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岛(84)
云汀果然也抵御不了芭比娃娃的撒娇攻势,笑着松了口:“等小峤出道那天,我带你去。”
小姑娘好哄得很,得到这句承诺,立刻就开心了,干劲十足地包了个饺子,又想起什么,转脸望向江南峤:“小峤,等你成大明星了,可不能忘了我哦!”
江南峤一时忍俊不禁,收起了下意识冒出的谦词,直白地答应她:“好。”
刚已经吃过年夜饭,这会儿包饺子也不是真的为了果腹,意思一下包了几个,就下锅煮了。
时机倒赶得很巧,出锅时,不远处的海关大钟正好指向零点,四周遥遥回荡起飘渺的晚钟。
两岸的一连串地标性建筑如同被唤醒了一般,万千广厦霓虹,在一瞬间齐齐绽出璀璨夺目的光亮,连江面上的倒影都五彩缤纷。
虽然没有烟花,但一场流光溢彩的灯光大秀,也足以烘托几分年节的气氛。
“汀汀小峤过年好!”云雨霁例行公事般地喊了一句,便迫不及待地搛了一只饺子,小心翼翼地咬开,结果瞬间泄了气,“哎呀,没有糖!”
见状,江南峤挑出自己方才包的那一只给她:“这个有的。”
云雨霁咬了一口,眼睛瞬间就亮了:“太好了,可以许愿啦!”
说着,她虔诚地闭上眼睛,双掌合十道:“我的新年愿望是,希望小峤C位出道。”
许个愿还能许到自己头上来,江南峤被她呛了一下,就听云汀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对哦!”云雨霁倏地睁开了眼睛,“撤回撤回!你们就当没听到!”
江南峤一时忍不住莞尔,一转眼,就见云汀不知道什么时候夹了一只饺子,递到他嘴边:“啊——”
这副哄小孩般的架势,让江南峤微微一怔,没等他张嘴,一旁的云雨霁先出声抗议:“汀汀,你好偏心,怎么都不喂我?”
“你都吃到糖了,”云汀笑道,“小峤还没有呢。”
说完,他又催促眼前的江南峤:“快点。”
江南峤径直望向他,只见他眼里藏着温柔的笑意,被窗外的灯火映得灿若星辰。
他微微颔首,把那只饺子咬进嘴里,破开汤汁满溢的馅料,舌尖果然又从中尝到了一丝淡淡的甜。
“吃到了么?”云汀说,“你也许个愿。”
“许完了,”江南峤答道,“在心里许的。”
“这么快?”云汀顺势问,“许的什么?”
江南峤望着他,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作者有话说:
小峤:老婆快点嫁给我。
第67章 水中捞月
云汀身上总是有种清淡的香气,这味道并不明显,得靠近了才能闻见,但只是不经意间体会过一次,就足以让人魂牵梦绕。
江南峤先前一直以为那是什么牌子的香水,直到来了他家里才发现,原来是沐浴露。
他洗完澡,只觉得周身都被这种清香包裹着,令他错觉自己染上了云汀的味道。
他没来由地想起网上的粉丝们写的同人文,在她们的笔下,这种特殊的气味被命名为“信息素”,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里,他和云汀靠这种东西互相绑定。
可惜故事都是虚构的,现实哪里有这么梦幻。
江南峤对着镜子擦头发,房间里的空调温度开得不低,空气被烘得又暖又干,竟恍然不像是南方的冬天了。
他头发不长,稍微擦了几下就变得半干不湿,照这个室内温度,应该不久后就能完全烘干,但此时此刻,江南峤就是觉得他应该去找云汀借一只电吹风。
云雨霁的卧室在三楼,云汀跟江南峤都睡在二楼,这让他少了几分顾虑,他穿过走廊,敲响了对面卧室的门。
房门很快便从里面打开,云汀应该也是刚洗完澡,不过头发已经吹干了,刘海难得地变成顺毛,熨帖地搭在前额。
云汀五官生得漂亮,其实很有扮嫩的资本,但大约是为了同他如今的身份相衬,他在镜头前的造型总是相对成熟,配合他天生的浓颜,轻而易举便勾勒出一身凌厉迫人的天王气场。
此刻的他却与平日里完全不同,难得展现出生活化的一面,敛去几分舞台上不可一世的锋芒,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单看外型,跟江南峤简直就是同龄人。
云汀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件纯白的T恤,显然是家居款,面料很薄,完全能透光,江南峤的目光无意识地滑过他胸前,不经意间瞥见了什么若隐若现的部位,他视线倏地一顿,然后迅速移开。
此刻对面而立,他一丝一毫的反应自然都逃不过云汀眼底,一看他这副神色,云汀便忍不住笑了。
这笑容落在江南峤眼里,便又是一番撩人风光,简直像是在蓄意勾引,令他不由自主地轻轻动了动喉结。
“怎么了?”云汀问。
“本来是想来借电吹风。”江南峤如实答道。
这个话头有点古怪,云汀重复了一遍:“本来?”
