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啊,你不是?(103)
此刻,巫曦的破绽一览无遗,他逃跑的足迹,也被完全看透。
巫曦抿着嘴巴,感觉自己快要哭了。
他往后退得太多,不防脚下一绊,失控地跌坐在巢床上。孔宴秋抓住机会,即刻欺身而上,彻底笼罩住了他。
巫曦下意识想要推着他的胸膛,也被孔雀一把抓住手腕,直接按在胸口。
“为什么要亲我?”孔宴秋重复着先前的问题,“你知道答案的,就告诉我,好不好?说啊,求你了,说吧。”
末尾,他的语气掺杂了更多恳求的意味,那双暗金色的眼睛同时变得温软、湿润,像含着两汪水。
“我不知道!嗯嗯,我不知道……”巫曦胡乱摇着头,试图逃避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空气已经太炽热,汗水从他的鼻尖和前额滴落,他的手臂和后背更是润着一层细汗。
孔宴秋发出了一点若有所思的轻哼声,他盯着巫曦,缓缓低头,有那么一刻,巫曦几乎以为他会亲自己,但他停了下来,只是望进他的双眼。
他们挨得这么近,巫曦完全可以数清他浓密的睫毛,看到他眼下两颗小小的泪痣,以及虹膜上恍若星河的深金色脉络——经历了脱骨换羽的蜕变,他的容貌更加英气勃发,好看得令人晕眩。
他们的视线相互胶着,都用目光攥紧了对方的心魂。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孔宴秋忽然说,他的气息吹拂在巫曦的脸上,令他肌肤发烫,呼吸急促,“黑得像夜晚的天空,但又闪着星星。”
巫曦嘴唇蠕动,细声细气的:“没、没有……”
“那么,”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你的眼睛真好看,黑得像夜晚的天空,又闪着星星。”
他说完这句话,便认真地低下头,将灼热的嘴唇贴在巫曦的眼角,不急不迫地亲了一下,又一下。巫曦的睫毛不安分地发抖,眼尾亦被亲得发红,像是委屈地哭过。
年轻的孔雀亲完一边,再将啄吻蔓延到另一边,巫曦轻轻哼着,灼热的火花从这些细碎的亲吻中迸溅,沿着他的脊柱流下,把他变成了一小摊毛茸茸,暖洋洋的小水洼,可以融化成任何形状,渗透进任何地方。
“用这么多亲亲贿赂你,可以吗?”孔宴秋哑声笑道,鸟类的体温比人高,何况是孔雀这样的大鸟?他散发出的热度完全包裹了巫曦,令神人汗津津地喘着气,“就告诉我吧,好不好?”
即便是金刚石一样的心灵,也无法在这样的攻势下保持稳定了。巫曦喃喃地道:“我……因为我喜、喜欢你……”
“喜欢”这个词一说出口,就代表他已经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巫曦叹出一口气,接着道:“你是我的心上人……好吧心上鸟……就这样!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我才不会管你呢……”
终于。
孔宴秋眼圈发红,恍惚地盯着巫曦。
他终于认下了跟我的关系,从今往后,我的心不必再四处漂泊,流落无依,我的心终于可以落在他怀里,一生一世地依偎着他,只为了他而跳动。
“你也是我的心上人,”孔宴秋哑声说,“我心里爱你,已经爱了很久很久了。”
都说薄唇的人也容易薄幸负心,然而孔宴秋岂止是不薄情,他委实是太过浓情。
他捉住巫曦饱满的下唇,将一个又一个吻绵绵不绝地印在上面。他暗金色的双眸居然变黑了,瞳孔也涨得过大,孔雀的手爪深深嵌进巢床,巫曦甚至能听见可怜的巢被巨大的压力攥得嘎吱作响。
“不行!”赶在事态失控之前,巫曦面红耳赤,哇哇大叫着避开鸟舌头,“我们不应该……不应该这么做!”
“不应该?”孔宴秋呼出一口火一样的热气,密不可分地压着他,四片嘴唇就像黏了蜜,紧紧缠在一处,“我掉下来那天,你就摸了我的尾巴,是不是?你现在说不应该,难道孔雀的尾巴是那么好摸的?”
