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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任务对象变成通关外挂(46)

作者:云深雨沾衣 时间:2022-11-09 10:45 标签:无限流 甜文 系统 异想天开

  钱尔白身体倒还坚持得住,但心理确实有些疲惫了。看着小孩嘬着芒果冰,眼睛亮亮地计划着接下来要血拼哪一家,他忍不住一阵牙疼。
  他站起身,借着摸小孩头毛的功夫手指自然下滑,丝毫不显刻意地拿走了那杯刺手的冷饮,他说道:“想去看个电影吗?”
  夏昶典呆愣愣地仰着头:“啊?看什么?”
  坐进电影院的时候,夏昶典有点不太开心,趁着天儿黑,使劲儿瞪了他熊哥好几眼。
  那么多电影,看什么不好,非得看动画片!都不指望你能选个爱情片了,看个恐怖片也行啊!
  他把靠垫抱在胸前,把它当成熊哥的脸,气哼哼的捏着。
  钱尔白一无所觉,想着终于可以休息会儿了,心里还挺满意。
  卢六六作为选片意见的提供者,也很满意,搬好小马扎,摆好爆米花,乐颠颠儿的等着开场。
  动画片也分好多种,有纯大人看的动画片,纯小孩看的动画片,全家一块看的动画片,还有粗制滥造卖情怀,摆明了车马就是圈钱的动画片……但是,没有人第一次约会会看动画片的吧。
  虽然约会只是自己定义的,但是点点还是受不了这委屈,他斜着眼觑着钱尔白,等他熊哥后悔。
  电影开始了。
  伴随着小提琴舒缓中自带一丝悲伤的乐声,画面由暗渐渐转明。
  棕褐色的大片颜料铺开着,交纵着粗细不一的毛刷纹理。
  镜头推演而上,这纹理盘踞成树根,绵延成山脉,推抹成梯田,纠结成筋骨,一路蜿蜒攀爬至山顶。
  乐声也由开始的零落渐渐连成一线,随之深情且激昂。
  在山顶,一处深深浅浅的蓝汇成圆形湖泊,缓缓展现在众人眼中。
  片名随之浮现——“勿忘我”。
  【乐声渐悄,女人的声音响起:“路易,你知道吗?车里的排骨放了有一个多月了。”】
  画面中那片蓝色的潭水上方伸出一柄毛刷,蘸取着白色的颜料,在水潭边上轻轻一抹。
  【场景转换,画家拿下口中叼着的画笔,轻松对答:“一个月?这时间还不够把肉腌好。”】
  他手中画笔挥动,面前立着一幅画,而那湖水,正是画中人的眼睛,灵动若有神。
  【他的模特坐在对面,叹了口气,她熄灭了烟,道:“你老是拿这种事寻我开心。”
  她语音中带着笑意,并不知道她的丈夫,正经历着什么。】
  这部来自法国的定格动画,时长只有不到五十分钟。
  人物形象粗糙,就像刚塑成的泥偶,又涂抹了厚厚一层颜料。
  面部皮肤也是凹凸不平的,就像是高倍镜头下的油画。
  但是光线是那么温柔,那么明亮,打在这一对粗制滥造的玩偶似的小人儿夫妻身上,竟显出那么一丝塞纳河畔的红枫样的浪漫。
  悲剧就是把美的东西打破来给人们看。
  伴随着影片的推进,这份宁静美好渐渐显露出它表象下的灰暗来。
  【路易忘记了很多事情,他认不出胡椒粉瓶,忘记了自己刚吃过饭,忘记了岳母早已去世,忘记了香蕉吃的时候需要剥皮,在他的夫人米歇尔惊诧的目光中,他呆愣了。
  他的记忆停留在1965年,他认不出手机,手机在他的眼中是一块形状扭曲的石头,而心理医生在他眼中则是一个只有侧脸的铁质的雕塑。
  生活中的一切都渐渐化作墨滴离开他的记忆,唯有妻子的形象一如往常的真实鲜明。
  他在家中贴满了便利贴,用来提醒自己,但是一切却像梵谷的画,逐渐扭曲,变形,消散。
  他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认不出自己的孩子。最终,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他和妻子,还有满地的便利贴。】
  【吸尘器的声音响起,路易枯坐在满地贴纸中间,面容愈加粗糙。他面带茫然:“请问您是清洁工吗?”
