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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命大臣自顾不暇(28)

作者:岩城太瘦生 时间:2019-10-23 17:14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钟遥笑了笑:“结果天太冷,他二人躺在床上盖一床被,挨在一起睡着了。飞扬的匕首,还握在手里,观尘怕他趁着自己睡着了动手,就抱着他的手。”
  许观尘低头饮茶,道:“表兄,这个不好笑。”
  钟遥笑道:“这个可好笑了,那时候我和我爹我娘一起笑了三天。”
  “为什么连姑姑姑父也……”许观尘手一抖,杯中大半茶水都抖落在钟遥的衣摆上,“你这个葫芦瓢。”
  钟遥捧起衣摆,靠近炉边烤烤干,为了给许观尘找回面子,忙补道:“不过,我们飞扬,现在很乖,最听观尘的话啦。观尘叫他不吃糖,他就真的不吃糖,观尘叫他别闹,他就真的不……”
  飞扬适时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手捧着许观尘弄坏的兔子灯,一手抓着个雪白的绒球,看向许观尘:“观尘哥哥,兔子尾巴。”
  那个雪白的绒球,是裴舅舅亲自去剪羊毛,用针给他勾的一个肥羊尾巴。
  许观尘觉得不妙:“什么?”
  “扮兔子要有尾巴。”飞扬认真道,“挂到屋檐下面。”
  “噗……”钟遥憋笑,“我收回刚才的话。”
  许观尘痛心捶地,质问飞扬:“你怎么能卖哥哥啊!”
  “可是哥哥,你弄坏了我的兔子。”飞扬在他面前坐下,探头到他面前,“要赔的。”
  “好了好了。”裴舅舅把飞扬按回去,开始哄小孩儿,“再差人去买,观尘哥哥画了这么多兔子眼睛,画得眼睛都花了,让观尘哥哥歇一歇……”
  哄孩子一刻钟,飞扬终于松口,要出去玩一会儿。
  他要走,原本一句话也不说的萧贽忽然开了口:“那个尾巴,是谁的?”
  裴舅舅解释道:“回陛下,那是肥羊尾巴,用羊毛勾的。”
  萧贽点点头,原本衣袖掩着、拨弄念珠的右手,暗中揽了一把许观尘的腰。
  许观尘反手就捶了他一下。一个一个,都想看他带尾巴。
  察觉到他二人暗中较劲,裴舅舅疑惑地看过来。于是许观尘假笑,萧贽没有表情,长辈面前,要相亲相爱,相敬如宾。
  话题再一次回到西陵。
  钟遥道:“年前就收到了消息,西陵老国主已是强弩之末,几个皇子内斗得厉害。病榻前尽孝的,朝里尽忠的,战场上尽力的……”
  裴舅舅接话道:“还有要来我们金陵尽心的。”
  “什么?”
  “三月份,西陵的三皇子元策要来,商议停战,划定西北那一带儿的国界。”
  “元策这人……”钟遥捏了捏眉心,“西陵的武傀儡,都是他在管。他也常来西北,披甲上阵过,我与他远远地见过几回,确实是个……厉害角色。”
  钟遥思索了会儿,又道:“他军功赫赫,这时候不留在大京,若是他父皇什么时候去了,不论是他哪个兄弟即位,都不会饶过他,莫不是……”
  莫不是,要来金陵求外援?
  “可他也在西北待过,晓得其中厉害,又怎么确定金陵会帮他?”
  钟遥嘀咕一阵儿,还是裴舅舅给他添了酒:“小小年纪的,思虑太重,三月的事情,就留到三月再想罢。你人又不在大京,这事儿,就留给大京的线人去查罢。”
  天冷,就多饮了两杯。
  及至正午,用过膳后,钟遥与裴舅舅打着酒嗝儿,相约去裴舅舅房里看舆图。飞扬继续摆弄他的兔子灯,要把兔子灯挂满屋檐。
  许观尘伸手试了试萧贽的额头,酒气上头,有些发热。
  小成公公不知去了何处,整个煦春殿都找不到人,萧贽又抓着他的衣袖不放,许观尘只好一个人扶他回去。
  他不知道萧贽的酒量,只以为他是醉了。
  有意无意,萧贽就是往他那边靠。许观尘才关上门,萧贽就推着他往里往里,与他一齐倒在榻上。
  萧贽闭着眼睛,是平时的表情,没有什么不同,却按着他亲亲蹭蹭。很寻常的语气,与平时也没有什么不同,冷冷淡淡的,只是口里说的话是,好热、胀得难受。
  许观尘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比喝了酒还要厉害,由着他口里喃喃念着,死死地把他扣在怀里。
  他那话里,竟还有一句:“你什么时候带尾巴?”
  没有半点醉态,说话还特别清楚,萧贽这个戏,做得实在是很不认真,也就只能骗骗许观尘。
  许观尘特别容易骗。
  因为还清醒着,萧贽也知道许观尘病着,不能真弄他,不自觉便松了松手。
  趁他松手,清心寡欲的小道士从他身下爬走,把他按在榻上,盖好被子。
  许观尘上下扫了一眼锦被,转身搬来很多的经书,还拖了一张小板凳。
  小道士感念他在醉中还能冷静自持,放过自己,在凳子上坐下,翻开一页经书:“萧遇之,我给你念经吧,从前给你念了三年,现在好像很久都没有给你念过了。”
  其实萧贽从前,也不是喜欢听他念经。
  他既喜欢念,便由他念罢。
  念了一阵儿,许观尘抬眼看他:“你怎么不睡?”
