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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蓬莱(208)

作者:郁都 时间:2023-09-07 09:46 标签:强强 双向暗恋 仙侠 师徒

  繁清的手段堪称决绝狠辣。
  她艳名远播,是这醉月楼中的花魁娘子,多少人一掷千金,只为见她一面。
  以她的经营积累,想要离开醉月楼,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难事。只是她选了与此截然相反的一条路。
  贺兰月打开醉月楼的地牢时,那里面空无一人。
  他在醉月楼中找到了繁清最亲近的侍女,繁清甘冒奇险,去往万水之源下毒,而留下了这个对她最为忠心,也最聪明机变的侍女,在醉月楼中替她做完早已准备好的一切。
  散播在城中的桃花毒,是用地牢里每一个鲛人的血炼制的,也包括繁清。
  她早就留有后手,去往万水之源的前夜,秘密地将地牢中的鲛人救出,送往南海,同时抹去醉月楼中的痕迹。
  繁清原本也没想过要活着回来。
  贺兰月将狗六儿暂时安置在繁清那里,简直如同际遇命运所留下的最恶毒的玩笑。
  繁清派去找小乞丐们试毒的就是这名侍女,她还未近身,狗六儿就闻出来了。他是街面上混大的孩子,要比蜜糖罐里长大的孩童聪明得多,也沉着得多。
  而从贺兰月的三言两语之间,繁清也知道了这个面黄肌瘦的小乞丐今夜混入醉月楼所图为何。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只有贺兰月一无所知,要狗六儿先行留在醉月楼,自己则去了天清观。
  繁清命人将狗六儿看管起来,自己抢在先去了清水行宫。
  她不知道狗六儿想办法逃了出来,追寻着她的味道,一路到了万水之源。
  谢苏最后见到狗六儿,就是万水之源的深渊边上,他被繁清拽回来的时候。
  此后小乞丐就逃走了。
  繁清死于贺兰月的怀中,谢苏与国师被卷入混沌,元徵现身,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也太复杂,没有人会注意这个刚刚被仇人出手相救才捡回一条命,又看着仇人死在自己眼前的孩子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要他以后留在清正司学道法,终究也只是一句空话了。
  而谢苏再次见到贺兰月,是在天清观,知昼的住所之外。
  短短两三日之间,贺兰月变得沉默、瘦削,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下晕出了淡淡的青黑色。
  “我大概知道你们之后要去做什么,”贺兰月望着谢苏,语气十分平静,“我今天是来跟你说,不能与你们同去了。”
  谢苏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已经知道徒劳的安慰除了自以为是,除了让自己能好过一些,别无他用。
  所以他只是点点头,问道:“你要去哪里?”
  贺兰月的手触向被他收在怀中的锦囊,那里面装着繁清的骨灰。
  “我想带她去看一看草原上的日落,我长大的地方。然后……把她送回南海去,还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或许就是因为我做得太晚了……”
  谢苏知道贺兰月所说的事情是什么,仅仅毁掉一个醉月楼是没有用的,永远都会有新的醉月楼出现。
  “我本来想说,等你回来,不管你要去做什么,我可以跟你一起。”
  贺兰月以询问的目光望过来,谢苏只是笑了笑。
  “但我也不知道,等我做完我要做的事情,还能不能活下来。”
  这是谢苏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但他的口吻听起来十分轻松。
  贺兰月的目光微微一动,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说什么,伸手在谢苏的肩上搭了一下,转身离去。
  这个世上人人都有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只可惜自他们重逢以来,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谢苏听着贺兰月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低头将知昼的手札归拢到一边。
  元徵以知昼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说的几乎全是真话,唯一虚假的是他自己。
  知昼的确是由国师抚养长大,或许早就被元徵附身操纵,而国师并未察觉。
  他们进入金陵城的时机分外不巧,国师的那具皮囊已经到了时限,应当是在陪伴长公主前往清水行宫之前动手占据了知昼的肉身。
  那时明无应不在城中,桃花疫蔓延,谢苏日日和小神医一起待在药堂,不曾与国师或是知昼见过面,因此全无察觉。
  从国师去往清水行宫之后,留在天清观里的知昼真人就只是元徵而已,甚至是他将那些天魔种带进观中,又给丛靖雪下毒,只为了几日之后让他们发现真相。
  谢苏离开了知昼的房间,外面正在下雨。
  春雨细细,将天清观的屋舍草木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让他忽而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这座掩埋了无数秘密的天清观依然如此静谧,如此柔和。
  雨滴湿透落花,谢苏向前走去,忽然停住了步子。
  如丝细雨之中,明无应站在廊下,衣衫微湿,似乎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很久。
  “还没交上手就觉得自己会输,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这样教过你。”
  他平铺直叙地说道,声调里几乎不带什么感情。
  谢苏习惯了明无应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冷不丁见到他这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意识到,方才他与贺兰月在房间里说的话,明无应大概是都听到了。
  他衡量了一瞬,明无应是在向他要个解释,但他实在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并不畏惧阴长生,甚至也不畏惧元徵。
  谢苏没觉得自己在万水之源刺出的那一剑就真的伤到了元徵,但他也是真的并不惧怕向他挥出第二剑、第三剑。
  压在他心头的是另一件事。
  在山河璧破碎的一瞬间,谢苏与他留在玉璧中的那一缕魂魄相融,看到了很多旧日的记忆,但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向明无应全部坦白。
  特别是关于他送给明无应的那把剑,牧神剑。
  谢苏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他从空明天来到这里是有理由的。
  无关崇高或是正义,无关怜悯或是慈悲,只是一切的因缘,有起点,就一定会有终点。
  他好像只是走上了一条必然会走的路。
  而有些话不必说,有些问题的答案,不是只有握在手心里才能知道。
  就好像天河之中,三千尘世如星辰一般散落,被无尽水浪吞没或是托起,推到眼前,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却不是因为有情或是无情。这刹那间的生息翻覆,从来都并非有意。
  这才是真正亘古不变的东西,唯一恒常的其实是无常。
  真要说起来的话,从他被空明天放逐,一路来到这里,这才像是一个梦。
  梦醒时分,总要看到那一双翻云覆雨手。
  可这些话,谢苏竟然不知道要从哪里向明无应说起。
  而明无应扬着眉,用堪称质询的目光看着他,还在等他答话。
  他若是开口搪塞,都不必说到第二句,明无应就听出来了。
  谢苏想了想,低声道:“师尊……”
  正是因为不想吐露心思,又知道自己向来说不了假话,才只好先这样叫一叫他。犹豫之间,连语气都软了下来。
  谢苏还在拖延,出乎他的意料,明无应看他一眼,忽然笑了。
  “这次就算了。”
  他向天清观正门的方向看了看,率先走了出去,随口道:“方长吉来了,你猜他要跟我们说什么?”
  谢苏原本做好了要被明无应盘问一番的准备,却不知道他何以这么轻描淡写地就放过了自己,怔了一下才跟上明无应的步伐。
  侧目望去,见明无应嘴角勾连着极淡的笑意,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谢苏知道明无应向来软硬不吃,一时想不出来自己是做了什么才换来明无应大发慈悲。
  片刻之后,见到方长吉匆匆而来,知道他必有要事,谢苏心思一动,却也无暇再去琢磨明无应的态度为何说变就变了。
  虽然方长吉强自抑制,谢苏还是从他脸上看出了焦急。
  进入天清观之前,方长吉已然向丛靖雪传了消息,这时见到他与温缇一同前来,开门见山道:“这段日子,郑掌门可有向你传过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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