“嗯,”江南峤说,“现在又不想要了。”
云汀又笑了:“那你现在想要什么?”
或许是此刻的云汀看起来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攻击性,助长了江南峤心底的嚣张气焰,他径直上前一步,捧住云汀的侧脸,吻上了他的嘴唇。
然而所谓的柔软当然只是表象,云汀被他压在门上,便顺势用后背抵住门锁,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像以往一样主动且强势地回应他。
这一次江南峤没醉,意识很清醒,自然也比上回敏感太多,情动的少年人,哪里经受得住心上人的半点撩拨,云汀只是用舌尖挑逗他片刻,便叫他晕头转向,不知今夕何夕。
亲到床上去的时候,江南峤剩余的意识里没来由地感到一丝气恼。方才进门之前,他根本没想过直奔这一步的,至少不应该这么快。
这意味着他沦陷得更深了,可是对象是云汀,这件事就显得不容乐观。
江南峤平日里一向拥有超乎年龄的自持,然而一遇到云汀,一切就会统统失控,这种情难自禁的感觉令他愈发窝火,恼怒和情欲夹杂在一起,被他尽数发泄在云汀身上。
唇畔的交锋加剧着彼此的喘息,江南峤的嘴唇向下游移,吻过云汀的下巴。
“为什么从来不解释?”江南峤闷声问。
云汀嗤地笑了:“那你不是信了?”
果然,他们之间的很多话都根本无需言明,云汀一早就知道江南峤在想些什么。
这种总是轻易被看穿的感觉,让江南峤感到几分莫名的不爽,他忿忿地轻咬了一口云汀的喉结:“我没有。”
云汀却置若罔闻,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倒也挺符合我在你心里的渣男定位。”
“你本来就是,”江南峤下意识地嗔他,片刻后,又低声说,“她长得好像你。”
“毕竟是一个爹生的。”云汀说。
江南峤蓦地抬眸望向他。
“我爸出车祸的时候,车上还有个女人,怀孕八个多月,”云汀的语气轻描淡写,好像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他俩都没抢救过来,孩子倒是命大,保住了。”
通过那些八卦故事里的描述,江南峤知道云汀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忙于生计,不怎么管他,所以他小小年纪就独自在外闯荡,跟家庭的关系并不亲密。
也正是这些略有几分相似的童年经历,让少年时的江南峤总能深刻地为之共情。
云汀的父亲发生意外的时候,他仍处于被全面雪藏的状态,彼时谢扬出走,组合解散,内外交困的阶段,最是艰难落魄。
那时候的云汀,年纪还不及现在的江南峤大,这一身重负本就已经沉甸得令人无法想象,未料到背后竟然还有更加离奇的过往。
任谁遇见这种事,第一反应都会认为是块烫手山芋,但当云汀真正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感受却又截然不同了。
在此之前,云汀茕茕孑立,跟这个世界的最后几缕联系都被依次斩得干净,他逐渐从沉郁变成了麻木,像是彻底丧失了感知能力,无悲无喜,无欲无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