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狱警只是开朗(85)
灯光熄灭前,封荆看到了少年脖颈处有一条细细的银链,末端藏进了制服里。
“晚安。”蔺言说。
下一句话,封荆自己在心里补充了:明天见。
第三天,桑德拉罕见的下了雨。
雨水拍打着墙壁,封荆能听到噼里啪啦的敲击声,也能听到隔壁房间里兴奋尖叫的声音,犯人们欢呼雨水的降临,却忘了雨水意味着什么。
他怎么还没来?
封荆对时间的流逝很敏锐,往常这个时间蔺言已经来了,反常往往意味着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
我很难受。
封荆眨了下右眼。
我很难受。
快过来记录啊。
我难受,蔺言。
整整一天,封荆焦躁的像是蒸笼上的蚂蚁,他迟迟没有等来蔺言,也没有等来灯光。
昨晚的亮色像是梦里的幻觉,以至于封荆发现他已经能够从床上坐起来时都没有感到多么激动。
左眼,右眼,左眼,右眼,他麻木的眨着眼,还像是被注射了药剂一样躺回床上,全身绷直,刻意做出僵硬的姿态。
直到入睡。
雨声渐急,封荆从睡梦中醒来,一条赤尾蜥和他四目相对。
心脏猛地一跳,封荆五指攥紧了床单,关于赤尾蜥的内容在脑海中浮现。
赤尾蜥趴在封荆的胸口,圆滚滚的眼珠咕噜噜的转了转,发出黏黏糊糊的声音。
“你想咬我吗?”封荆笑了,他捏住赤尾蜥的尾巴,左手缓缓抬起,蓝色的电光沿着手臂划过,“啪”的一声狠狠的击中了赤尾蜥。
“吱!”
赤尾蜥受痛,发出一声尖叫,猛地断开尾巴,扑到了封荆的肩上,对准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嘶!”封荆眉头紧皱,抓住赤尾蜥的上半身将它扔了出去,那赤尾蜥趴在墙上,一个眨眼就溜了。
封荆捂住脖子,眼前一阵眩晕,毒素在身体里蔓延肆虐,他从床上缓缓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桌边,翻开笔记本,一行行隽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观察第一天,观察对象很爱撒谎,但是没关系,我看穿啦!
他好像很冷,我也冷,我们一起取暖。
终端的光线太暗了,明天带个灯过来吧。】
【观察第二天,观察对象流鼻血了,还有很重的黑眼圈,但是心情似乎比昨天变好了,但是他不愿意承认。
他睡了一天,我也想睡觉。
但是我要上班。
前辈让我注意安全,他说观察对象喜怒无常,目前我观察下来,感觉他见黑白无常的概率挺大。】
一滴鼻血“啪”的落在了桌子上,封荆一手捂住脸,一手用袖子抹干净,转身回到床上躺好。
赤尾蜥的毒液发作起来十分霸道,没一会儿封荆就昏迷了过去。
好痛。
全身都痛。
冰凉的触感贴在脸上,眼皮沉重的打不开,封荆艰难的抖动着睫毛,只觉得双腿酸痛到不能呼吸。
清亮的嗓音在近处响起,他说:“先别急着动,毒素还没散干净。”
封荆瞬间意识到这是蔺言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在涉及生命危险的时候突然放松下来,但事实就是如此。
今天是第四天。
昨天没来的人今天来了,昨天受的伤今天治疗了。
蔺言替封荆包扎好伤口,又给他注射了一支肌肉松弛剂,这才说:“好了,你可以睁眼了。”
封荆依然闭着眼。
蔺言疑惑的“嗯”了一声,先用手指探了一下封荆的鼻息,确认他没死后,少年喃喃道:“睡着了吗?”
