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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

作者:四野深深 时间:2022-10-30 10:19 标签:破镜重圆 直掰弯 虐恋
徐砾是个左利手。他的左边兜里永远放着把小刀,用来划烂自己翻不了身的人生,好让它烂无可烂。
  他还是个谁都不敢惹的疯子,学校里有名的同性恋,独来独往,因此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但有一天他看上了施泽。
  徐砾是个执着的人,想要得到施泽,希望施泽有一天也能看看他右手上的疤。
  因为他作为一个人,他是个人——
  也需要爱。
  -
  我的爱啊,爱是一颗狂热又绚烂的宝石。
  cp:施泽X徐砾
  莽撞暴躁直男攻X阳光疯批小心机受
  直掰弯,其实是狗脾气笨蛋X聪明可怜小狗
  前期受勾引攻、攻脾气不好说话难听,酸甜虐皆有,有追妻,重圆后双向箭头粗。
  1v1 he
  “狂热又绚烂的宝石”来自Pyrojewel
  和碎阳情节会有变动
  标签:HE 直掰弯 破镜重圆 虐恋


第1章
  傍晚七点不到,徐砾从酒吧后门推门出来,身上制服刚脱了一半,他那件大一号的浅蓝色硬面衬衫很不贴身,风一灌,就像气球一样鼓起来,挡得衣服下的人都快看不见了。
  夹着热风,酒吧里阴嗖嗖的冷气也被他带出了一大股,似乎在挽留已经适应舒适温度的每一位客人。徐砾飞快把脱下的衬衣团在手里,脚下半踩着后跟软趴趴的破球鞋,一头栽进了热浪里。
  他赶着回去。
  云城今年夏天格外热,哪怕即将入夜,整座城市在落日的余晖里也像经历着场未完的火刑,柏油马路上热气腾腾,灌木丛被烤得快冒烟了,天空远处昏红一片。
  徐砾平常刘海垂下来扎着眼睛,很少会记得抬头往上看。今天酒吧开了工资,耽误了些时间,他又急着回去,脚步忍不住变得更快。跑起来眼前就清爽了,徐砾在行人慢慢的小巷里是个异类,又跑又跳地穿梭其中,仰起的额头冒着汗,脸被那抹落日照得鲜红。
  沿着荷花路,经过马路旁那家已经开了十几年的破破小小的书法教学班,徐砾这阵风突然停下来,不窜了,兀地倒退回来。
  书法教学班里上课的都是旁边学校里的小学生,校本课程人人从小学起,许多家长在课后还会送孩子来补课练字,得的奖状贴满了教室。徐砾可没有他们这样的福气,他从未上过补习班,更不要说为了写个破字就这么大费周章。但他对这里并不陌生,徐砾母亲做过书法老师,小时候妈妈要出门,除了让他一个人待在家里,偶尔会把他寄放在这儿。
  徐砾也很庆幸自己没有这样的福气,所以讨厌做无用功,讨厌练字。他以前还是个傻逼兮兮的可怜虫的时候,为了讨好妈妈留下来,苦练过几次,总算很快回过神来,再也不练了。
  他猫在门店外,脚步骤然变轻,蹲过去,躲在那堵洗了无数臭墨水的水池后,悄悄把手伸进了敞开的玻璃门里。
  好冰,冷气把他胳膊凉了个对穿。
  徐砾左手摸到地上那一沓被扔在旁边的宣纸,有写过的,也有崭新的。徐砾眼前被稍长的刘海扎着也不影响他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手里东西捏紧了,刚准备溜,店里正给学生上课的女老师恰好一抬眼——
  “小兔崽子,你干嘛!”
  那女老师是温柔惯了的人,喊不大声,急冲冲想跑出来揪人,笔搁手里又不好放下:“你又来了!”
  “拿点你们不要的废纸嘛,不然留着打算拿去刷茅厕用啊,”徐砾笑嘻嘻的,堆起个大大的笑脸,“你们老板跟我老熟人了,我师父,你跟他说他准有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多大点儿事!”
  “……你给我站住!”
