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长情告白(32)

“你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很多理由，比如Facebook想要发展亚洲市场，或者想要打入中国市场，但并不是，”Mark说，他极快的语速慢了下来，罕见地开始充满不确定性，“我确实是为了你，我觉得你需要我留下，当然，这只是我觉得……”
Eduardo张了张嘴，还想才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微微歪着头，这让Mark的紧张几乎涌到了嗓子眼。
他进而解释，语速又恢复了原本的快速，甚至更快了。
“但这不是休假，只是把办公的地点暂时放在了这边的Facebook公司而已，我们的线上协作非常成熟，办公地点在哪里反而是其次的，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而且忙起来的话，我也不会经常在你面前晃来晃去，所以……哦，shit……我他妈在说什么……”
Mark挫败地骂了自己一句。
他在游行演讲时巧舌如簧，现在却笨拙得没有一句话是说对的。
“所以你是需要我的，是吗？”Mark确认地问道。
“我当然……”Eduardo犹豫了一下，“Mark，我讨厌这种感觉，好像我在施舍你什么一样，事实上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真的，而我只是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已经脱离正轨了，我不想你的生活也是。”
“为什么你要把‘我的生活’和‘你的生活’分得这么清楚？”Mark皱眉，“根本没有什么‘你的’‘我的’，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正轨，事实就是问题出现了，而我们必须想办法解决。”
“如果你坚持的话？”Eduardo不太确定地说。
Felix的效率非常高，第二天便为Mark租下了一栋高级公寓楼的顶层。
那是一间很不错的房子，35层高的位置，得以将这个东南亚经济发展最稳定的城市尽收眼底。
公寓很宽敞，采用了开放式的设计，有一整面墙是由五扇落地玻璃组成，采光和景观都非常棒，并为了隐私配备了遥控遮光板。
等Mark次日入住时，公寓基本已经布置得很像一个家了——尽管Mark只需要住最多两个月。
Mark环顾四周，意外地给出了很高的评价，“这甚至都有点像个家了。”
“这总不坏，不是吗？至少能让你过得舒服点。”Felix抱着一个装满了文件夹的箱子往里走，“这个放在哪里？”
“电脑桌旁就可以了。”
“家政服务人员一周会来两次，分别是周一和周四。”Felix说。
“Get it.”Mark点点头。
“你跟Saverin先生说了会留在新加坡了吗？”Felix问。
“说了。”Mark打开电脑正在设置网络，头也不抬地说，“但他不算太高兴。”
“哦，这真是……”Felix语塞，半晌试探性地问Mark，“我不是很理解，你们之间的感情出现问题了吗？”
“没有，我爱他，他也还爱我。”Mark回答，在加密了网络后，开始进入Facebook公司的内网后台查看各个项目的进程。
“可他怎么会不希望你留在新加坡？”Felix说，“我的前女友，就因为我没法给她足够的陪伴离开我的，顺带一提，我大部分时间都归了你，boss。”
“那可真是遗憾。”Mark面无表情地回答，“不过我建议你在工作和爱情上取得平衡，学会科学规划时间安排。”
“所以，尽管Saverin先生不算太高兴，你还是打算留在新加坡？”Felix有点困惑。
“我做什么事情，一定需要别人觉得高兴吗？我做的让别人不高兴的事情多了去了。”Mark随口敷衍，目光依然没离开他的电脑屏幕，
“不，我只是觉得，”Felix斟酌了一下，“你做了这么多，却没得到回报，我指的不是什么物质的东西，而是譬如‘高兴’‘期待’之类的。你明白的，当你为一个人付出，而他如果高兴起来，你会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Mark“啪”一下合上电脑，抬头瞪着Felix，“所以你要告诉我这一切不值得了吗？我当然希望他对此感到高兴，可是他就是不高兴，我有什么办法？就为了让我高兴，所以他就必须要高兴起来，好使我所做的一切都变成所谓的‘值得’吗？”
他快速地说了一大段话，充斥着“高兴”这个词语，可是他完全没有任何“高兴”的表现，相反，Mark充满了怒火，暴躁得像一头狮子。
Felix一下被唬住，张了张嘴什么都答不出。
Mark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了，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烦躁的心情。
“好吧，Eduardo是个人，独立的人，不是一段运行的程序，我输入什么他就会给我什么我希望的反馈。人们在做了什么事情后感到恼火，是因为他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反馈，但一个独立的个体，有权利高兴或者不高兴。”Mark投降了，“我知道这让我感觉很糟糕，但我只能尊重他。”