  “是的,我是清洁工,也是厨师,有时候还是护士。”米歇尔的形象一如往常的生动完整,但他已经认不出自己的妻子了。
  他面有忧色,喃喃自语:“我很担心,我妻子下班后该来接我了,天已经黑了,我怕她把我给忘了。”】
  夏昶典两眼通红,使劲眨着眼,忍着不哭。
  钱尔白探过身,拍了拍他的背,在口袋里找到一包纸巾,递给他。
  夏昶典接过来,捂在自己眼睛上,泪水一瞬间便浸湿了整张纸巾,他低下头去,抑制不住的抽着气。
  钱尔白看着心疼,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脊轻轻摩挲。而在他脑子里,卢六六也哭的不成统样。自学会了悲伤之后,它又学会了流泪。
  【路易看着米歇尔,眼前一亮,声音带着雀跃:“您真漂亮,您愿意给我当模特吗?我想为您画像。”
  但是看着画笔,他却记不起这是何物。
  他用手指蘸着颜料,在画布上涂抹,动作间带着喜悦,言辞间充满激情,他说直接上手更能唤醒身体内原始的灵魂,但画布上的妻子,和他眼中的妻子,都已经变成了一个简单的墨点轮廓,唯留一双温柔的蓝色眸子。
  他与妻子一见钟情,为她画了一辈子的像,从少女到迟暮,化作堆满了屋子。在他眼中,她永远是最美的人。即使在此刻,他忘记了一切,却记得自己有妻子,他不认得妻子,但仍然一眼重新爱上了她。
  最后,他邀请妻子跳舞,在旋转共舞中,他重现了初见妻子时的对话,他试探的询问:“您想过结婚吗?”妻子温柔的回答:“是的,无论祸福。”
  旋转中,妻子说:“别放开我。”
  路易笑道:“别担心,我不会放手!”
  妻子闻言笑起来,在似哭似笑之间,化作漫天墨点,飞散在空中,渐渐远去,路易的世界,变成一片空白。】
  影片结束了。
  没有人离开。
  影厅中一片安静,隐隐响起一两声抽泣。
  夏昶典哭的眼眶通红,他吸着鼻子,把纸巾叠起来抹着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
  钱尔白伸手去拍他的背,想再找两张纸给他,夏昶典却就势靠过来,把头搁在钱尔白肩膀上,整个人趴在他熊哥怀里,揪着他的毛衣把眼泪擦在上面。
  钱尔白只得搂着他,哄孩子似的顺着毛,安慰道:“好了,不哭了不哭了,被人看到了。”
  夏昶典越发悲伤,哭个不停:“看到就看到,我就要哭。呜呜呜……”
  “好好好,你哭你哭。”
  “呜呜呜,你都不哄我,就让我哭……”
  “……”
  终于,影厅的工作人员来赶人,钱尔白才把人半拖半抱着带出去。
  夏昶典鼻头红红的,眼尾也染着一抹艳色,他从钱尔白怀里钻出来,看着熊哥肩头一片水渍,不好意思地拿手摸了摸,道:“我给你洗吧?”
  钱尔白把外套穿好,看他一眼,笑了笑:“好啊。”他拉起夏昶典的手腕,朝停车场走去:“现在,先回家吧。”
  夏昶典看着自己被熊哥握在手中的腕子,心动如鼓,他弯起唇角,哭肿的眼睛像月牙般眯起:“好。”
  回去的路上,夏昶典左手捏右手,给自己打气。深吸了口气,他看着钱尔白,道:“哥,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钱尔白看他犹犹豫豫的脸都皱成包子了,眼中却带了一丝“英勇就义”似的决绝,心中微动,安抚道:“等到家再说吧。”
  夏昶典张了张嘴,想趁着这丝从电影中汲取的勇气,把接下来想说的话一鼓作气全说出来,但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点点头,低着头继续捏着自己的手,心中却再三斟酌衡量着。
  那突然升起的勇气就像装在漏斗里的酒,时间越长,丢失的越多,等车子终于停稳,钱尔白转头看着他,说:“现在可以说了,什么事?”他的勇气已经全部漏光了。
  地下车库里亮着灯,打在车窗上,有些刺眼。夏昶典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后背一阵阵发冷,胸前却翻涌着一种冲动。他看着钱尔白,心中天人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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