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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冤种朋友(82)

作者:梨斯坦 时间:2024-01-15 11:18 标签:短篇 合集

  他叹了口气,“对不起。”
  小葵只是静静地听着,什么都没说。
  成年人的世界大略如此,很多默不作声的崩溃就发生在一瞬间,当你发现的时候,压力的潮水已经漫过了警戒线。没有必要再质问某个决定的前因后果,也不必追问某个选择的得失权衡,不打扰,就是最好的理解与支持。
  末了小葵说,谢谢你。
  “谢我?”七号男不解。
  “谢谢你肯坦诚告诉我。”小葵说,“让我知道我们没有继续下去,并不是我的问题。”
  “当然不是你的问题了!我觉得你特别好。”七号男大窘,急切地解释道,“我想过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或者接受异地恋,但我觉得这样做对你太不公平了。我的人生走向妥协,但是小葵,我真的你不必妥协。”
  “好的。”小葵站起来,“那么,再见啦。”
  两人友好地道别,而就在小葵走之后,七号男还在便利店里坐了很久很久。
  当天下午,小葵就去外地培训了,紧接着沈不言出差回来,这厮大约在外面积劳成疾,一夕之间肚子痛得连楼买药都下不了,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让我跟赵非凡给弄进医院里去了。
  医生一检查,得,阑尾炎,直接推进了手术室。
  小葵急得不得了,第二天就要翘了培训杀回来,我跟赵非凡千保证万保证,二十四小时轮流陪着沈不言,才让她安心挂了电话。
  “葵老师就是嘴硬,明明就是关心我,嘴上一句好话也没有。”沈不言坐在病床上吃着喝着,神情满足,“就我过生日她送我礼物,我当时不是没拿嘛,后来她自己拿走了,生气了,说啥都不肯给我,都不告诉我是啥。我从手术室出来那天接到她电话,那着急的,温柔的,说什么‘一定好好的平平安安回家拆礼物’,这几天看我慢慢好了,诶,打来电话就又开始冷嘲热讽。”
  “你俩的事回家解决去。”赵非凡连续几天陪床,陪得有点绝望,“这做完阑尾炎手术要尽快排气,你放个屁怎么这么难啊?你要不再去厕所里蹲一蹲,酝酿酝酿?”
  沈不言摇头,下床,推着输液架上厕所去了。
  说巧不巧,沈不言的邻床是个刚做完手术老爷子,看他下地转悠,老爷子也躺不住了,非要起来。刚走两步突然猛咳几声,腿一软,一头栽到沈不言床上。
  护工七手八脚把老人扶起来,只见老人家病号服就渗出些血迹来。
  护工吓呆了,急忙按铃呼叫护士,不一会儿,好几个医生护士推着轮床过来把老爷子弄上床。医生检查了一下,说没多大事,伤口抻裂了,得重新处理,于是被子一盖,呼啦啦就往外冲。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跟护送队伍擦身而过,稍作停顿,紧接着旋风般地冲到我们身边。
  “小、小葵?”
  小葵的目光扫过沈不言那沾上血迹的床单,书包啪地掉在地上,“怎么回事啊赵非凡?不是手术很成功吗?”她一把扯住赵非凡的袖子,脸都白了,开口便是哭腔,“不就是个阑尾炎手术吗?怎么还搞出并发症了呢……”
  我:……
  赵非凡:……
  去厕所里酝酿的沈不言推着输液架慢吞吞地回来,靠在门边,看完了整个事件的后半程。
  你们见过猛男落泪吗?反正我以前是没见过。但此时,我是真真切切地看到只黑脸没流过泪沈不言,采访时陷入重重包围仍梗着脖子不退让的沈不言,坚信自己没错因而被投诉也绝不低头道歉的沈不言,我觉得他本来是想笑话小葵的,可是嘴角刚一提,又迅速地朝两侧撇了下去,而他的眼眶和鼻尖则可疑地红了起来。
  “小葵,过来。”他故作平静地开口,但沙哑的嗓音出卖了他。
  小葵一惊,回首,只见那人拄着输液架,好端端地站在门边。尘埃在初夏的阳光中起舞,沈不言的面庞笼罩在明亮的阳光里,带着一丝丝微笑,一丝丝期待,还有深深的情意。
  “你……”小葵松开赵非凡,犹疑地朝沈不言走过去,走几步,又停下来。沈不言没有犹豫,推着输液架两步上前,径直把小葵拉进怀里。
  赵非凡冲我招招手,我俩悄悄地从病房里溜了出去。
  快走到走廊尽头时我忍不住回头看,那两人还在久久地拥抱着,阳光把他们的身影投射在走廊的地板上,像极了湖边两棵并肩的树,彼此环绕的臂膀,是向对方伸出致意的枝叶,羞涩地打探着彼此深藏的回答——
  你,爱我吗?
  作者有话说:
  小葵老师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两个平时逞强关键时候怂巴巴的笨蛋,总算确认了彼此的心意,苏老师的功德再+1
  下章开始入V,开始讲苏老师的故事,入V当天六千字,我先攒两天稿哈。
  苏老师的故事分两部分。。。你们懂~