在Felix为他准备好的屋子里迁怒这个年轻人不是什么体面的行为，Mark决定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烦躁地胡乱捋了捋自己的一头卷毛，站起来，“我需要去看看分部的办公室。”
“可我给了他们两天的时间准备，现在才过了一天。”Felix说，“现在去不太好吧？”
“没事，我就四处看看。”Mark说，“明天来的时候就不需要特别分配人员带着我到处熟悉环境了，我讨厌被当成动物园的猴子被围观。”
Mark给了分部两天的时间准备一个办公室，但在那之前他还想要先熟悉一下Facebook的新加坡分部——虽然这里建起来时，他全程参与其中。
新加坡的Facebook分公司高层们被Mark要在这里办公两个月的消息打了个手足无措。
从总部那边的消息下来后，整个分公司都兵荒马乱起来，大家都在向身边的人打听Mark为什么要来这里办公，但哪怕是高层都给不了一个答案。
毕竟，暴君来新加坡是为了陪破裂（又复合）了的前合伙人这件事，哪怕灌醉Felix，也不可能从他嘴里套出哪怕一个字。
助理先生显然有对得起Mark付给他的薪酬的保密功夫。
当然，Facebook里不乏Mark忠诚的崇拜者，从公布这个消息开始，那些猴子们兴奋得跟嗑药嗑嗨了一样。
Felix正想通知分部的负责人Mark准备去公司看看，但被Mark阻止了。
“我就随意逛逛，通知什么，来那么多有的没的。”Mark白了Felix一眼。
“好吧。”Felix收起手机。
Facebook所在的South Beach Tower离Mark暂住的公寓不远，只要开车15分钟，Felix前一天已经拿到门禁卡，就刷卡带着Mark进去了。
这里的设计延续了门罗帕克总部的风格，即偏后工业时代，原建筑本身的特色被保留下来，裸露的横梁与管道、抛光的地面、金属感的楼梯，以及墙壁上随处可见的彩色涂鸦，非常有Loft的随意感，办公空间也是硅谷那边典型的互联网开放式。
尽管分部在东南亚，但日常的氛围和门罗帕克的总部非常像，企业文化没有因为地域的不同而减弱，Mark很满意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跟着Felix逛了两个区域，Felix有事情需要暂时离开一下，Mark便独身一人继续闲逛。
如果分部有什么跟总部不一样的话，那就是招贴（poster）了。
这也是Facebook企业文化的一种，墙壁、拐角、楼梯间随处可见贴在上面的一张张各色各样的招贴，不过大概因为华语是新加坡除了英语外的第二大通用语言，因此很多招贴上的文字都用的华语。
Mark看不懂华语，但不妨碍他连蒙带猜地鉴赏Facebook员工们自己做的这些别出心裁的招贴。
在Mark专心致志地看招贴时，有人从拐角处走来，一手端着一杯咖啡，一手拿着pad。
她的注意力全给了pad上的数据，完全没有注意到负手站在那里的Mark，一拐过来，没收住脚步，撞了Facebook的CEO一个满怀。
咖啡顿时全洒在了Mark身上。
那是刚泡好的咖啡，还热乎着，不但把Mark的T恤染出一大片棕色，还烫得他哼了哼。
“哦，天啊！”姑娘吓了一跳，赶紧将手上的杯子和pad扔到旁边的垃圾桶上，转头就跑到旁边的咖啡吧台上拽过一条毛巾回到Mark身边，用力按在他胸口处。
“对不起，对不起！我完全没注意到你在这里！哦，天啊！”姑娘一边擦着一边道歉，“是不是烫到你了，痛不痛？老天，该死的……”
“冷静点，”Mark倒是先回过神来了，他按住姑娘的手，接过毛巾，“我没事，感谢你没有泡出一杯好喝的咖啡。”
“什么？”姑娘抬起头，不解地看着Mark。
Mark愣住了。
这女孩子有着一张五官极为深邃的小巧的脸，棕色的大眼睛非常甜蜜，浓密长翘的睫毛像小扇子，她的长卷发也是棕色的，配上她蜜色的肌肤，充满了南美的风情。
她身材高挑，四肢纤长，虽然穿着印有“I’m feminist,ASSHOLE”的文化T恤和牛仔裤，但简单的样式没能遮盖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连Mark这种几乎对美人缺乏鉴赏能力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美丽极了。
Mark回过神来，“冲煮咖啡的水温不是在摄氏85度到95度吗？你这杯咖啡的水温只有50摄氏度。”
“刚刚在咖啡吧台上一边煮水，一边看数据，结果刚煮好的水都凉了。”姑娘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感谢上帝，让我刚刚没来得及立刻泡咖啡。”
她说着说着，忽然住了嘴，微微歪着脑袋困惑地打量着Mark，忽然她小声惊呼，“天啊！Mark Zuckerberg先生？”
“Yep.”Mark点点头。
“我我我竟然没认出来……”她捂着嘴，激动得语无伦次，“Jesus……你可是我的偶像！我、我……天啊，我竟然还把咖啡泼到你身上……我可真想死掉！”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情。”Mark觉得她把眼睛瞪得圆圆的模样非常可爱。
因为Eduardo，Mark对棕色的大眼睛和棕色的头发有着额外的好感加成，更别提她说英语时那点熟悉的巴西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