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橘(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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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叠猫猫
　　祁郁从家里翻出条浅蓝格子围裙。
　　拎着剪刀“咔嚓”几下，缝缝补补，成了只帆布袋，挂在餐车扶手上。
　　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装进一只猫猫。
　　袋子空隙大，他在里头留了小小的布条当做把手，方便中意扒拉着，竖起身子往外瞧。
　　再推着餐车出门时，手边便多了一只晃晃悠悠的猫猫头。
　　中意拿下巴搭在帆布袋口，一双浅琥珀色的圆眼睛来来回回打量了几圈，划拉两下爪子，百无聊赖地张大嘴，对着祁郁打了个哈欠。
　　早上好，人类。
　　看在你为了猫猫辛苦工作的份上，猫猫就不计较你把猫猫挂在车把上这种事情了。
　　“睡醒了？”
　　祁郁把餐车停在树荫下，摊子支好，随手把中意捞出来，搁在怀里，捏着后颈揉了揉。
　　“怎么最近这么能睡？”
　　他笑着，把猫猫在膝盖上放倒，用指腹在毛茸茸的肚皮上轻捏了下。
　　“在长身体？”
　　也不知别的猫如何，他家这只吃饭时候凶得很，偏偏肉不见长。
　　隔了许久，还是这样巴掌大的一团。
　　要不要去宠物店问问，买些维生素钙片之类的？
　　祁郁拿手掌托着猫猫，掂了掂，在心里评价道。
　　中意懒洋洋地抬起爪子，拍掉在自己身上捣乱的手指，舒展地伸了个懒腰。
　　最近似乎确实困的时候多了些。
　　总觉得睡不够。
　　昨天吃自己最喜欢的炸带鱼拌饭，吃到一半居然开始打盹儿，下巴不小心栽进饭盆里，还是人类帮忙拔出来的。
　　实在丢猫得很。
　　祁郁显然也想到了这儿，笑着，捏了捏他毛绒绒的爪子尖。
　　“回头替你换个浅些的碟子。”
　　“掉进去也好扑腾出来。”
　　中意：！！！
　　“咪嗷！”
　　人类，不要以为猫听不出你在内涵。
　　猫猫就是掉进饭盆里一百次，一千次，也不要你再捞一回。
　　“这么有骨气？”
　　祁郁挑了挑眉，伸了根手指过去，搭在它的爪子尖。
　　猫猫的骄傲不容侵犯。
　　中意高高仰起下巴，“啪”一声，把爪子按在了祁郁手背上。
　　人类，你要看清这一点。
　　后者动作十分流畅地抽出手，再次叠在了它的爪子上头。
　　甚至挑衅般地拿指尖轻点了点。
　　中意“……”
　　事已至此，眼前已经不是一场普通的“叠猫猫”战斗了。
　　这是关乎猫猫今后的尊严和荣誉之战。
　　没有后退可言！
　　“啪”一声，毛绒绒的猫爪毅然决然地再次拍上去。
　　比上一次的动静还要响。
　　于是——再叠，再拍，再叠……
　　树荫下，一人一猫陷入诡异的循环“叠猫猫”流水线中。
　　直到——
　　“小鱼哥。”
　　餐车前探过一个黝黑的脑袋，刚剃过的头皮带着青茬，朝祁郁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来两份章鱼小丸子。”
　　“多放沙拉酱。”
　　祁郁认得他，隔壁邻居家的小孩，叫青山，刚刚读大一。
　　爸妈外出打工，家里只剩他和奶奶两个。
　　老人家上了年纪，味觉嗅觉都不大灵，做饭也辛苦。青山住校，寒暑假才回来，逮着机会，便常常溜来祁郁这里打牙祭。
　　一来二去，同这家的一人一猫便都混得熟了。
　　他说着，低下头，才注意到窝在祁郁膝上的猫猫，不由得吹了声口哨，朝后者招了招手。
　　“小中意今天也来出摊了。”
　　中意趁着祁郁扭头招呼客人的工夫，瞅准时机，在他手背上拍下最后一记，短暂宣布胜利后，撒腿就往餐车旁边奔去。
　　被候在一旁的青山弯下腰，顺手一捞，捉了个正着。