第八卷 至若春和景明
第93章 93章
  1.
  暗恋是什么?
  是上头之后一场漫长的潮落。你必须一次次告诫自己,按捺住不切实际的期待,小心藏好所有外溢的情感,以及不断丈量着彼此的距离。
  是风暴过后不得不收拾的狼藉,是清晨无法避免的勃起,是包裹在浓雾之后,不断挥别又无可奈何的乡愁。
  可是你只要一直走一直走,总有一天会穿过迷雾,抵达你的桃花源。
  2.
  工作三年之后,春和给我打电话就总是在半夜了。因为他上夜班。巧了,我也上夜班,所以他总是埋怨,明明两个人都是白天有空,但约十次饭,有九次都约不成。
  他这次给我打电话又是半夜十二点半,他的节目刚结束。我一接起来,他就说,景明,米兰要回来了。
  我的心脏像被风吹过的檐下风铃,轻轻地晃了一下。我说,哦。
  “她说,已经找好了公司,就等回来入职。她下定决心不会再走了,就在这里安定下来。她问我还爱不爱她,以前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那你还爱吗?”
  电话另一端只剩悠长的呼吸,许久才传来回答。“我不知道。可能,还爱吧。”
  我注视着办公室外的夜,头顶的白炽灯将我投射在这漆黑又虚无的背景之中。我说,“那你这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嘛。”
  春和长叹一声,“算了。不想了。”他说,“晚安景明。”
  “晚安。”
  办公室的空气流通不好,于是我打开窗户。甜丝丝的凉意扑面而来,我才发现,下雨了。
  已是一年又暮春。
  3.
  我有一点点社恐,不太喜欢主动跟人交朋友,也不喜欢凑热闹——虽然朋友和鸡飞狗跳总是往我身边凑。但我并非天生如此,我天生,只是有一点点不太明显的多思少言,仅此而已。
  第一次见到春和,是大学新生报到的时候。新生报到两天,我拖到第二天傍晚才去。因为来上学前,父亲给我在学校附近买了套房,但钥匙一直在中介那里没拿。等钥匙耽搁了些时间,等我赶到学校,宿舍里另外三个人已经都到齐了。
  推开宿舍门,六道目光齐刷刷地盯过来,于是我有点窘,一时竟拿不准是该先放下手里的东西,还是该先打招呼自我介绍。
  离我最近的是个瘦高的男生,皮肤很白,眉眼淡淡的,笑容很温和。他自然而然地接过我手里的东西,说,“呀,来了!我们刚还说,不知道最后一个室友什么时候来呢。”
  停顿一下又道,“我叫陈春和。对了,自主选床,我们仨昨天就来了,所以先选了,就剩靠门靠灯这张。你看行不行?不行我跟你换。”
  我忙说行行行,我哪张都行。
  开学第一天总是要自我介绍的,宿舍另外两个男生,一个姓杜,一个姓齐。轮到我自我介绍时,我说,“我叫苏景明……”
  姓杜的男生——他让我们管他叫“老杜”,乐了,“一个春和一个景明,你俩该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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