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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意(126)

作者:顾言丶 时间:2021-06-06 10:29 标签:甜宠 架空 玄幻 情投意合 现代

  至于在高兴什么,他到现在也没明白。
  或许是高兴自己修为进益,也或许是别的什么。
  若是放在两天前,这个问题或许张简还有兴趣探究一下,可若是放在现在,他连多想一点都觉得累。
  张简昏昏沉沉地睡着,不知睡了多久,才模糊地听见附近传来一声极轻的开门声。
  紧接着,有很轻的脚步声挪蹭进来,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他,走到他床前才停下。
  浅眠中的张简模模糊糊地体会到了一种被注视感,那目光很直白,却又带着一点犹豫,在床头站了很久,才有气息微微弯下腰,靠近了他。
  紧接着,一个冰凉的什么东西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张简猜到来人就是胡欢,可他现在连醒过来拒绝的力气都没有,只皱了皱眉,就又睡了过去。
  胡欢用湿毛巾擦掉了张简脸上的汗,又给他脱了鞋子盖上被,站在床边犹豫了很久,到底没敢坐下。
  他像个被人抛弃的宠物犬,委委屈屈地退出张简的房间,搬了个凳子坐在他房间对面——那是个张简一开门就会看到他的角度。
  紧接着,胡欢掏出手机,找出直播平台的对接人员微信,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了半天,最后打出去一行字。
  “我得请个长假,直播时长的违约金你算给我吧。”
  对面的回复来得很快:“这几个月你已经请了很多假了,很难办。”
  “我身体出了问题。”胡欢睁眼说瞎话:“要手术,还要修养,可能需要很久,要是不同意请假,我只能辞职了。”
  对接人员也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说出“辞职”俩字,跟他来回拉锯了半天,最后还是不得已同意了他的请求,只说让他之后补一个病假证明上来。
  胡欢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请假,但是他这一路回来,心里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东西,几乎每件都跟张简有关系。
  张简是生我的气了,胡欢“善解人意”地想,这也难怪,毕竟他上辈子死得早是我的错,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这一路上,胡欢想了好几个道歉的方法,作为狐族,他们天生就有让人心生好感的优势——而且张简也很吃这一套。
  毕竟每次不管说什么话题,他有没有在认真听,只要他稍微上点心哄张简两句,对方都会心情好一点。
  这次大约也不例外……吧,胡欢想。
  或者他可以花大时间,去看看张简需要什么,又有什么没完成的愿望。等到他把恩报完了,张简怎么着都该好了吧。
  他心里盘算了一圈,自觉想得很妥帖,不知不觉就靠在墙上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他还在心里琢磨,等到明天张简醒了,他就先冲进去道歉,然后再旁敲侧击地问问看他有什么需要报恩的地方。
  可胡欢没想到的是,等他一觉睡醒,面前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铺得整整齐齐的床榻和空荡荡的房间。
  张简原本放在屋角的行李箱消失了,而胡欢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第107章 “……这么舍不得我?”