　　“咦？”
　　青山扣着猫猫的后颈，逗它道，“小中意改性子了？”
　　“今天这么喜欢我？”
　　“专往我这儿跑？”
　　他头一回见这猫还是在桑树上。
　　祁郁家那棵桑树生得粗壮，枝叶伸过院墙，刚刚好在他家院子里遮出一片树荫。
　　他每逢回家时，便喜欢搬了躺椅，在阴凉下头睡午觉。
　　那日恰逢中意在树上偷吃，爪子扒拉着桑葚果，砸了他满头满脸。
　　傍晚时便被祁郁夹在臂弯里下拎过来赔罪，连带着送了一小篮桑葚。
　　一人一猫的仇就此结下。
　　每逢见着，中意必要凶巴巴地对着人哈一顿气，哈过了再躲到祁郁身后去。
　　偏偏今日不巧，自投罗网到人手里去了。
　　喜欢你个笨蛋章鱼脚！
　　中意在他手里挣扎，歪着头要去咬，又被青山捏住了下巴。
　　“咬不着。”
　　青山逗它，捏着下巴左右晃了晃，笑道，“牙长齐了没有啊小猫咪？”
　　“就学人家咬人。”
　　“咬得动吗？”
　　他说着，揉了揉掌中扑腾的中意，待要再逗两句，旁边伸过一只细白的手，不动声色地将猫猫接了过去。
　　“你刚才说，要什么酱？”
　　祁郁抱着猫，在掌心很轻地拍了拍，安抚两下，随手丢进餐车扶手上挂着的帆布袋里，这才洗过手，戴上手套，将锅里的章鱼小丸子翻动两下。
　　青山的注意力很快被冒着热气的小丸子转移走了。
　　“沙拉酱，哥。”
　　他捏着竹签吃小丸子，一口一个，舌尖挨了烫，含含糊糊地，和祁郁聊着天。
　　“小鱼哥，我看他们说，猫大了都要送去做绝/育。”
　　“不然不健康，寿命还短。”
　　他看着从帆布袋里探出的橘黄色猫猫，呲着一口白牙，十分友好地递过去一颗章鱼小丸子。
　　“你准备什么时候给小中意做啊？”
　　【作者有话说】
　　中意:？？？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猫铃铛危~
　　喜欢的话多投海星多留评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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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亲一下，还是两下？
　　插着竹签的章鱼小丸子骨碌碌地滚去地上，形状狼藉。
　　没人顾得上去收拾。
　　祁郁废了老大的劲儿，才赶在青山被挠成一地刨花之前，将张牙舞爪的中意从他身上撕了下来。
　　过程之惊险诡谲、兵荒马乱，很难复述。
　　今日份出摊任务也被迫提前终止。
　　猫猫被一把塞回帆布袋里，祁郁推着餐车一路狂奔，直到进了院子，反手在身后将院门关上，才勉强松了口气。
　　中意一路上被颠得七荤八素，好容易平稳下来，从袋口探出颗毛绒绒的脑袋。
　　视野还是晕乎乎的，中意晃了晃脑袋，未果，又晃了晃，才勉强看清眼前不远处立着的桑树。
　　噢，到家了。
　　那臭小子是不是就住在桑树另一边的围墙里来着？
　　让猫猫出去！
　　猫猫要干翻那个不知好歹胆敢肖想猫铃铛的人类！
　　中意勉强挥了两下前爪，从帆布袋里挣扎出半截身子。
　　然后被祁郁拎着后颈一把擒获，捉去了怀里。
　　“咪嗷！”
　　中意气势汹汹地扑腾着前爪，十分鲜明地向祁郁宣告自己的愤怒。
　　没有任何人类能阻挡猫猫的复仇计划。
　　“好了好了。”
　　祁郁一只手扶着额，另一只手在猫猫脊背上轻拍了拍，一下下地顺着毛。
　　“仇都报过了，还没解气吗？”
　　解个胖头鱼的气！
　　中意气咻咻地扭过头，去啃祁郁的手指。
　　这人拉架拉得太急，自己的爪子还没来得及往青山身上招呼几下呢！
　　好歹也要啃两口出出气吧！
　　祁郁忍不住笑，环顾下四周，把猫猫捧到掌心里，凑过去说悄悄话。
　　“他不好吃的。”
　　“又糙又硬，费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