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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云海间(105)

作者:看长亭晚 时间:2018-09-18 07:18 标签:情有独钟 女尊

  记忆中已经被模糊的画卷缓缓展开,她陡然间觉得不可思议到了顶点,悚然道:“但那不是一个传说吗,谁又知道这是真是假?”
  “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谁能先找到,谁就掌握了先机,就离那个位置更近一步。”楚晙话中似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没人在乎这是什么,我大姐二姐相斗多年,一直是势钧力敌,唯独这次,谁能在开放互市中有功,谁能得到这样东西,谁就是赢家。”
  清平双手支头,闭上眼睛苦笑道:“这两年确实有些事情太过顺利了......凭什么州会上州牧能默认此事,还有夏郡长多次相助,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原来竟然是这样。”她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等这一切都布置好,会是谁来接手呢?”
  楚晙看着她玉石般光滑的侧脸,轻声道:“那就要看她们两人的本事了,占上风的未必能来,来的人也不一定能插了手。你的时间不多了,回去告诉孙从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是多管管自己的事情吧。”
  风骤然拍打在纸窗上,发出剧烈的响声。风雪交织成澎湃的乐曲,在夜色的笼罩下尽情的狂欢着。阴云布满天际,低低的压在城墙边,像随时都要倾塌而下摧毁这片尚未迎来新生的土地。
  屋中那只蜡烛很快燃烧到头,方才那煌煌之光仿佛是在预示这个庞大国家的现状。
  清平眼眸映着残烬的烛光,折射出动人的亮色,如同一泓清透的泉。她手叩在桌上,与年轻秀美面庞截然不同的是她眉宇间的冷静成熟的气质,形成一种奇妙的反差,却不违和。她沉思片刻后开口道:“事情总能有解决的办法,只要足够仔细,就能找到鸡蛋上那条缝。越是黑暗的地方越能寻找到光,只要它存在,必然就能被找到。”
  楚晙闻言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话。清平虽然觉得有些晕,但理智尚在,思路仍旧是清晰的,她接着问:“殿下,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房间一角瞬间暗了下来,原来是那只蜡烛熄灭了。楚晙道:“众所周知我倾向于齐王,倘若这是真的,那我此时怎会出现在此地,不在长安好好呆着,来这里干什么。”
  她真挚而诚恳的说:“李大人,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连王府都是人家腾出的旧房将就着用的。就藩不过是换个远些的地方被看管起来。这里算是你的辖区,我当然是......”
  清平只觉得脸颊边一热,皮肤上是一小块濡湿,她身侧的光被头顶垂下的影子驱散,楚晙低头在她唇角边亲亲,肩上垂落的玉珠悬在她眼前,随着动作来回摇晃,楚晙低低笑了笑,道:“当然是听你的了。”
  清平错愕的抬起头,却撞进她幽暗的眼中,楚晙平日人前的清冷肃穆都化作浓郁而饱含占有的欲|望,她手搭在清平肩膀上,十分惬意地低头去亲她的唇。
  她脑中混乱成一片,哪里还分的清什么头绪来,在试探般断断续续的吻中喘息挣扎:“什么意思?什么叫......唔.....”
  楚晙眼中的暗色加深,按住她辗转亲吻。她长驱直入,舌尖灵活的追逐着她的,令清平自灵魂深处战栗起来,快感传遍全身,如同过电般产生了一种□□的错觉。
  恍惚间她听见楚晙叹息般道:“果真是长大了,和以前一点都不同了......”
  清平只觉得她的手顺着自己衣领边缘暧昧的抚过,摩挲着她的脖颈,一点点松了她的领子。芬芳的酒香从她的衣衫中透出,穿过温暖的衣料被染成微醺的,醉人的气息,楚晙俯身吻过她修长的颈子,一边亲吻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以前那么小的人,如今的确......”
  清平心跳的飞快,想推开她,却觉得使不上力气。楚晙伸手去解她的腰带,手掌下年轻的身体柔韧而温暖,她喃喃道:“......的确像个女人了。”
  清平却猛然推开她,咬牙切齿道:“你疯了?”她面红耳赤地拢住散落的衣襟,锁骨处是一个极深的齿痕,渗出血色来。
  惊怒不定中她转身就走,衣袍带起一阵风,房中烛火闪了闪,又归于平静。
  楚晙面容雪白,眼神幽暗深邃,抬起手以一指拭去唇上沾染的鲜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轻声道:“这可真叫人心动,不是么?”