【夏娃:没有睡,他的呼吸波动不对。】
【蔺言:那他为什么不理我啊?】
【夏娃:实验室里种菌的也不会指望菌理他。】
你说的对。
蔺言完全被说服了,他拿起笔记本,对着床上的封荆画了一幅简笔画,床单成了培养皿,封荆的四肢像丝线一样伸长,中间的身体融化成了一滩水。
【夏娃:这是什么?】
【蔺言:论文插图…吧。】
【夏娃:?】
画的很好,就是不太写实。
自顾自的画完,蔺言双手托着下巴说:“我跟你讲啊,昨天我不是没来吗?因为监狱长回来了。”
每月一日至五日,严安会回桑德拉视察,自从蔺言来了桑德拉之后,罪犯死亡率直线飙升。
虽然之前也不低,但现在死速度的比进来的还快,再这样下去严安就不用开监狱了,直接开殡仪馆更快些。
他将蔺言叫去了办公室单独谈话。
出乎意料的,严安怀里抱着一只足球大小,通体纯白的异兽,它的身体圆溜溜的,眼睛也圆溜溜的,蔺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老板,这是你的宠物吗?”
“当然不是。”
严安摸了摸异兽的脑袋说:“这是我准备带回来放生的喰骨兽亚种。”
“我叫它,深渊巨口。”
好霸道的名字,和长相的关系是?
蔺言垂眸,深渊巨口抬眼,一人一异兽对视了一会儿,那喰骨兽亚种“duang”的一下从严安怀里蹦到了桌面上。
它一躺,腹部就袒露了出来,蔺言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一下,棉花糖一样的手感,蔺言喜欢。
“然后老板就让我去放生它了,可是它不是海洋生物,我不知道该放到哪里比较好。”蔺言说完叹了口气。
封荆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喰骨兽的亚种怎么可能是白色的,明明长得像个煤炭。
严安被人骗了吧?
蔺言嘟嘟囔囔的说:“我去问了克里斯曼,他说他没见过这么白的喰骨兽亚种,让我送去给青舌海兽加餐,怎么这样。”
封荆动了动唇,他已经能够说话了,但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过早的暴露这一点。
如果隐藏的够好,他完全可以在最后一天,借着信息差等待蔺言靠近他的瞬间,一击致命。
没等封荆想好,蔺言突然俯身凑了过来,鬼鬼祟祟的问:“你今天心情怎么样啊?”
左眼,还是右眼?
几秒后,蔺言欢呼了一声,抱着笔记本转了个圈,“你终于开心了!”
这个下午,封荆看到蔺言笑了五个小时,他也看了五个小时,一直到少年离去。
第五天
今天是最后一天。
蔺言没来。
封荆却不打算等第二次了。
从床上坐了起来,男人摸了摸金属门,左手摊开,掌心和冰冷的金属贴合,蓝光一闪而过,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轰——!”
第42章
巨大的轰鸣声惊醒了其他房间里的犯人, 程北捂着耳朵从床上坐起来,推开辛勤采蜜的室友,走到门边侧耳倾听。
金属门被轰开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封荆笑吟吟的矮身一跨就从动里钻了出来。
“总算出来了。”
久违的见到阳光, 男人眯着眼一只手挡在额头, 雨后天空还是灰蓝色的, 阳光并不刺眼, 体感也偏向湿冷。
要不是在阳光下确实能感觉到温度, 他都要怀疑严安是不是把太阳偷了卖了。
隔壁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封荆走了过去, 只听门内的人问:“哥们儿, 你谁啊这么猛?”
封荆一听就听出了程北的声音, 他和克里斯曼结了梁子, 程北是克里斯曼的手下,封荆和程北的关系不言而喻。
笑着敲了敲门作为回应,封荆说:“不记得我了吗, 程北?”
他话音一落, 门内瞬间没了声音。
程北低声骂了一句,乱糟糟的头发被他抓的更乱了。
膈应完程北,封荆这才笑嘻嘻的离开,他对桑德拉的熟悉程度远超蔺言, 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海边。
途中遇到了几个结伴的犯人, 封荆也没闲着,一人给了一下。
里德痛的蜷缩在地, 双眼死死的盯着封荆的背影,他的同伴“呸”了一口血,道:“居然是封荆, 他回来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