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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行舟(122)

作者:蘅楹 时间:2023-06-13 10:06 标签:强强 年上 情投意合 悬疑推理 朝堂之上

  ……等等。
  如果他真的能无动于衷,为何还不拿着刀冲上来大开杀戒?
  难道——?!
  匪首蓦地看向杜昙昼,很快找到了莫迟的命门所在。
  ——是因为匪首手里有杜昙昼在,莫迟才投鼠忌器,无法肆无忌惮地拔刀而上。
  匪首二话不说,将杜昙昼按在楼板边缘,阴恻恻道:“那两人你不在乎,那他呢?”
  莫迟眉心一跳,压下眼尾,周身杀气释放得更加彻底,让人不敢逼视。
  匪首知道自己抓对人了,他阴森森地说:“站在原地!把右手放到我能看见的地方,然后把刀扔掉!否则我就把他推下去了!”
  匪首压着杜昙昼站在楼板边缘,杜昙昼的上半身已经悬空,匪首只要一松手,他就会掉下去。
  莫迟终于停下了脚步,他那双猛兽般锋锐的眼睛如眈眈虎视,直勾勾望着匪首,一下都不眨。
  匪首下了最后通牒:“把刀扔掉!不要再让我说第三次!”
  莫迟脖子上青筋一抖,下颌线绷得死紧,从后背到双腿的肌肉都笔直得像上紧的弓弦。
  双方僵持一阵,见莫迟还是不动,匪首将杜昙昼使劲一推,这下他连脚都探出了楼板,只剩下后脚跟松松垮垮地站在边缘。
  别说被匪首再推一把,只要再刮起一阵大风,杜昙昼都能被风直接刮下去。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匪首的喊声撕心裂肺,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要挟的人是他。
  莫迟站在离杜昙昼几步之遥的地方,天井上方吹来冬末的冷风。
  恍惚间,面前的景象不再是匪寨的机关楼宇,而是变成了朔北的边塞军营。
  营帐遍插牙旗,旗上画着面目狞恶的鸟首图案。
  ——这里是焉弥军营。
  在这样的营地内,莫迟见过无数次战友死去的场景。
  每一次的场面都极其相似,明明前一日还在形影相助的队友,这一日就被焉弥人压着跪在众军之中,逼问其余的同伴。
  不论剜眼还是挖心,在莫迟见过的无数次酷刑相逼下,从来没有一个人出卖过战友。
  这听上去是多感人的情谊,可从来没有人问过,场下那些眼睁睁地看着队友受刑而死的夜不收,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在受尽折磨之后凄惨而亡,死后还要被曝尸荒野。
  而作为同伴的其他夜不收,究竟要有怎样一副铁石心肠,才能在队友的惨叫与血肉中,把自己按在原地,纹丝不动?
  就算是天底下最热血的赤诚少年,在塞外的风沙中,在焉弥多年的冷酷捶打里,也早就抛却了一腔赤子之血。
  莫迟曾经对杜昙昼说,冲动的人是当不了夜不收的。
  如今想来,这话说得半点也不对。
  仅仅凭不冲动,是无法在焉弥人手里活下来的。
  任何一个能胜任夜不收的战士,无一不是将心头所有的热血尽数抛弃,用强大的冷静与英勇,将全部的愤怒、痛苦、恐惧与悲伤压成薄薄的一条细丝,藏在心底最深处。
  他们理智到近乎冷酷的地步,甚至可以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如果不是这样,莫迟如何能在处邪朱闻的手下生存三年之久。
  要知道这位以残忍闻名的摄政王,就是砍下大承人的头颅,为自己的宫殿砌墙。
  久远的惨烈回忆渐渐消散,面前匪首那张惹人厌烦的脸,又重新出现在莫迟眼前。
  被敌人以队友的性命相威胁,这样的场面,莫迟实在见过太多,已经到了看厌了的程度。
  其实杜昙昼不见得会死。
  只要动作够快,他应该可以赶在匪首推他之前把他救下来。
  就算赶不及,凭杜昙昼的身手,即便踩空,也许也能抓住楼板边缘自己爬上来,最差也不过坚持到莫迟把他拉上来。
  哪怕是最糟的状况,杜昙昼直接掉入池中,那钢刀锋利无比,他会死得很快,在还没有感受到痛苦前就会死去,比那些受尽酷刑后惨死的夜不收要轻松得多。
  杜昙昼会死。
  这句话就像一道无形的咒文,牢牢禁锢住了莫迟的心。
  心脏的每一下跳跃,都被这道咒语紧紧缠住,跳得他胸腔发痛。
  莫迟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刀,这是他赖以生存的武器,要是扔了它,他会不会被那些潜藏在阴影里的毒蛇猛兽冲出来撕咬至粉碎?