  刑应烛一睡就睡了整七天。
  从自渡寺回来那天,盛钊先是将他放回宾馆,出去买了点俩人需要的日用品,等到再回来时,他已经变回了人形。
  刑应烛是小蛇的时候,盛钊有查看过他的伤势,只是那时候他身躯太小,一碰就打颤,盛钊怕碰疼了他,也没敢仔细看。等到后来脱了衣服给他上药时,才发现他身上都是深可见骨的横向裂伤,尤其以关节处最为严重。
  盛钊心疼得直嘬牙花子,也不知道他去禁海之渊出个差,怎么就能把自己出成这个德行。
  最开始他几乎不敢碰刑应烛的伤,光是给他脱了衣服就出了满身的汗,生怕哪一下动作重一点,再碰坏了刑应烛。
  倒是刑老板仿佛是个铁打的钢筋铁骨,被盛钊摆弄来摆弄去也没醒,只是偶尔睡得不安稳,会在梦里皱皱眉头。
  他的伤流了许多血,盛钊不敢把他往医院送,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处理,纱布用了整整三大包,报废了人家酒店三张床单,最后还是包得歪歪斜斜,比包木乃伊还丑点。
  希望刑应烛他老人家都这个时候了,就别挑剔面子了。
  先前刑应烛嘱咐过,说他睡上几天属实正常,可盛钊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时不时看着刑应烛的睡颜就会在心里琢磨——刑老板的“几天”跟他的认知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其中究竟有没有时差。
  如果刑应烛一睡睡个好几年,他应该怎么把对方运回去。
  盛钊一天到晚没事儿干,清醒的时间拢共可以分为两个大类,其中一半用来担心刑应烛的身体,另一半用来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确实有些吓着了,有时候晚上也会突然从梦里惊醒,然后悄悄凑到刑应烛身边去,听听他的心跳声。
  而刑应烛则沉在一场大梦里。
  禁海之渊里,他少见地回忆起了自己“前世”的一些琐事,甚至于还借由妖契,从盛钊那里看到了一眼前生的自己。
  那一瞬间里,刑应烛脑子里突兀地冒出了一个猜测——盛钊或许见过他,在他们彼此都不甚清楚的,更远的前世里。
  可当时血月悬天,天地间都是一层血色,刑应烛努力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到底是什么时候有那么一天的。
  以至于他也没法真的断定自己的猜测是真是假。
  至于盛钊……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问他还不如去问自渡寺里那根用了两百多年的棒槌。
  这些纷乱的思绪在刑应烛脑子里转悠了一圈,像是转瞬即逝,既没找出个头绪,便也不想了。
  他失血过多,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几天,最后从浅眠中找回一点神智时,模模糊糊地听见了一首曲子。
  ——那是一首非常古老的韵律,来自上古的黄河水岸,刑应烛这辈子只听过一遍,却记得无比清晰。
  只是耳边这曲子断断续续的不成章,只有零星两句,来来回回地吹个没完,落在刑应烛耳朵里,就像一段卡带到魔性的单曲循环。
  刑应烛:“……”
  直到最后,刑应烛也很难说,他到底是睡饱了自然醒,还是被这魔性的曲子给吹醒的。
  他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外头天色已深,看不出来具体时辰。倒是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声敲在玻璃窗上,刷出一段近似白噪音的入眠音。
  床头灯只开了一盏,盛钊不在床边。
  刑应烛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他许久没感受到这种浑身都压满大石头的沉重感了,一时间颇为不适应,只觉得浑身上下没一个零部件好用。
  短暂的喘息过后,最先恢复的是嗅觉——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一屋子的酸辣粉味道过于呛人了。
  刑应烛猝不及防地吸了一口加麻加辣的雨后氧气,顿时一口气没出来,给自己呛了个天昏地暗。
  背对着床的盛钊猛然一个激灵,筷子一扔就扑回了床边,眼睛晶亮晶亮的看着刑应烛,欣喜道:“你醒啦!”
  刑应烛:“……”
  他还没习惯外面的光亮,眼前都是大片大片的暖光色块,盛钊裹挟着一身酸辣鲜香扑过来,差点让刑应烛以为扑过来一个酸辣粉精。
  刑应烛咳得停不下来,连带着身上的伤都疼了起来,迷迷糊糊地一把推开他,脑子里的头一个念头居然是“这小没良心的居然还有心思吃酸辣粉”。
  盛钊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打开空调的换气扇,又手忙脚乱地把酸辣粉丢进厕所,然后把自己外套也扒下来丢进水池,最后才跑回床边,给刑应烛顺了顺背。
  “你可醒了。”盛钊小声说:“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睡好几年。”
  刑应烛:“……”
  恕我直言,没看出来。
  刑应烛低低地咳嗽了一声,这句吐槽转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盛钊给他喂了口水,忧心忡忡地靠在床头看着他。刑应烛脸色还是不怎么好,哪怕是睡醒了,神情也是恹恹的,眼皮半耷拉着,好像随时都会再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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