枚舍利子与凤凰的前世、与判官笔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问到那只小凤凰时,它只说这曾经是他的贴身物件,并不清楚舍利子上面刻的是什么字。
  花珏犹豫的地方便在这里,一旦错过寻求其中牵连的机会,他大约就永远不会知道了,他不愿日复一日守着一个危险的宝藏。不单是为了玄龙的眼睛,这同样是为了他自己。
  花珏出了门,径直往对面城主府奔去。玄龙将他给的舍利子收好,回屋里给花大宝喂了几条小鱼干,又问了小凤凰:“你也来点?”
  小凤凰很愤怒:“我们凤凰可不像你这种长虫一般不讲究,我们只吃竹实!竹实你知道吗!”
  “哦。”玄龙答道,转手就将小鱼干丢进自己嘴里嚼嚼吃了,“竹实没有,我们这儿只有石头,劳你受委屈了。”
  小凤凰气得直哼哼,把脑袋埋在翅膀底下一动也不愿动。过了一会儿,它突然出声了:“喂。”
  玄龙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你难道也不好奇吗?我听说你为了追随一个人,不惜百年时便飞升,吃了几十年的苦头。现在找到的这个人,你又怎么能确定他就是那个人的转生呢?”小凤凰的眼睛转动着,透出一丝狡黠:“我还听说了,花珏的八字和你记得的对不上,是不是?”
  “闭嘴。”玄龙道,“我们的事不需要外人插嘴。”
  “哟哟哟,心虚了吧?动摇了吧?”小凤凰根本没有理会玄龙给出的答案,似乎有点开心:“我要找他算的是十九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还没出生呢,你也还是一条没有出洞的小龙。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回到十九年前中看一看,你找的那个人离开你之后,做了些什么?”
  玄龙沉默了一会儿。
  凤凰等着,半晌后终于等来一句话:“他既然没有告诉我,我便不需要知道。”
  “是么?”小凤凰慢悠悠地问道,随后却不再说什么。这凤凰罗里吧嗦的,在花珏那儿喳喳了一堆,这会儿似乎又盯上了玄龙。它用翅膀把自己埋起来,在桌上找了一个横躺下来的舒服姿势睡下了。
  床上花大宝的呼噜声很均匀,唯有玄龙独自坐在桌前,静静望着点燃的一盏油灯,灯芯快烧没了,他却像是忘了用针将它挑出来些,只任由它携裹着细小的、摇晃的火焰,燃烧了一段时间后,扑哧一声灭了。室内重新归于黑暗之中。
  花珏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杯茶,但他根本不敢喝。桑先生不在,招待他的是江陵城主,听明他的来意之后便让下人去翻找相关的消息档案,而后继续埋头处理起了公务。
  城主的脸色万年不变,说是波澜不惊也好,严重点说成面如冷霜也好,花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叨扰了人家。城主虽然吩咐了让他随便找几本书看看,打发时间,但花珏连翻书都不敢,他觉得不要弄出些无关响动才是上策,免得自己被城主拎着领子丢出去……他小时候就被温柔地拎过好几次。
  花珏等得腿都坐麻了,这才看见城主翻完了最后一本信函,起身给他换了杯温热的茶:“有些久了,十九年前的郡县志里不一定有,你过来,同我一起过去找找罢。”
  花珏赶紧跟上去。城主府上的书房有十个他家的院落那么大,有专人司案,每天负责整理打扫。花珏四下观望着,看见城主径直去了一个阴暗的小角落,略微打量过后便抽出了一本书,翻了翻:“是这个了。”
  花珏鼓起勇气问:“县志……里面会有乐坊人员流动的情况记录吗?”
  城主道:“不会。本来我可以帮你调动乐坊在京中司徒府备案的那一份名册,但需要几天时间。你既然急,又说有个王爷掺和在里面,我便看看十九年前驻扎江陵的王侯都有些谁,逐一排查便是了……十九年前的事情,我还真不怎么记得了。”
  花珏暗暗算着城主与桑先生的年纪。江陵地静无事,几代城主都是谢家人,如今的城主正是接过了他父亲的衣钵,只是他十五岁前一直随军外放征战,勉强要算作半路接手这整个江陵。上一辈战祸最严重的那些年,坐地镇守的藩王文臣来了又走,不计其数,不止谢家这一家。
  “镇婴二十七年至三十年,紫阳王带兵驻守江陵,江陵无事。”城主念道,给花珏指了指那行字:“我看了,二十年前的时间段,只有这个人,你想知道他的事?”
  花珏道:“嗯……应该是他了。”
  “这人我似乎有点印象。”城主推敲着,忽而听见书房的门又被打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紫阳王?我记得他,此人带兵不错,保了江陵三年平安,只是班师路上遭遇埋伏,被人一锅端了,死的时候还很年轻,家中也无什么妻妾亲眷。你们怎么想起查查他了?”
  账房先生出现在门口,一身单衣,转手关了门,向他们走来。
  “是么?”城主道。“掩瑜要,你也过来帮着找找罢。”
  桑先生揉了揉太阳穴,仔细回忆道:“应当不会错……你忘了,我们与他有故交,虽然是一面之缘,但那个人挺不错的,就是命太短了。”
  桑先生没有说是什么故交。但花珏后来仔细听了听,得知他们对紫阳王的印象也止步于此,同县志上书的没什么不同:此人二十二岁带兵入驻江陵,二十五离开,路上遇袭身亡,死后追封伯爵爷,丝毫没有提及他的私人生活。
  唯有一点让花珏注意了一下:县志上说紫阳王“蔚然风评,实惑乱不正之行”似乎意有所指,是在隐晦地说此人生活作风有问题,这样一来,他出入江陵乐坊、见到当时是头牌的凤篁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绕了这么多圈子,还是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花珏略微有些失望。这时候,城主却道:“也有另一种可能,二十年不算长也不算短,该有的记录应当不会消失,县志不提,不一定其他的地方也找不着。只是我听你的说法,那个头牌的档案被人抽走了,极大的可能便是紫阳王做的……如果的确是他杀的人,这样一来也说得通。”
  “也难说,为名妓赎身回家,对一位王爷来说,到底不是多么光彩的事情。他也或许是为了让那个头牌从此改名换姓,重新做人,这才销毁了他此前的痕迹。”
  城主与桑先生认真讨论着,花珏本人倒插不上什么话了。他将思路捋了一遍,也没有发现这件事与凤凰告诉他的事情有什么对不上的地方。目前看来,那只凤凰虽然跋扈傲慢,几度坠魔,找他算命的意愿却不像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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