他的尾羽同时簌簌地展开,映照满室黄昏,灿灿的金光恍若波光粼粼的水面,沉重且炽热地压倒了巫曦的全部世界。
巫曦欲哭无泪,真是要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孔宴秋:*伤心,失落,消沉*我不够好,我配不上你,我是最糟糕的……
巫曦:*很生气,因为他竟敢这么说*过来,你这个可怜又无辜的东西,我会狠狠强吻你!*强吻了*
孔宴秋:*被亲得魂飞魄散,立刻昏倒*
巫曦:*大惊失色,哭了*哎哟!
第63章 净琉璃之国(三十一)
“真是受不了啊。”酸与喃喃道。
“真是受不了啊。”鬿雀应和道。
“受不了啊。”鬼车麻木道。
“啊。”蛊雕说。
蛊雕被迎面打来的一颗明珠弹子击中,掉落廊下,没一会儿,又晃悠悠地飞上来了。
“他拿弹子砸我。”蛊雕说,“怎么不砸你们这群贱鸟。”
“你知足吧,”酸与说,“要搁着以前,你早就被烧死了,还轮的着拿弹子砸?”
“真是受不了啊。”鬿雀说。
“受不了啊。”鬼车说。
自从那一人一鸟确定了关系,几只迦陵伽频全是囫囵个儿地出了业摩宫,就算孔宴秋人逢喜事精神爽,大赦天下的慈悲了。
然后,在业摩宫里,随处可见的景象就变成了——
“哈!你终于输啦!”巫曦拍着手,双颊高兴得飞红,“快快快,轮到你替我做事了!”
“嗯,”孔宴秋不着痕迹地收回掷弹子的手,凤眼含笑,柔情脉脉地望着巫曦,“要我做什么事?”
巫曦支着下巴,思索了一阵,他甜丝丝地说:“我要你……给我摘一朵花儿!而且,是开在现在这个时节的花。”
他就是说“我要你摘一朵开在太阳上的花”,孔宴秋也会像喝了蜜一样,神志不清地应承下来。
于是,伴随双翼的拍击声,世间仅此一只的黑孔雀即刻纵身飞出,巫曦一边低头拨弄棋子,一边咬着嘴唇傻乐,不消片刻,孔宴秋便裹着一身的风雪回来了。
他黑紫的锋利手爪中,当真捏着一朵碗口大的白花,花蕊如玉,馥郁扑鼻。
“清风玉露?”酸与说。
“清风玉露。”鬿雀说。
“估摸着跑去扫荡了鹿蜀的花圃。”蛊雕说,“可怜鹿……!”
蛊雕被迎面打来的一颗明珠弹子击中,再次掉落廊下,然后又晃悠悠地飞上来。
“怎么不砸你们这群贱鸟,”他怨气深重地说,“难道只有我一个该打吗?”
“真好看!”巫曦惊喜地接过花,闻了闻,“好香啊……是清风玉露吗?可别叫它干枯了。”
孔宴秋拿过一个玉瓶,里头装满灵露,他将花插进去,微笑道:“你喜欢就好。”
“行吧!”巫曦大度地说,“就算你过关啦。”
孔雀眉梢一挑,做出惊喜的模样:“实在感念殿下的恩德。”
一人一鸟继续下棋,半晌,巫曦皱着眉头,发出即将落败的可怜哼哼。
“好嘛,我输了,”他抬起眉毛,用那双无往不利的小狗眼睛瞅着孔宴秋,“你要我做什么?”
孔宴秋佯装严肃地咳嗽了两下,还没说话,耳朵尖上已是晕了一层薄红。
“我要你……”他俯身,越过棋盘,轻轻地压低了声音。
“你要我……?”
“……我要你亲我一下。”孔宴秋喃喃地道。
“什么呀!”巫曦的脸红得要命,他慌张地瞥着四周,生怕有人会突然跳出来,大声说“你们这是伤风败俗!”,但很可惜,业摩宫的妖鸟早就在这些天吃够了教训,一见他们开始对视,傻笑,便知道大事不妙,赶紧一窝蜂飞远了。