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当真不好当(236)
黑猫:“你就不怕他承受不住走极端?”
“他不会。”安肆下巴微微抬起,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认识的叶安皓还没这么脆弱。再说了,如果他连这点风雨都经受不住,以后大概率也是个当NPC 的命。唉,到时候我能后悔吗?”
嘴毒到舔一口能把自己送走的程度。
黑猫听得牙酸,“啧”了一声开口:“我记得你以前还说要将你所受的一切痛苦都让叶安皓体验一番的,怎么临到头真正的苦楚是半点未让他接触的?”
平日难搞归难搞,但它有时候就是偏偏看不惯安肆顶着这副死样。明明不是无动于衷,却老是变现的全世界没有在乎的东西一样。
纯装。
也不知道当初怎么会瞎了眼觉得是个好拿捏的。
黑猫到现在还记得之前叶家主头七那日的场景,安肆顶着所有人惊疑的目光在叶家灵堂为叶若下跪磕头,一路披麻戴孝送到入土合棺,哭到撕心裂肺模样。
哪怕后面因为这事被他安家的那个爹收拾了一顿,也没见半点后悔的样子。
安肆沉默的往后仰了仰,无声叹息,“没体验就没体验吧,也不是什么好事。”
“行了,赶紧去通下一个关了,这事不归咱们管了。”说着他大踏步往前走,笔杆被捏在指尖快速旋转。
黑猫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只当没看见他那欲盖弥彰的动作,跳跃两步趴在安肆的肩头便不再出声。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纸张的最下面悄无声息多了几行字显露。
“叶安皓,伤春悲秋的不是你该拿的剧本。我想也许对你的父母来说,他们并不觉得那是牺牲,你可以悲伤,但是悲伤过后要做的是让在天之灵的他们看到你鲜活出彩的生命,那些才是对他们来说最欣慰的事情。而对于这个世界,看着本该被任意抹除的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的幸福美满,就是最好的报复与反抗。聆音阁你放心待着,等我回来希望能见到你更好的样子。”
……
……
“啪”醒木惊堂,茶沫溅满铜炉。
沁园春满楼寂静,炭火盆中红焰跳跃,将茶馆二楼印得恍如黄昏,唯有雪沫扑打纸窗的簌簌声。只见台上的说书人捋着胡须,声若洪钟:“各位看官,上回说到咱们的护国大将军足智多谋,骁勇善战,短短两年时间便将那气焰嚣张的鞑靼人逼得一退再退,甘愿俯首称臣……”
满座茶客搁下青瓷盏,有性急的后生学子出声催促:“老伯,你就莫要再重复这些上回分解了,快快往后讲吧,也让我们多多瞻仰瞻仰岑将军的风采。”
四周的宾客虽未出言,但可以看的出来对这话很是认同。
说书人眼皮一抬,醒木轻点桌案,陪笑道:“各位爷莫急,欲知后事且听我细细道来。话说鞑靼人两面三刀,白日里刚递了降书,怎知夜里三更,雪埋马蹄!”
说到这里他忽地拔高音调,挥扇模拟火焰翻卷:“忽见敌阵箭雨泼寒,赤火箭裹浸油棉团,霎时营帐成火海。”
此言一出,满座顿时屏息,就连柜台后跑堂的伙计也停下动作,紧攥着手中的茶壶。
说书人猛地起身,袍袖扫过茶桌,“鞑靼人品行实在恶劣,嘴上说着投降,可转头又开始整幺蛾子。”
“操,那群狗杂碎真刀真枪的打不赢就爱使阴招,我呸……”有脾气火爆的茶客拍案而起,惊的檐角麻雀倏然飞走,“要是让我……”话未落,便被邻座的好友拽住衣袖:“岑将军神勇无比,定不会中了他们这等小把戏,你且莫急先听下去。”
“这位爷猜的没错,这一切皆在岑将军的计划之中。他深知鞑靼人不可信,早早部署妥当,暗遣一千轻骑伏于桦林,只待里应外合,永绝后患!”醒木再拍,震的窗棂簌簌,“只可笑那些鞑靼人还在沾沾自喜,浑然不觉自己已经中计。自以为螳螂捕蝉取得了胜利,怎么也没想到刚冲进来就被一举包围。”
“干得好!”
