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摆烂复婚综艺[娱乐圈](133)
沈离也恢复到完全的镇定,开始如常地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
——就听“吱嘎”一声。
卫浴的门被推开。
钱行之赤着上半身,下半身穿了个大裤衩,擦着头发,哼着小曲,从浴室里晃出来,带着一身水汽,沈离往那边瞥了眼。
只见钱行之那毛巾掠过绷紧的胸腹肌群,人鱼线隐入白色运动裤地边缘,走到自己的床旁边,背对着沈离,小狗甩水似的甩了甩头,头往右偏,本能去倒耳朵里的水。
然后突然又意识到什么一般,猛然将头回正,擦起脖子和锁骨,动作文雅而高贵。
“——你洗吧,水挺热。”钱行之冷沉的声线说。
然而哪怕过了五六秒,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钱行之回头看去,只见沈离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头,没有一点站起来去浴室的意思。
而沈离那双从来清亮的眼睛,沉默,却有几分沉沉的暮气,和难掩的疲惫与破碎感。
……
怎么了。
钱行之皱眉,三两步绕到了沈离的床边。
沈离晃了个神,再抬眼时。
钱行之便也站在了他的身边,在他旁边肩并肩地很贴近地坐下,语速稍急问:
“不舒服么?哪里难受?膝盖还是——”
话音未落。
钱行之便觉自己的右肩一重,竟是沈离的脑袋轻搭上来,将头微微蹭向他。
……像那只当年被他们找到时右前脚被车轮碾断、因痛苦而终于开始向人撒娇的高傲小猫。
钱行之仿佛连心都停跳了半分,脊柱瞬间挺直,按耐住心中的愕然,垂眸看向沈离。
“小离?”
钱行之极少使用这个昵称,
只有在觉得沈离需要支持时才会。
但见沈离苍白的面颊上泛着一点薄红,淡蹙着那双好看的长眉,而狭长的眼尾...却好像也有几分染粉似的错觉。
钱行之连呼吸都屏住。
良久。
只听沈离声音很轻,也有点温柔:
“我给你讲…我初中的事情,好不好?”
沈离说。
第71章
钱行之一头雾水,也觉出事情的严重性。
钱行之是知道沈离丧父的事情的。
沈离高中的时候提过,他爸爸是在他初一的下半学期,被某桩贪污案嫌疑人的家属,进行了报复性袭击。
一刀插在心脏上,抢救无效,才牺牲的。
伤人的“家属”是个孩子,还不到14岁。
但个头长得比沈离爸都高,一身牛劲儿。
大概是这小孩的父亲被捕后,家里人没跟他说清楚,为了给孩子留一个正面印象,长辈跟他说的是:警察乱抓人,冤枉你爸爸。
于是小孩哥抄起了家里的水果刀,某天早上,冲着最近的派出所就去了。
据说那天,沈离的父亲刚下夜班。
从食堂买了三个茶叶蛋,三个油酥肉火烧,三碗豆腐脑,打算往家里赶,投喂沈离和沈离妈吃早饭。
半大小子吃垮老子,沈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人又那么瘦,怎么都不长个儿,吃一鸡蛋一火烧肯定不够,沈父便又走向派出所对面的早餐摊儿,多买了张沈离最爱吃的蔬菜牛肉饼。
就是等牛肉饼做好的间隙,沈父发现,派出所门口有个彪形大汉,鬼鬼祟祟,不知在往里瞅个什么,于是沈父当然义无反顾地走过去。
据牛肉饼摊位的老板说,他们的对话一共就两三句:
“你是干什么的?”沈父问。
“你是警察?”对方不答反问。
“是啊,我看你……”
话音未落。
一把水果刀,便猛然扎向了沈父的胸膛!
世界仿佛静默了两秒。
卖肉饼的大娘甚至都没看清,还以为是那男的,突然锤了沈警官的胸膛一下!
下一秒!那大块头的男孩拔腿就跑!横冲直撞地刚跑几步!被沈警官暴跳而起,拔腿扑倒!直接压倒制服在地面上!