  萧贽从前不仅不喜欢听他念经,而且他每次念经,其实萧贽都没有睡着。不过是估摸着时辰差不多,该放他走了,就闭上眼睛。
  晚些时候,许观尘登上摘星台,看见远处金陵城中,祈福的九层高塔上点起了灯。回头再看,行宫上下,也都亮起烛火,特别是煦春殿,屋檐下挂着一个又一个的兔子灯笼。
  萧贽无声无息地从他身后走近,摸摸他的脑袋,摸得太久,被许观尘推开了。
  黑暗之中,传来老人家爽朗的笑声:“乖徒的太极推云手,练得越来越厉害了。”
  许观尘一激灵,忙环顾四周。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一阵。许观尘想了想,问萧贽:“那边……好像是悬崖吧?我方才怎么……好像听见我师父说话了。”
  身着异族服饰、头上扎着许多小辫儿的老人家,从悬崖后边走出来。
  他的穿着实在怪异,他一直走到烛光照得到的地方,许观尘才敢认他,还是不太确定:“师父?”
  老人家笑着应了一声:“诶,乖徒。”
  从老人家身后又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壮汉,站定了,朝许观尘抱拳:“观尘小师叔。”
  许观尘点点头应了:“周师侄。”
  这是许观尘的道士师父,和道士师侄。
  周师侄虽然比他年长许多,但是差着一辈,所以唤他一声“小师叔”。
  他的道士师父,道号玉清子,常说的话是:“犯戒,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乖徒,小心不要犯戒。”
  “乖徒啊。”玉清子从怀里拿出一个拨浪鼓,“你看师父给你带什么来了。”
  “师父……”许观尘为难道,“我不是十岁。”
  “啊,拿错了。”玉清子重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上前抓起他的手,眯着眼睛给他搭脉,“怎么样?你那病怎么样了?”


第32章 我也喜欢
  玉清子一面给许观尘把脉,一面拉着他往前走,路过萧贽身边的时候,转头看了他一眼。
  “噢。”玉清子点点头示意,又弯了弯腰,“陛下。天太黑了,贫道没看见。”
  倘若没看见,可他方才又说许观尘太极推云手使得好,这推云手推的又是谁?
  萧贽不紧不慢地道:“师父。”
  玉清子脚步一顿,拧着眉头看他:“啥玩意儿?”他想了想,道:“陛下,您要是拜了我乖徒做师父,您得喊我‘师祖’。”
  萧贽颇认真地握住小道士的另一只手,看向老道士,定定地再唤了一声:“师父。”
  玉清子终于反应过来,缓缓松开许观尘的手,又缓缓抱着头蹲下了。
  许观尘被他吓着了,拍了拍萧贽的手,要他先松开自己,然后也蹲下来,试探着唤了一声:“师父?”
  玉清子抱头长叹:“这可是我这些年,养得最好的一棵菜啊。”
  许观尘听不大清楚:“什么?”
  玉清子继续喃喃道:“菜是颗好菜,可是这猪……”
  许观尘凑上前去看他,疑惑道:“师父你在说什么?”
  “乖徒啊。”玉清子长叹一声,拍拍许观尘的脑袋,“先治病罢,别的什么,以后再说。”
  “诶。”
  许观尘扶着老道士下了摘星台,说是为了方便治病,要与许观尘住在一处。许观尘回头去看萧贽,萧贽没有说话,许观尘便扶着他去了煦春殿的偏殿。
  途中玉清子只是眯着眼睛给他把脉,一言不发。
  到了偏殿,打发那位周师侄自去休息,萧贽被玉清子赶走。许观尘挽起衣袖,捧来浸过香草的热水,又取了一件自己还未穿过的道袍。
  玉清子靠在椅背上,看他小道童似的忙前忙后,叹道:“我就说,我就说我乖徒这么好……”
  许观尘将道袍道簪整整齐齐地放好,恭请师父洗漱。
  太乖了,实在是太乖了。原本想把他留作道观道长的,结果被别人抢了先。
  玉清子备受打击,颓然地站起来,闷闷道:“你师父为给你治病,跑遍了东西南北,跑得人都瘦了……”
  “多谢师父。”许观尘忙转身,拧干巾子,给他擦脸,“请师父擦脸。”
  “不要。”玉清子赌气似的推开他的手,走到屏风后边,背对着他,自行洗漱。一解腰带,一脱上边衣裳,一身的腱子肉,和鹤发童颜的仙人模样很是不搭。
  许观尘恭恭敬敬地放下巾子,也退出去了。
  今日元宵,行宫的小厨房里也预备了元宵,小太监提进来,就放在案上。
  许观尘元宵放在炉子边热着,跪坐在软垫上,双手搭在膝上,挺直脊背,乖乖巧巧地等着师父出来。
  玉清子再出来时,见他这副模样,又是一番捶胸顿足:“好好的一棵菜啊!”
  他披着许观尘的道袍,踢踏着木屐,只是脑袋上几十个小辫子还没拆。他自己拆了两个,觉得太麻烦,就没再弄。
  他架着脚,在许观尘身边坐下。
  许观尘挪到他身后,小心地帮他解开小辫子:“师父从哪里来?为什么做这副打扮?”
  “西北。”
  “那师父怎么从悬崖那边上来了?”
  “从西北回来,一直走,看见有路,就往前走了。谁知道越走到后面越陡,又不能往回,就一直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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