茶客们纷纷叫好,可还没等开心起来,醒木骤停。
“可谁料那鞑靼首领到了这时还不老实!”只听说书人压低嗓音,“三只冷箭破空,直取将军眉心!”
满堂顿时雅雀无声,唯闻外巷卖糖人的梆子轻敲。
“哎呀急死了,快说!”有公子哥惊到起身催问,“岑…… 将军可有受伤?”
说书人留够了悬念,拇指抹过醒木赤漆,将手中折扇虚劈:“当然没有。但见将军身影如魅,不但毫发未伤,便只手中长剑一掷就,瞬击首领心脏!”
醒木又重重落下,截断了满室悬心。
“哎!老儿忒坏!”方才那焦急的公子哥跺脚骂出声,惹的邻座哄笑。
说书人抿了口盖碗茶,眼角皱纹里蓄着笑意,“诸位,咱今日就讲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明日分解。”
茶客们听得意犹未尽,散场的时候还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讨论。
有说这都打赢了胜仗,指不定岑将军哪日就会班师回朝的,也有猜岑将军年轻有为,一朝回城定是前途似锦的,就是不知是否婚配,可有喜欢的人家。
有女扮男装的跑出来听书的姑娘听见小声拉着身旁好友笑闹:“哎姐姐,你说像岑将军那样的男子,是会喜欢温婉优雅的女子,还是勤俭持家的?亦或者是活泼机灵的……”
“嗯……我觉得他应该不喜欢女子。”有男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回复。
女子猛然一惊,回过头才发现身旁的好姐们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你,你是谁,为何要跟在我身边?”
“姑娘,我正常走路,好像是你认错人了。”男子轻扬了扬自己的手腕,示意自己的袖子还被她拽在手中。
“清儿,你可走太快了,路也不看拉着人就跑,我都跟不上…… ”好友也在这时气喘吁吁赶上来,看见俩人此时的模样,眼神疑惑:“这位是?”
女子这才明白自己真是误会了,她脸色微红,连忙将手松开:“对,对不住啊。”
男子笑了笑留下一句无妨,便抽身走了。
女子怔了怔,这才认出他是方才那个急得跺脚的公子哥。
公子哥叶安皓方踏出茶楼便将脸上虚假的微笑撤去,内心弹幕皆是无语。
好好好,短短两年岑秋锐还真是名声大噪,这人还没回来呢,就不知道虏获了多少姑娘的芳心,当我这个正主是死的吗?
哦,在对方眼中他还真是早就已经“死”了。
呵呵,等岑秋锐回来他倒要看看对方到底是喜欢温婉优雅还是活波机灵。
二公子心中不悦决定化悲愤为食欲,步伐一转,走进了路旁的糕点铺。
几乎是他踏进去的同一时间,巷口驶来了几匹好马,马上的人身着统一的黑底金纹长袍,脸覆银色面具,有眼力见的便知那是要去宫中叙职的,纷纷退至两边为之让路。
叶安皓听见声响正欲探头往外看一眼,正巧小厮将包好的糕点递了过来:“客官,您要的栗子糕好了。我们店的奶酪酥也是刚出炉的味道一绝,吃过的都说好,您看您要不要也来点尝尝?”
二公子“唔”了一声,心思顿时被勾了回来,“那也来上一份吧,记得给我单独留上两块现吃的出来。”
“好嘞。”小厮快声应好,手脚麻利地帮他称重。
几个黑衣人行至巷尾,最前方的那人一个旋身便落地,留下一极其道清冷的声音:“你们先走,我随后便来。”
“是,将军。”马蹄未停,朝宫门的方向而去。
而被他们称为将军的人,却径直踏进了一旁的药铺,小厮恭敬上前将他引去了后院。
匍一走进,便见个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子下跪请罪:“主子,是属下不中用,未能完成你交代的任务。”
如果叶安皓此时在这,定然能一眼便认出这女子是喜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