  徐砾拔腿就跑。
  他手里的宣纸都很大一张,被他急急忙忙抱在胸前,触感又冰又凉,有的散落下来,一长条迎风往后飞,和衬衫蓝色的袖子交叠在一起往后飞。徐砾跨过青石板的长凳,绕开蒸菜馆摆在马路边的桌椅,灵活地跑完了整条街,把身后追出来的声音彻底甩远了。
  转头溜进没大门的小区时,徐砾才终于慢下来,吭哧吭哧大口喘起气。
  今年是比往年要热得多。
  去年得知考上云城市一中的那天,徐砾也是这样跑回家的,跑得原本就青白的脸蛋越发白了,校门口接来的补习班广告纸让他攥在手里忘了扔,扬了一路。没有人知道这小孩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是发什么疯,都避开怕被撞着。最后他脑袋也是晕的,身上热得要炸毛,却高兴极了。考上云城市一中应该不算无用功。
  徐砾一高兴就爱逗楼下麻将馆的狗,路过几秒也朝它不停吹口哨。那白狗近来很懒,趴地上哈着气连尾巴都不摇一下,徐砾没跟它计较。
  他边往家走边不停地抬手抹了抹汗,闻见手里那股墨臭味,低头一看,龇着牙再凑到单元楼前凹陷不平的铁门上照了照——果然脸上沾了好几块黑黢黢的脏手印。
  拿钥匙打开家门,徐砾蹬下鞋,皱眉扫视了房间一圈:“妈,我回来了。”
  十几年前的经济适用房,六十平出头,地上暗红色的瓷砖裂了好几块,一踩嘎吱响,棕色沙发已经褪色得深一块浅一块,靠背盖着不怎么鲜艳的花花绿绿的毛巾,倒是相得益彰。虽然简陋,但很干净。
  可家里一片死寂对徐砾来说并不是好兆头。
  “我回来了。”
  徐砾放下手中那堆被他手心汗水沾湿了的东西,呼啦推开虚掩的卧室房门,不在。
  “妈,我回来了。”徐砾闻见空气中飘散的煤气味,顿时蹙起了眉头。
  “去美国的飞机安排到家门口了,我来接你去美国,带上你儿子一起走。”他沉下声,依然不能和成年男人的声音对上号,但足以糊弄和威慑一个精神不正常的温顺的母亲。
  “你不走了吗?不是日日夜夜都想走么?”他高声问道。
  终于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声,徐砾朝背光的厨房走去,汗珠从额角流下来:“不管你走不走,我说没说过不要去厨房,你做的饭自己都不吃还能给谁吃?”
  “妈,快出来。”
  徐砾母亲从厨房门后钻了出来。她起先唯唯诺诺低着头,眼睛不知道看的是脚还是地板,伸出手轻轻往前探了一下,说道:“你来了……我做了饭,很好吃的。”
  “不是想着去美国,就是想着给男人做饭,没了他你就活不下去了,”徐砾急急检查着厨房,瞥了眼一满锅的水和零星飘在锅底的几粒米,嘴里漫不经心地说,“其实你是对的,哪天你死了我也就清净,能过好日子啦。”
  去美国,是徐砾母亲十八年前持续至今的一个梦——去美国给曾经订过婚却抛弃了他们,那个矮小又难看的丈夫洗手做羹汤——徐砾猜她的梦大概就是这样的。
  徐砾从没见过那个男人,之所以觉得那个男人矮小又难看,是母亲很高很漂亮的缘故。他有一个美丽的母亲,和书法室里温柔娴静的女老师一个模样,而他继承的全是来自其他人另一半里的劣等基因。
  徐砾母亲怔怔地看向了他,眼神凄清落寞,不知是在看自己的儿子,还是把儿子当成了梦中的美国丈夫。
  她歪了下头,旋即抿唇笑起来,柳叶眉和眼角几条细纹也弯下去,笑得眼波流转的含情目恍然出现又消失,笑得最后肩膀都蜷缩,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着,身上发旧的水绿色夹花骨朵的圆领长裙睡衣荡漾起惊浪。常年吃药使她长胖不少,体态丰腴,照样难以掩盖曾经的曼妙姿色。如果不是几天前刚发过一次病,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长年足不出户,患有精神疾病的女人。
  徐砾闭紧了嘴,神情紧张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回想确认今天出门前喂她吃过药了,才稍微放松,酷暑天里后背早已让汗水浸湿。
  “砾砾,”徐砾母亲笑着笑着,把脸躲在徐砾瘦削的肩颈里,皮肤温热湿润,汗跟着流下来。她垂头良久,最终小声说道,“我饿了,想吃饭。”
  屋里的风扇对错了地方,只有少许风徐徐吹来。
  徐砾揩走额头上的汗,露出相似的一双乌亮却疲累的眼睛,无奈笑道:“那你要听话,我才能去做饭,能不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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