第92章 凡心
  深夜, 悬挂在安平府衙门上的两盏灯笼在寒风中摆动。长随拉紧了身上的棉袍, 今天是她值夜, 在听到若有若无的敲门声后她赶紧跑去开门。
  府衙桐油漆成的大门被冻在了一起, 上面馏金门钉沾上了一层薄薄的雪。长随忙道:“来了来了。”又嘀咕:“大晚上的,谁呀?”
  她举灯高照, 昏黄的灯光照亮门前方寸之地,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来。清平身上都是雪, 被冻的嘴唇发白, 长随吓了一跳, 上前为她拍去身上的雪沫子,道:“大人, 你这是怎么了?”
  清平冒雪回来, 手脚俱是冰冷一片。哆嗦着说不出话,长随忙引了她去值夜的房中,从炭炉上取了热茶与她。清平低声问:“孙大人回来了吗?”
  长随道:“早回府歇息了。大人,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清平低低叹了一口气,把手摊开贴着炉火烤了会, 道:“没什么, 不过是有些事情耽搁了。”
  长随心道能有什么事情耽搁到大半夜, 清平犹豫了一会,手撑着下巴注视着跳动的火苗,道:“长随啊......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呀?”
  长随一怔,随即扭扭捏捏起来:“大人说的是什么话......”
  清平揉了揉眉心道:“上次我听殊晟司的谁说的,不是给你相了个——”她顿了顿, 把姑娘两个字咽了下去,“好人家的少爷?”
  “母父之言媒妁之约,何况人家未必看得上我呢。”
  清平觉得自己是糊涂了,居然会大半夜的和她说些这种事。但她内心实在是烦躁不安,锁骨上新鲜隐秘的伤痕隐隐作痛,如同在反复在提醒着她般。
  她没话找话道:“你喜欢他吗?”
  那边长随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绯红,不自知咬着大拇指道:“其实我们小时候常一道顽的,小孩子规矩没那么多,那时候邻人见了要打趣,说什么以后嫁进我家中,做一家人......”
  清平把手背靠近火苗,长随说到这里便不肯再说了,只一昧的傻笑,她脑子里是空白一片,那句话却又重复了一遍:“你喜欢他吗?”
  长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拿出铁钳拨了拨炭火,道:“自然是喜欢他了,不然为何央我母亲去问媒人?一道顽了那么多年,早认定是他了。等过完年后便去下聘,明年若是顺利.......”她别开脸去,声音低的如同蚊蚋:“便请赏脸大人一道来吃杯喜酒罢。”
  清平眼神涣散,根本没听清楚她后来说了什么,大脑始终重复着一句话:“早认定是她了。”
  认定是谁?她摊开手,指尖边缘在暖橘色的火光中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好像是在发亮。她的思绪随着难以遏制的渴望如荒草般蔓延生长,那些怀疑忌惮猜测都被摇曳的心神暂时压下。犹记那天黄昏时分,晚霞绚烂,她驾马驶过她身侧,从礼案上取过那枝梅。而她侍立于一侧,两袖迎风,却并不觉得冷。
  像是冥冥中早有所感,她知晓这人必会来。至于为何如此笃定她便不得而知了,或许是心底早有的念头,日积月累,不知不觉篆刻在心上。
  清平心中觉得糟透了,旖旎的念头却如春天的野花,热热闹闹的开遍了草地。
  她懊恼中却抑制不住去想那人的样子,她在长随的絮絮叨叨中绝望的想,李清平,你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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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到了晌午孙从善才起身到府衙来,见了清平便问道:“你昨夜事情谈的如何了?”
  清平将昨晚与楚晙的对话复述了一遍,道:“大人,以我所见,最为重要的便是如何应对朝廷派下的人。信王终究是在您的辖区范围之中,若是真有什么大动作也逃不出您的视线。京中两党之争恐要祸及此地,稍有不慎功亏一篑,那真是......”
  孙从善捧着热茶道:“那先这样,你安排人手去趟军中,把那批粮草和饷银先送去了。”
  清平依言起身就要离去,孙从善又道:“等会,去看看贺先生,她好像有话要交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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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平沿着石子小路走到园子尽头,细碎的雪花纷沓而至,柔柔的落在她的眉梢。园中草木皆被冰雪所覆盖,晶莹剔透犹如琼枝玉树,银装素裹别有一番风雅。
  清平行至一处房门前,轻叩门环,即有人道:“进来罢。”
  行走间她衣袖划出一道圆弧,随着她的动作抖落些微碎雪。她向房中一人行礼,道:“贺先生,好久不见了。”
  一文士装扮的女人端坐在桌边,她面容柔和,笑起来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显得十分亲切友善。发间银丝暴露了她的年纪,双眼闪动着睿智的光,精神矍铄毫不显老态。
  她见清平来了起身请她坐下,清平才看见她桌边的一盘未完的棋局,笑道:“孙大人又寻您下棋了?”
  贺先生笑道:“可不是么,她是越败越勇。若不是今日有事有忙,恐怕还要与我在此耗着。”
  两人说了些闲话,贺先生才进入正题,道:“州会上的事情我已经听大人说了,怀之,你又有何打算呢?”
  在云州三年,贺先生为孙从善府中幕僚,清平便是得了她的青眼才得以将计划悉数转真。贺先生隐于府中,时常指点她官场人情往来。要仔细说起来,还有些师徒情谊在其中,清平的字便是由她取的。
  清平对她是以师礼相待的,闻言恭敬道:“互市初春便开,文书已经递呈州府与州牧大人批示过了。不过我有些担忧的是朝中下派官员至此,不知又会起什么风波。”
  贺先生拈着棋子的手停了一停,道:“倘若是两方人马皆到安平郡来,倒是能以力抵力,两两抵消。”
  清平沉默许久,道:“先生知道信王来此的事吗?”
  从窗扉中飘进几点碎雪,落在黑白棋子上。贺先生在其中落下一子,悠然道:“已经知道了,怎么,你觉得她会对局势产生什么影响吗?”
  楚晙此人深不可测,但她却无法直接说出猜忌的原因,她从来不做无用功,怎可能会平白浪费力气。清平想了想道:“京中局势不明,信王是二皇女的人,焉知没有她的授意。”
  贺先生道:“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信王出身民间,尊位不匹。相传早年在后宫中其父卫贵君与越王生父付贵君势同水火,而近年来谣传陛下有意册封付贵君为正君,却由于信王的缘故迟迟未下诏书,越王自然恼恨不已。恐怕她来此处也是为避一避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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