两人扭打时,豆腐脑撒了一地,于是便也看不清血痕。
直到几天后,沈离抱着父亲的骨灰,来所里参加父亲的追悼会,那块被弄脏的地面早被清扫过,却依然能看清地上留下的印记。
沈离说,他那天在那里站了很久,也都没有分清,到底哪些是豆腐脑的汤渍,哪些是他爸染上的血痕……
沈离在跟钱行之说这些的时候,是上高二转高三,母亲病情恶化的那一年。
沈离说的云淡风轻,如同陈述别人的事情一样,眼里甚至没有一丝模糊的泪意。
可是钱行之知道,沈离其实难过极了。
沈父是个片儿警,和那凶手父亲的贪污案,本就八杆子打不着。
而凶手即便长得比沈离他爸都高壮,却依旧不满14岁,哪怕已经顶格判,也只是判了无期,最快13年便能减刑出来。
钱行之非常担心提起这些事,再引沈离伤心,于是就没有主动问。
而沈离从来便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不想说和不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能逼他,更是不需要一两句隔靴搔痒的安慰。
直到再后来。
在高考后,沈离选做特警,完成了父亲年轻时想做特警的愿望,钱行之才知道,沈离原来并不是已经淡忘了父亲,只是嘴上不提罢了。
沈离从来没有恨过法律,也没有恨过世道。
沈离如一台精密的仪器,终是沿着他父亲的路,继续走了下去。
。
可沈离初中时,还发生过什么事?
。
钱行之望向沈离,不知觉地,连呼吸都完全屏住。
便觉沈离已然从他的肩头轻轻移开了脑袋,又是没什么关系的语气,像陈述案情经过一样,清晰地阐述了在少年时曾经历的校园霸凌。
时间、地点、人物。
起因、经过、结果。
一样都没少,
唯独缺少了作为当事人的一点情绪。
钱行之听完,也不知是什么感受,或许是无以言喻的心疼,或许是恍然大悟的知觉。
而等他反应过来,胳膊已经将沈离抱紧了,轻柔的吻也落向了沈离的额头,沈离却似乎是有点嫌酸,偏了头将他轻轻推开。
“我先洗澡去。”
沈离推却,然后便逃也似的从前夫的怀里溜走。
没过多久。
卫浴里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沈离被那热水淋着,缓缓地舒出一口气,麻木的大脑有点不运转,也觉不出自己这么做究竟有无必要,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
可初中那段无人知晓、更是无人在意的事情说完后,沈离感觉有点轻松,好像一身的包袱,终于卸下点了。
而这晚,他们只是面对面地做了一次,钱行之的蛋糕终于还是没有抹在他身上。
钱行之变得很温柔,不停地亲吻他。
虽然以往的每一次都有吻,这一次,和又和以往那些年的每一次的不太一样。
用个不太形象的形容,钱行之像是怕把他碰碎了,沈离却则像是被那种小心翼翼的呵护感搞得有点尴尬,却又不得不任钱行之拥着,一双长长的眉毛难耐地蹙起来,但又确实被哄得迷迷糊糊,潜意识地感觉安全和放松。
……
沈离不知是何时睡的,再被热醒已是第二日的清早。
钱行之竟然还抱着他,而且整只毛茸茸的大脑袋,怼在他胸口处,压在心脏靠外一点的位置,跟没断奶的狗吃饱了就睡了似的,也怪不得他做了个诡异的梦,梦到被火山岩活活压死了……
可也是在这一刻,沈离觉得自己的确荒唐得有点可笑。
按理说,他明明还没决定要不要跟钱行之复婚,他们也甚至连重新交往的关系都算不上,断联7年,复联7天,就已经又这样地搅合在一起,莫名其妙地开始天天上床。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他的哪个朋友,连体检都没做,就跟分手断联七年的前任滚到了床上,沈离必然是要把白眼都翻尽了,然后冷漠地撂下一句性病不走医保,好自为之。
现在好了,小丑竟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