  他抬头一瞥,眸光锋利冰冷,在心里做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
  他把长刀往前方一抛,嘡啷一声,刀身砸落在地。
  他抬起右手,向匪首张开手掌,示意他束手就擒。
  匪首眼中闪过得意的神色:“把他给我抓起来!”
  莫迟被众水匪压着,跪在匪首身侧。
  匪首方才就看出他右腕受伤,握刀不稳,战力只怕损失了大半。
  又见他丢了兵器,手无寸铁地跪在自己脚下,无论之前有多勇猛,现下也只能对他俯首认输。
  匪首勾起嘴角一笑,把脚重重踩在莫迟撑在地上的右手背上。
  钝痛沿着右腕一路上蹿,莫迟却一动不动,连一声痛呼都没有。
  匪首相当不满,脚上逐渐加力,莫迟仍旧没有反应,整个人就像一座石像,似乎完全没有痛觉。
  迫在眉睫的生死关头,作为人质的杜昙昼,没有回头看近在咫尺的莫迟,反而突兀地笑出了声。
  他腿上中了两刀,被匪首按在楼板边缘,脚下就是七层楼的楼高,以及满池倒插的长刀。
  他的头发乱了,有几缕发丝胡乱贴在脸侧,明明是很狼狈的场景,他却很轻松地笑了笑,笑意里还掺杂着一缕愉悦。
  他含着笑对匪首道:“你还真是个只会舞刀弄剑的粗人,抓他又有什么用?就算杀了他,杀了我们所有人,你以为你今天还能活着离开么?”
  “闭嘴!”匪首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杜昙昼笑得更开心了:“你好像一直都没有问,我们是怎么找到你这座匪寨的?”
  匪首神情一凛,将刀更近地贴上杜昙昼脖侧,厉声逼问道:“此地是谁告诉你的?!”
  杜昙昼叹道:“可怜你现在还被蒙在鼓里,除了你的手下以外,还有谁最清楚你们的藏身之处,你自己不知道吗?”
  匪首一惊,喝道:“你什么意思?!把话讲清楚!否则我现在就一刀结果了你!”
  杜昙昼望着脚下的水面,摇了摇头,语带怜悯地说:“我是皇帝派来调查临淳湖水匪的官员,临淳湖足足有五年没有匪患,你说为什么皇帝会知道你们这群水匪的存在呢?”
  他轻声一笑,笑声里满带嘲讽:“乔和昶早就出卖了你们,我们不过是给他打前锋罢了,他现在只怕早就赶回馥州城,召集官兵来此地围剿你们了!”
  杜昙昼一番半真半假的话,正好戳中了匪首的脉门。
  匪首早就听说,皇帝派来了个所谓神童,专门来调查馥州官盐一事。
  这些年他和乔和昶配合得天衣无缝,不露任何痕迹,可那远在天边的皇帝,怎会知晓自己的存在?
  他早就怀疑是乔和昶过河拆桥,钱赚够了,就想利用官家之手,将他们这群水匪除掉。
  如今杜昙昼所言,正中了他的猜测,他瞳孔紧缩,思路登时大乱。
  乔和昶对匪寨的各处机关了如指掌,若是他带兵冲进来,他们这群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匪首心神不定之时,杜昙昼突然躲过他的连环刀,大步往后一撤。
  就在杜昙昼后撤的一瞬间,莫迟腾身暴起,劈手去夺匪首手中的连环刀。
  匪首下意识就去攻击他受伤的手腕,却在出招时才发现,莫迟的右手还被自己踩在脚底,那他——
  眨眼间,莫迟已用左手夺过了匪首的连环弯刀,他反手持刀由下往上直取匪首咽喉而去,森冷的嗓音低低响起:“你以为我只有右手会拿刀吗?”
  刀刃的寒光在匪首脸上一闪而过,莫迟暴涨的杀意从刀尖喷薄而出,九死一生的时刻,匪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要是刚才没有杜昙昼作为人质,他这颗项上人头,只怕早就被莫迟卸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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