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岛(168)
又一次的叫好声中,江南峤看向云汀,学着对方的模样,轻扬起嘴角笑了笑,不知为何,颇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尽管云汀依然是不动声色,但江南峤确信他看见了。
“好不容易把我们的新晋唱作小天王盼来,还没听你唱自己写的歌呢,”Kia总开口道,“我最喜欢的就是那首《热岛》,这次能不能赏个脸点一首?”
话音未落,在场汀然文化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外人不知道也便罢了,他们还能不知道《热岛》是写给谁的专属歌曲?
这边厢,Kia总的一只手已经自然而然地搭在了江南峤的肩头。
江南峤却并未回避他的动作,对他的要求也不置可否,只是再度看向云汀,依然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
数秒钟的沉默后,云汀开了口:“Kia总,小孩儿明天还有行程,我看今晚差不多就到这吧。”
说着,他冲在座的人扬了扬手机:“我们经纪总监催了好几次了,嫌我没把人照顾好呢。”
Kia总放下了手,笑着摇摇头:“天王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这么亲力亲为?”
“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云汀并未否认,依旧是一副笑模样,“帮人帮到底。”
天王都难得开口了,谁又敢出言挽留,纵然是品牌高层也无法再强求,只好带着工作人员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门去。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喝酒频繁了一些,酒量有所提升,江南峤发现自己竟然出乎意料地没有浑身发软,虽然眼前视线迷离,但还能勉力维持外表的正常。
恍惚间,工作人员散去,电梯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江南峤看一眼楼层按键,问:“怎么不去停车场?”
云汀脸上已没了方才的笑意:“我有话跟你说。”
没来得及问要去哪,电梯已经缓缓上行,最终停留在了大厦的高层。
被云汀带至酒店门前时,江南峤意识到,这里是主办方给云汀预留的套房,供他晚上休息的。
以往两人有过不少次在房间内的独处,往往是一关上门,江南峤便要迫不及待地将对方压在门板上予取予求。
这一次却全然不同,他只是径直走进门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难得有些随意地展臂靠住靠背,好整以暇地看向云汀,配上他今天西装革履的红毯造型,倏地有了几分大人的模样。
云汀那张漂亮的脸上却早已没了方才晚宴上的顾盼神飞,只余下沉着似水:“你故意的。”
江南峤挑起唇角,露出一个云汀平日里惯常的轻佻笑意:“跟你学的。”
云汀却没同他嬉笑:“酒量不好还逞能,看不出来人家对你什么意思?”
“那又怎么了?反正我就是出来卖的嘛,”江南峤看着他,脸上仍挂着没有温度的笑容,“以前卖给你,现在卖给别人,没什么区别。”
“江南峤,”云汀一把抓住他胸前的领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最好还清楚你在说什么。”
“你生气了?”江南峤却并不挣扎,而是顺从地扬起脸,“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生我的气。”
天知道他有多想看到云汀的情绪,看到他失控,而不是一贯地游刃有余、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云汀没说话,一张俊美的脸上没了笑意,便流露出几分冷冽,他俯睇着江南峤,显得格外凌厉迫人。
江南峤却并未退缩,就这样仰着脸迎接对方的眼神,好似无声的对峙。
下一秒,云汀忽然俯下身。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主动。江南峤这样想着,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他几乎感觉到对方滚烫的呼吸,然而预想中的吻并未落下,两人的脸近在咫尺,云汀却堪堪停下了动作。
而后他倏然起身,移开了视线,很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在努力压抑什么情绪。
他的手还虚虚地拽着江南峤的领带,显然已收了力气,江南峤睁开眼看着他,沉默了几秒,蓦地拉住他放在自己胸前的手,将人整个带进怀里,轻而易举地吻住了他。
他们分明前些天才接过吻,然而下了岛,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名利场上,江南峤忽然对他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
但彼此的身体依然是恋旧的,动作默契无比,在本能驱使之下,热切地交换着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云汀试图挣开江南峤的怀抱,却不留神被他箍得更紧。
意气用事的少年人,又喝多了酒,浑身都是蛮力,全无顾忌,云汀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越是挣扎,就越是激起江南峤的掌控欲。
两人几乎是缠斗在一起,但云汀毕竟不像江南峤酒量那么差,下不了重手,终究是一时心软,不防便被他压在了沙发上。
像是不放心似的,江南峤解下胸前的领带,将云汀的双手压过头顶,三两下捆在一起。
云汀难得愣怔了一瞬:“你干什么?”
江南峤没有答话,只是这样望着他。
两人方才的位置调转,现在轮到他俯视着云汀。
这张漂亮的脸蛋上闪过并不常见的错愕,连带着方才凛冽的锐意都被挫去了几分,活像个被暴徒钳制的冷美人,想要反抗却又无力,直让人想将他欺凌得更深。
见对方不理会,云汀便拿膝盖轻轻顶他:“放开。”
云汀舍不得下狠手,于是只是徒然加剧了江南峤此刻愈发蓬勃的侵略欲望,他再度俯下身,去寻他的嘴唇。
“小峤……”身上的衣衫早已凌乱,云汀有些费力地躲避着这只被酒精和情绪共同催化的小兽,“不行……”
“为什么不行?”江南峤终于开了口,“前几天不是还在故意勾引我吗?怎么现在提了裤子就不认人?”
“因为未婚妻怀孕了?”江南峤十足恶劣地扯开他的衣领,“可你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为什么还对男人有反应?”
云汀早已说不出话来,回应他的唯有兵荒马乱的喘息和竭力压抑的呜咽。
不知何时,窗外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申城的气候有时也奇怪,天气预报本没有预告这场雨,可它却偏巧越下越大,很快便汹涌如同天河倒挂,仿佛无尽的泪水被裹挟在狂风骤雨中肆意倾泻,似要吞没整座城市。
“你今天在吃醋,汀汀,”汗珠自江南峤的脸侧滑下,像是窗外的雨滴,“连吃醋都那么吝啬,非要我那么努力……”
大雨方才还来势汹汹,这会儿又忽然小了下来,几乎就要停下,只余下窗棂处滴滴答答的回音。
“为什么不肯承认你爱我,汀汀,”江南峤忽然不再动作,“你说你爱我好不好?”
“小峤……”云汀睁开眼望他,喑哑的声线里满是难耐的渴望,“给我……”
“骗我也行,”时至此刻,江南峤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在恳求,“你骗我一句吧。”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云汀的一双眸子里波光粼粼,像蓄满了雨水,“也永远不会骗你……”
雨滴从眼角溢出,向脸侧滑落。
“你、你怎么又……”江南峤愣了一瞬,随即俯下身,吻掉这张摄人心魄的脸上滚下的泪珠,“汀汀……”
他感觉到自己又输了。
或者说,他早就该明白,自己从来不是云汀的对手。
雨又下起来了,只是比起方才的暴风骤雨温柔了许多,细密而缠绵,终于像几分春雨的模样了。
他们从客厅到浴室,最后是卧室,结束时,云汀整个人都像是在雨里淋过一般,浑身上下被浸得湿透,白皙的肌肤上泛着涔涔的水光,有几分虚弱,却愈发潋滟勾人。
江南峤也出了太多汗,体内本就不多的酒精已经蒸发了大半,方才的任性与放肆终于被收敛,像野兽被重新关进了笼子。
他握住云汀的手腕,轻轻揉捏着上面被领带勒出的红痕,半晌,才略带愧疚地低声问:“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